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树与初年》仝十九

27、不该遇见

　　周五的早晨整个城市淹没在厚重的浓雾之中，窗外有行人和车辆的声音，却看不见其面貌。
　　尹初年关掉手机闹钟，下床去洗漱，顺便帮小树接好热水，再找出今天要穿的衣服放在床边。
　　一切准备好后，尹初年去喊小树起床。
　　小树睡得很熟，被子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毛茸茸的脑袋在外面。
　　昨晚上说过会自己起来的，现在看来是做不到了。
　　尹初年双手抱胸看了片刻，扯起嘴角摇头。
　　辛亏没有相信他。
　　拉开暖暖的被窝，小树感觉到冷，皱起眉眼睛却没有要睁开的打算。他双手交叉抱住肩膀想要取暖，好像没有用，又伸出手去摸索被子，摸了半天终于摸到了，立马拉上去盖住自己，像个缩头乌龟一样，整个人缩紧被窝里，只看见拱起的小山包。
　　尹初年没有给他一点赖床的机会，上床去把被子整个掀开，没有留一个边角给他。
　　“小树，起床啦。”
　　尹初年轻轻拍他的小屁股，没反应。
　　“小树，你昨晚说过起得来的，要说到做到。”
　　尹初年耐着性子继续喊她，还是没反应。
　　“......小树！给我起来！”
　　啪一声狠拍在他屁股上，尹初年在耳边大声喊他，这下子终于把他叫醒了。
　　“......初年？”小树强迫自己睁开厚重的眼皮，却还是在忍不住往下掉，他来回揉搓眼睛，让自己清醒一些。
　　“赶紧起来。”
　　“刚才的被子妖怪困住我不让我动，初年，是你解开了我的封印吗？”小树跟个粘人的小狗似的，顶着谄媚的嘴脸往尹初年身上擦。
　　“大早上的别贫，醒了就换衣服去洗漱，最多等你十分钟，不然我就走了。”尹初年冷脸推开他嘟起的嘴巴，走去客厅等他。
　　小树没办法只好抓紧时间。

　　今天学校里面发了新校服，高中的校服肩膀到袖口是黑色，其余地方便是白色，胸口绣有黑色和银白色交叉的三中校徽，看起来简单大方，对比初中的校服好上不少。
　　初中的校服上是藏青色和白色拼接，藏青色中间还插有大红色，虽然中学校服大多数都是这个样子，但是由于今年高中部的新校服比以往太过养眼，导致初中部校服的存在被学生厌弃。
　　大部分的初中生都希望三中的校服能全部统一，好看一起好看，要丑就一起丑，可惜这些怨念被老师们华丽丽的忽视了。
　　而七年级一班的蔡老师在面对学生们哀嚎的时候，她的嘴角弯起完美假笑的弧度，慢慢的说：“同学们，不管校服丑不丑，好看的人穿起来都好看，韩乔木同学，给大家示范示范。”
　　突然被点名的小树有些懵，因为他刚在还在想下课之后和尹初年去哪里玩，但他在蔡老师‘友好’的注视下，立马听话起立，脱掉外套换上的新发的校服。
　　“上来。”蔡老师朝他勾勾手指，小树走上讲台站在她身边。“同学们，看见了吗？”
　　“哎哟，老师...好过分哦。”讲台下面一片怨声载道。
　　“我再问问你们，什么人好看？”蔡老师问。
　　“那还用说，颜值高的人最好看！”齐云霄高声回答。
　　“那如果颜值高的人是一个极度自卑缩头缩尾的模样，还好看吗？”蔡老师亲自示范，神态活灵活现，惹得同学们大笑。“所以说，自信的人，腰板挺得直的人穿什么都好看，你们觉得校服丑不想穿，那就说明你们没有自信，就这样，下个星期希望能看见校服穿得整整齐齐的一班同学。”蔡老师总结完之后，把小树请回座位。“下课。”
　　“起立，老师再见。”刚被鼓励过的同学们起立齐刷刷一片，声音也比平时整齐大声不少。
　　蔡老师满意的点头，撩撩头发，抱起教科书走了。
　　“唉，像我这种帅气的男生，穿什么都好看，校服什么的完全不虚。”齐云霄自恋兮兮地理理头发，感叹道。
　　小树嗤笑一声，懒得理他。

　　明天是周末，不用早起，小树和尹初年约好去看电影，就在离家不远的美食区那边，从那里走路回家大概只要二十分钟。
　　因为今天发了校服，再加上本来就多的书本，整个书包被塞得满满当当，但是丝毫不影响两个人的好心情。
　　路过鸡排店，还买了两块鸡排，让店员多加了一点辣椒，两人被辣的哈哈吐气，却越吃越香。
　　电影院门口旁边有家很受欢迎的奶茶店，电影开始还有不少时间，他们便去店里准备点杯奶茶等一下。
　　在等奶茶的途中，他们发现楼下已经是满座，小树先去二楼看看有没有位置，尹初年在下面付账。
　　小树走上狭窄的木质楼梯，刚冒出个头瞄了一眼，他瞬间脸色剧变，不敢置信的揉揉眼睛，再看一遍确定之后，没有丝毫犹豫立马下楼，走到尹初年面前，说：“初年，要不我们拿着奶茶去电影院里面等吧。”
　　“楼上没位置吗？”尹初年问。
　　“我刚才上去送奶茶的时候看到有位置啊。”旁边的店员说。
　　“是吗？谢谢。”尹初年朝店员道谢，拿上奶茶，叫上小树往二楼走。
　　他刚走到楼梯转角处，被小树叫住。
　　“初年，那个......”
　　看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尹初年不解。
　　“怎么了？”
　　“...唉....文哥在楼上......”
　　“爸爸在楼上？那正好啊，我们可以一起。”尹初年笑笑，他搞不清楚，为什么爸爸在楼上，小树支支吾吾的，好像不想让他们撞见一样，难道是怕爸爸教训他们放学不回家在外面乱逛吗？如果是这样，那么小树就完全想多了。
　　他爸爸还经常让他出去玩玩，不要一天到晚窝在家里，没有一点青少年的朝气。
　　“走吧。”
　　尹初年上了两阶台阶，又被小树叫住。
　　他今天是怎么了？
　　尹初年对上他的眼睛，认真问道：“到底怎么了，说。”
　　“我看见文哥和一个...女人在一起，很亲密的样子。”小树暗自捏紧拳头，一股气说了出来。
　　“你确定？”
　　“嗯。”小树坚定点头。
　　尹初年愣了两秒，看小树的表情不像是在开玩笑，他笑不出来了。把手里的奶茶交给小树，尹初年小声地走上二楼，一转眼就看见了坐在窗边，和一个穿红衣服的女人有说有笑的爸爸。
　　他们坐在一个沙发上，那个女人靠在他的肩膀上，爸爸的手也搭在她的肩上，两个人甜蜜的笑容，却深深的刺痛了尹初年的眼睛。
　　好像有块巨石堵在他的胸口，沉重得喘不过气。
　　他咬紧牙关，一言不发地走下楼梯，出了奶茶店。
　　尹初年捂住胸口，觉得脑袋有些发晕。
　　什么嘛，原来爸爸已经找到另一半，为什么不告诉他？
　　他分明是希望爸爸能幸福的，现在爸爸看起来很好很幸福，他应该高兴的，可是到底为什么？为什么会这么难受？
　　“初年，你还好吧？”小树看他样子很是担心。
　　心里埋怨自己为什么要来这里看电影，如果没有来这儿的话，就不会撞见他们。
　　“小树对不起，我不想看电影了。”
　　尹初年往回走，仿佛一下子被抽空了身体里的氧气，迫使他大口呼吸才能保持清醒，但脚步还是漂浮不定。
　　小树把奶茶和电影票全丢进垃圾桶，追上尹初年扶住他的手，搀着他慢慢走回家。
　　尹初年全程浑浑噩噩的，怎么进的家怎么躺在床上，他现在都想不起来了。
　　小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留给他一个空间。
　　尹初年拉高被子把自己盖了个严实，房间里很安静，只看见被子轻微的抖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