《良辰予我余悲》十二月oliva

13、雨夜

　　易延意松开了放在那男人脖子上的手，恶狠狠地看了那人一眼，乖乖地跟了进去。
　　林珠儿进了屋也不理他，气鼓鼓地喝了好大一杯水，他可真行，就会给她惹事找麻烦。
　　她把水杯“砰！”地一下放在桌子上，转身看到易延意站的笔直低着头像个犯了错等待责备的孩子。
　　林珠儿一下就心软没了脾气，问他,“要喝水吗？”
　　易延意抬起头来委屈巴巴的望着林珠儿点点头，然后快速走到她身后。
　　林珠儿回过身看到他在后面直直地盯着她吓一大跳。
　　“我可以抱你吗？”他的声音带了些祈求的意味。
　　“不可以！”林珠儿内心慌乱拒绝脱口而出。
　　屋里的灯光并不明亮，给他的五官带上一层薄薄的阴影莫名的觉得诱惑。
　　楼下的住户还在看电视，声音开的很大电视剧里有年轻男女欢乐的声音传来。
　　易延意眼里有有些苦涩，视线转移到她手上的水杯。
　　“哦……那我可以喝水吗？”声音有些嘶哑。看着她的眼神含情又热烈。
　　这样的的眼神让林珠儿既悸动又慌张。她觉得他要再那样看着她，她极有可能会失去理智对他百依百顺。
　　“不可以！”意识到那样的局面林珠儿快速的开口拒绝。
　　“你手上的……不是给我的吗？”他笑着问她。
　　林珠儿慌乱的避开易延意的视线。
　　“别喝了，有什么事快说，说完快走。”
　　看到林珠儿在躲他，易延意也不管她说了什么走上前接过那杯水一饮而尽，然后顺势长臂一揽将林珠儿抱在怀里。
　　他身上特有的男性味道瞬间袭来，有那么几秒林珠儿不想推开他，甚至希望时间可以就这样定格住。
　　可是理智告诉她不能依恋他的怀抱，推开他才是正确的选择。
　　他们之间以前没有好结果，现在----更不会有。
　　他是S市大家族的公子哥，而她，什么都不是。
　　林珠儿开始挣扎着想逃离易延意，可他们之间力量悬殊她用尽全力于他也不过是像在挠痒痒。
　　易延意环抱着林珠儿她的双臂使不上力，只能在他怀里不安分的扭动。
　　“你再动可就不止抱一下这么简单了。”易延意把头埋入林珠儿的颈间疯狂吸取着她的香气。
　　这世界上唯一让他觉得安心放松有归属感的就只有她，可是他为什么没有好好捧着珍惜反而轻易就让它碎掉了呢。
　　心告诉他，他没办法放弃她，没办法过没有她的生活。
　　这会让他死掉。
　　“别走了，留在我身边好不好？嗯？”声音温柔的像山间温泉，麻酥酥的流到林珠儿心里。
　　“你喝酒了？”亲耳听到他的挽留她有些不相信。
　　“我没醉，现在说的都是真心话。”他手搭在林珠儿的肩上，表情无比认真眼睛发亮。
　　“我不能没有你。我喜欢你。”
　　易延意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对女孩子说过如此表露的话，也没有过像现在这般忐忑期待的心情。
　　从小到大围在他身边的女孩子很多，他不用付出就可以得到无数的关怀和温柔，他不懂如何喜欢也从来没有认真对待过别人给予的感情。
　　“你醉了。”林珠儿避开他期待的目光，把他往门外送，“回去吧，很晚了。”
　　易延意身子斜靠着门边一手扒着门，眼睛深邃。
　　“我没醉，我现在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是不是要我把心掏给你看你才肯信我！拿刀来我掏给你！”他的情绪总是说来就来随心所欲不加修饰。
　　不是不想相信他，而是她怕了，怕到头来又是大梦一场一身伤痕。
　　林珠儿叹气道，“我们不是一路人，别任性了。”
　　易延意干笑两声，“那你是哪路人？你告诉我！我去您那条路还不行吗？”
　　— —
　　林珠儿去的时候，田惜薇已经在等她了。
　　她着一身法式复古长裙将整个玲珑的身段衬的越发凸显，林珠儿仔细看了下她的脚已经拆了石膏想来是恢复的挺好。
　　见她等的人来了，田惜薇放下杂志把散落的头发别到耳边，露出天鹅般的脖颈，“喝点什么？”
　　经过上次的事林珠儿对田惜薇已无好感，不知道这次她找她又想耍什么花招，林珠儿瞥她一眼，“不用，有什么话直说就行。”
　　田惜薇望着她，突然怪笑两声拿起桌上的咖啡轻微抿了一口。
　　“呵呵……本来还担心你适应不了这么艰苦的生活呢，今天一看是我瞎操心了。当真是像书里说的— —杂草一般。”
　　田惜薇的指甲染着红色丹蔻上面还镶着小细钻，手又白又滑光打着如块上好的白玉脂，林珠儿低头看了下自己的手指，指甲很久没打理了显得有些苍白，手上的皮肤也因为洗碗擦桌子变得粗糙不似以前那洁白细腻。
　　林珠儿，“在你看来我现在的确如杂草般，但若在我这里看，你可能连杂草都不如。”
　　田惜薇轻笑，从包里拿出一个牛皮纸袋，“看来你还是不太明白杂草的意思，所谓杂草不过是需要被拔掉的阻碍花朵生长的无用之物而已。”
　　她把纸袋推给林珠儿，“看看吧，你会感兴趣的。”
　　林珠儿站起来准备要走，“田惜薇，你真的很闲，不过，我没空陪你玩这些恶劣的小游戏。”
　　“林家破产的真相你不想知道吗！？”
　　林珠儿脚步一顿再也迈不出半个步子，关于林家为什么会突然破产把父亲气中风的原因她真的很想知道。
　　田惜薇看林珠儿果然如她所料停下，她也站了起来，拿着纸袋扔到林珠儿怀里。
　　“这里就是真相，好好看看吧。还有，阿意为什么对你突然转意？看了你就会明白了。”
　　林珠儿坐在公园长椅上表情木然，她站起腿上的纸张滑落漂到地上，上面写着“林氏收购计划”签名一栏里赫然写着易国华三个字。
　　她起身走了，失魂落魄。
　　公司上的事她不懂，但她偶尔路过书房听到林南打电话，在为“飞誉”公司突然撤资心烦，而这家公司竟然是易家注册的空头公司为的就是空手套白狼收购她们林家。
　　父亲中了圈套气恼自己断送林家百年基业，急火攻心才会中风。
　　而至于易延意突然说喜欢她，也是因为可怜她出于愧疚想弥补而已。
　　……
　　“s市遭遇百年一遇的大范围降水，预计今晚十一点左右的降水量最高将达到50毫米，请各位市民不要在外游荡，尽早回家以防遇到雷电袭击。在家记得关好门窗。”
　　林珠儿坐在公交车站，兜里的手机响个不停。
　　屏幕上的名字曾是她的欢喜，而现在却变得陌生的只剩下“易延意”这三个字。
　　透过这个名字她的脑海里关于他的记忆好像被分解了，像大海里漂浮的残骸你想象不出它曾经的样貌，只剩下一句无力微弱的叹息。
　　林珠儿按下接通键，易延意担心的话语传了过来，“回家了吗？！为什么不接电话？！没回的话不要乱跑我马上来接你。”
　　林珠儿只觉得脑子里乱哄哄的，有无数个声音在说话，她听不清，脑子要炸开的感觉。
　　“珠儿？珠儿？！怎么不说话？没事吧？！”那边传来急切的声音。
　　雨，下吧，下吧！越大越好，把一切污秽都冲刷掉。
　　耳边是噼里啪啦的雨点声，公交站下全是被大雨逼过来的人群，人声嘈杂。不少人在抱怨着这不及时的大雨弄脏了光鲜亮丽的衣裳。
　　脏了的衣服就应该脱掉，穿着不仅浑身难受还要遭人取笑。
　　林珠儿看着地上的污水流入排水口冷淡的回答说，
　　“易延意，你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呢？你对我究竟是真心还是假意我都不想知道了。
　　电话那头易延意心里一惊，穿上鞋子准备出门，“又说什么胡话呢！在哪儿？去接你。”
　　有些事情必须当面才能说清楚，他不知道谁又跟她说了什么，但不管怎样他都要去解释不能让事情发展的更糟糕。
　　林珠儿握着手机，“别再来找我了！我不需要你来可怜，你们易家没一个好人。你爸是怎么设计我们林家的你一清二楚吧，为什么不告诉我？！
　　怎么？不敢？！是怕在我面前失了身份就无法再随心所欲理直气壮的对我吧。说什么喜欢我的话都是骗人的，你不过是想减轻自己心中的愧疚而已。”
　　她情绪崩溃开始大哭。
　　“拜你们所赐我爸现在中风连自理的能力都没有了，而我本该幸福的人生全被你们易家毁得干干净净。”
　　那头的易延意定住了，手里的雨伞掉落在地，目光深邃不见底。
　　林家的事他一直不敢告诉她，就是怕她像现在这样，连带着他对她的喜欢都被她否决判为假意。
　　他打开门跑出去，语气很急，“林珠儿，你不要一个人乱想！你在哪儿？！我去找你！我把一切都告诉你。”
　　林珠儿看着来往的车子，面色苍白。
　　“如果你还想让我活着就消失掉，在我看不见的地方，随你们怎样都好。别再让我看到你们那张虚伪丑陋的脸。”
　　说完这句她无力的挂掉电话，一头冲进雨里不管不顾开始狂奔起来。
　　她希望雨水能冲刷掉她身上的噩运，希望明天会有大的太阳，很大，很大，能蒸发掉这一切的不堪肮脏，这样她就不会那么难受了。
　　大雨中司机突然一个急刹车，莫白猝不及防撞到前座。
　　“怎么了？”他问。
　　“对不起，先生。前面好像有人。”司机回答。
　　莫白躺回后座不太关心，“有人避开好了，怎么停了？”
　　“是地上好像躺了个人？您稍等，我下去看看。”
　　司机拿了把雨伞到前面几步远的地方查看，莫白从车里望出去看不太清外面的情形，雨下得太大了。
　　见司机久久没回他也拿了把伞下车，司机看到他下来赶紧迎了过去。
　　司机跟他说明情况，“莫先生，是个女的，看起来年纪不大，应该是遇到车祸逃逸了。”
　　莫白对这种事情不感兴趣，“你留下处理，我自己开车回去。”
　　雨伞低垂着，只能看到半张俊脸，但仍让人感到冷意。
　　“啊？！是。”司机先是条件反射性的惊讶，反应过来面对的人是他后变成了习惯性的执行吩咐。
　　雨下得又急又大，噼里啪啦打到伞上好似急促的交响曲。
　　这路段偏僻没什么车辆行驶路灯坏了不少，今天要不是大雨为了赶时间走近路他也不会走这条路。
　　这种地方估计也没监控，遇见他们算她命大。
　　莫白走的时候不经意往地上瞥了一眼，就看到林珠儿那张被泡的发白的脸贴在污水里。
　　额头上冒出来的血液，快速地被雨水冲刷掉落与地上的污水混在一起。
　　那狼狈的模样真像具被人抛弃的野尸。
　　莫白一把扔掉手里的雨伞，也管不了脏不脏了急忙走过去蹲在地上用领带包裹住她额头上流血的伤口。
　　司机赶紧过去帮莫白打伞，他纳闷呢。刚才还说要走的人怎么突然变了想法急着救人了。
　　莫白看着雨水中奄奄一息的林珠儿心里竟有些慌乱，他不明白这种感觉从何而来总之对于一向镇定冷静的他来说，他很不喜欢这种感觉像是失控一般。
　　他转头问，“救护车还有多久？”
　　司机拿着手机看了下时间才过了五分钟，从医院赶过来至少需要二十分钟，“雨太大了可能还需要一会儿。”
　　莫白面色又恢复了镇定，“打电话给院长，让他马上派人来十分钟之内！”
　　“是，先生。”
　　司机不敢耽搁，赶紧联系院长让他派最好的医生过来，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先生这样紧张一个女人。
　　莫白坐在手术室门外的椅子上，湿掉的外套放在一边只穿了件白衬衣，未干的刘海细碎的搭在额前挡住了一些视线。
　　因为淋了雨医院的冷气又低，司机怕莫白感冒细心的拿来了毯子和热的姜茶。
　　莫白把姜茶握在手里头靠着墙，对司机说:“你可以下班了。”
　　“要不要让刘先生过来。”司机站在一旁恭敬地询问。
　　以往发生什么事莫先生都是直接通知刘先生来解决，刘先生能力强资历深大事小事总能搞定。
　　莫白手肘撑在腿上手扶额头似乎累了，摆摆头低声说:“不用，刘叔年纪大了不要惊动他。”
　　司机明白莫白是暂时还不想让刘先生知道这件事也就不再多问，“是，先生。那我就下班了。”
　　半夜，手术室的灯终于灭了。
　　有医生过来跟莫白说话。
　　“莫先生，您不用太担心了。伤者现在已经脱离了危险，只是全身伤势较重伴有内脏出血，除了左手骨折外，肋骨也断了两根不过幸好没有伤及心脏，还有伤者头部也受到了严重的撞击，具体情况要醒来后再做诊断。所以这段时间要多费心照顾，当然我们医院也会派人二十四小时不停地看护，您请放心。”
　　“她现在怎么样？”莫白的头有些发热，声音也变得有些嘶哑，可能是怪淋了雨没换衣服又吹了很久的冷气。
　　他抬起手腕看了下表已经凌晨三点多了，明早还有个重要会议要开。
　　“现在已经转到Vip病房了，您可以去看看。”
　　医生为他指路。
　　“不去了，你们小心看着。”
　　“那是肯定的，您放心。”
　　莫白拿起外套，往电梯口走。医生笑着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