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语》罗飞鱼

2、第 2 章

　　“硝硝？硝硝！怎么趴着睡着了？外边凉，要睡回屋里！”

　　估计是回来一路上坐车太累，余硝坐在客厅等老太太的一小会就睡着了，还做了个奇奇怪怪的梦，老太太照着镜子，扯着身上的衣裳左瞧瞧、右摸摸。

　　“你要是累呀就别去了，我一个人去也行，你瞧瞧我这衣服不丢人吧！”余老太太压根没正眼瞧余硝，自个看着镜子自言自语。

　　老太太身上这衣服是她自己一针一线做出来的，就遇上大场合才舍得拿出来穿穿，平时都压箱底，换季整理衣服的时候看见了就上身穿穿，也不敢穿着出去溜溜，怕街坊邻居笑话。今天特地穿上要出门的，余硝知道可不敢逆她意。

　　“你知道的吧，咱穷亲戚一大堆，在粪坑里挑点粮，也就这个远房的表叔还有点来头，今天他儿子结婚，还能惦记着咱们，你说能不去？能在那见着的人肯定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说不准对你以后也有点帮助，硝硝，听见没？”

　　余硝赶紧点点头，这话老太太早说过八百遍了，余硝都能背下来，今天一大早老太太就一个接一个电话催他赶回家参加远房表叔儿子的婚礼。

　　“你咋就穿这身啊？”老太太一脸嫌弃打量着余硝的小西装加休闲裤，但余硝这边再也没其他更正式的衣服可换，老太太也只好无奈。

　　婚礼在一个五星级的酒店举行，婚礼会场上专门带有小教堂和大草坪，余硝带着老太太在草坪一个阴凉的地方坐下，果然不少穿着军装的宾客，相互打招呼热情洋溢，余硝看着他们胸前一个个勋章，在阳光下明晃晃的，竟有点闪到眼睛。大概这就是军人的骄傲，也无需谦虚隐藏，余硝也看不懂那些勋章都代表什么功劳，也不清楚肩章是哪个军衔，大抵也是无聊他才看着来来往往的宾客发呆。

　　老太太倒是人缘挺好，几个疏远到不行的亲戚还能过来向她问好，今天精神头也足，聊着天脸上也红润起来，余硝也不用太担心她会累着。

　　百无聊赖，余硝才拿出手机靠在一旁的宾客休息的座椅上玩起消消乐，余光注意着不远处和别人聊得正欢的余老太太。

　　“余硝！”

　　余硝受到惊吓，手上一抖，刚买没多久的手机就滑出手心马上要和大地来个亲密接触，余硝都准备好扶额痛惜的表情了，一只手稳稳地接住了马上屏幕着地的手机。

　　那人低着头翻看手机，低声喃喃：“没坏，给！”

　　“不好意思余硝！我吓着你了？你不是”眼前的人用手指了指耳朵，大概是示意余硝的听力障碍。

　　“我戴了助听器，正常的声音都能听见！”余硝看了看说话人胸前的胸花，原来这个就是余硝的远房表兄，可余硝对这人一点印象都没有。不止对新郎余硝一点印象没有，新郎旁边的人似乎也认识余硝，但他也是完全想不起来。

　　本想着这不会有人认识自己，心安理得地跑到一边去玩游戏，没想到新郎官还惦记着。

　　“是吗？余硝你还记得他是谁吗？”新郎官把旁边的人拉过来，一脸兴奋地等待余硝拍脑袋报出个人名来。

　　可是余硝左思右想也半点印象没有，只能无奈又尴尬地摇摇头，心想我何止不知道他是谁，我连你是叫啥我都不知道，大概是某个远房的表叔儿子？等一下得问问余老太太去。

　　“我是罗戟。”那人语气平平，声调上也没有什么变化，与旁边一脸兴奋的新郎形成鲜明对比。

　　估计是新郎没看到故友重逢相互拥抱的场面有点失落，又补充道：“你们高中还是一个学校的！你还记得吗？正好我们两老爸是同事，他就过来凑个热闹。”

　　“逻辑？”

　　那人一愣，“折戟的戟，不是辑。”

　　“折戟沉沙铁未消，自将磨洗认前朝？不好意思，可能我们以前见过。”

　　“没事，我也不太记得，余泰说有我老同学，我就过来看看，这么多年了忘记也应该。”

　　一场旧友重逢的戏码没有如期上映，三人站着不说话也有点尴尬，新郎官赶紧打破僵局，拉着罗戟去认识其他亲朋好友。

　　罗戟，他怎么会忘记，大概是因为记忆中还是那张稚嫩青涩的脸，和现在成熟壮硕的人无法联系在一起。

　　今天穿着修身挺拔的西装，黑色的西装和他很相配，大概是量身定制的，如果是他家完全可以请到世界知名的设计师专门为他制作，但今天穿着的西装款式普通，可能是想突出主角。以前虽然是个坐不住的人，但总体比现在要白嫩些，现在整个皮肤都呈小麦色，依旧是那么自信，那双眼睛炯炯有神像是能看穿人心似的，摘了眼镜，这种感觉就更甚了。
　　像是他这样的人，无论怎么走，总是去到想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