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辰传》羽桅

16、爱与不爱

　　皇恩浩荡，恩泽四海，四海升平，和平祥泰。
　　天族太子长卿天纵神武，文韬武略，四海升平无战事，一片祥和。
　　文人墨客，大仙小仙四处吆喝，歌颂太子殿下的丰功伟绩。
　　天帝高高在上的坐在凌霄殿里，天下群臣俯伏在地，再三朝拜。
　　“白水一战，魔族溃败，太子长卿功不可没，今，天下太平，也是时候择良缘以完婚了。”天帝笑呵呵的说道。想必对于这未来的储君很是满意。
　　殿下群臣连连附和，太子天纵奇才，文武双全，风遒昭茂，智韫机深，一代明君云云。
　　如今的太子长卿俨然成了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尊神。他要的也只不过动动嘴皮子便有人供奉。
　　“太子长卿，你可有喜欢之人？”天帝悠悠的问道。
　　立于一旁的太子一听天帝赐婚，心里甚是欢喜。如今平定四海，得到了四海八荒的肯定。也终于有勇气说出心里所爱。
　　赶忙站出来的太子在满朝文武面前说出了心上人的名字。
　　“禀天帝，儿臣在数千年前的蟠桃盛会上对青丘老狐帝家的长女，如今的青丘女帝陌裳一见钟情，还望天帝成全。”长卿欣欣说出这番憋在心里不知多少年的话了。
　　“青丘女帝？哈哈，不愧是朕的儿子。”天帝乐不可支。
　　殿下群臣纷纷狂赞太子好眼光，青丘女帝四海八荒第一美人，天命姻缘，天造地设，琴瑟和鸣，珠联璧合。。。。。。
　　择良日，天帝差八名使者前往青丘之国，拜见青丘老狐帝，以山河社稷图及万千奇珍异宝为聘礼，为天族太子长卿下聘书。
　　天族太子长卿，青丘女帝陌裳，郎才女貌，天造地设，两族联姻，珠联璧合，今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卜他年携子之手，与子偕老，桂馥兰馨。
　　八名天族使者大张旗鼓降临青丘山，代表高高在上的天庭来青丘之国下聘礼。
　　却被青丘明玥宫大丫鬟告知老狐帝已云游四海，女帝已外出数日，拜访仙友，不曾在青丘，不知归期。
　　八名使者听闻，留下聘礼和婚书，悻悻而回。
　　汤和镇，巫山谷千百年万年来，迷雾重重，世人无法寻得，此乃女娲族人世代居住之所。
　　谷内四季如春，青山绵延，绿水环绕。红花绿树，姹紫嫣红。砖木和山洞石体结合的宫殿建在半山腰上。
　　“传闻青丘九尾狐鼻子十分灵敏，今日一见，果真如此，女娲一族在此居住也有上百万年，女帝竟然能寻来，佩服，不知青丘女帝莅临我巫山谷所为何事？”白衣胜雪的紫薇圣女看着眼前这个四海八荒第一美人的陌裳，高坐在殿堂之上的圣女脸上多多少少有些嫉妒。甚是开门见山的问道，对于向来不来往的青丘狐族，圣女心里也是有些疑惑。
　　“圣女过奖了，今冒昧来访，不胜惶恐，本族有一尊客，身受重伤，需借贵族至宝乾坤鼎一用。”虽贵为青丘女帝，陌裳还是按辈分微微向紫薇圣女作揖说道。
　　看着淡绿衣裙的青丘女帝如此曼妙迷人的身姿和不卑不亢的话语，但还是好奇什么贵客竟要青丘女帝亲自前来借乾坤鼎。
　　“哦，竟是什么尊客，要女帝如此费心？”圣女眼里一闪而过异样的光芒，看了坐在下面的琉璃圣姑一眼。
　　“恕不能相告，还望圣女见谅。”陌裳甚感不安，怕无功而返。
　　“既然如此，也罢，乾坤鼎乃本族上古制炼仙药所用，孕育了万千灵气，既然是用于救人，无妨借于一用。”圣女倒也是大方的接着说道：“先祖曾叮嘱过，曾受益于青丘狐族，女娲一族才渡过一劫难，今，算是还上了，从此便两不相欠。”
　　“恕陌裳愚钝，不曾听先祖提及此事，无论如何，他日必定相报此大恩。”陌裳还是毕恭毕敬的答谢女娲圣女紫薇。脸上因欢喜而显得红润起来，煞是好看。
　　乾坤鼎，乃女娲一族圣物，一直于谷内西山之巅，接受天地日月之精华，因长年累月用于炼制仙药，十分有灵气，哪怕是鼎内一丝丝雾气，对于凡者来说，也是能起死回生的功效。
　　跋山涉水的陌苒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来到白雪皑皑的魔界北部，千里冰封，万里雪飘，完全与西部洲不同的时节的无念山，千里幻境。
　　白雪皑皑，银装素裹，万籁俱寂的世界，哪怕一片雪花萧然落地，也能听得见。
　　此刻的陌苒顿感阵阵寒意袭来，久居青丘的她怎敌的过千里幻境的寒风凛冽。望着脚下结冰的湖面，倒映着自己的模样，九尾白狐，和这个雪白的世界如此的相称。
　　“无念山，千里幻境。”喃喃自语的陌苒眺望着眼前高耸的无念山，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来到了无念山。
　　每靠近一步都觉得异常艰难的她感到来自四面八方的引诱和呼唤，不知不觉有些模糊的陌苒眼前的景色似乎变得很是熟悉，不错，正是无忧谷。
　　月色朦胧，软风萦绕，紫辰轻拂着焚音琴，而她静坐于旁，望着心尖尖上的人儿，思绪万千。
　　“小狐狸，为什么要救我？”紫辰变轻拂着琴，边低声问着陌苒，甚是温柔。
　　静思良久的陌苒缓缓说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救你，总是想到你，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和信心，不管不顾地要救活你。”目光流盼的陌苒望着天际的弦月，沉溺其中。
　　“你不怕我是魔族之人？”紫辰疑惑而伤感的说着。
　　“不怕，当我第一听到你的琴声，大概就知道你是一个怎么样的人。”陌苒笑着说道，脸上却是那么认真：“不管将来，我们的关系变得如何，基于各种原因，但愿每每谈及你，脸上总是会挂着微笑，那就不后悔了。”
　　似假似真，如痴如醉，寒风轻拂着九尾狐的毛发，幽绿的眼眸微闭。静悄悄的雪地上传来沙沙的响声。
　　三匹雪狼正俯伏靠近陌苒，浑然不知的她显然已经陷于千里幻境的迷惑之中，开始产生幻觉了。
　　寒风萧瑟，因结冰过重的树枝断裂掉在地上，“啪”的一声四处散开。
　　三匹浪闪着暗红的眸子扑向陌苒。然而，哪怕是产生幻觉的陌苒至少还是青丘小殿下，还是神的子民。当杀气袭来，惊醒的陌苒小狐狸赶忙翻了个身，灵活的避开了三匹畜生的攻击。
　　很快知道自己因千里幻境的迷惑而差点丢掉性命的陌苒大松了一口气：“无念山，千里幻境果然厉害，连本殿下这等幻术大师都差点着了道。”
　　左避右闪的陌苒腾空而起，化为人形对着跟扑而来的三匹饿狼狠狠的甩出迷魂针，三匹狼应声而倒。雪地上留下杂乱不堪的打斗痕迹。
　　望着雪地上三匹狼的尸体，陌苒微微摇了摇头，不敢大意的她咬破食指，在额头上轻点一血痣，捻指念了个醒神咒。
　　轻轻踩在地上的陌苒缓缓前进。无念山光秃秃的并没有什么植物生长，白雪皑皑的覆盖在山上像极了一件雪花编织的鹅毛毯子。
　　寻遍整座山的陌苒并没有发现明显的入口，只得腾云上了山顶。
　　只见那山顶处有一天池，倒映着灰蒙蒙的天空，寒风吹皱了池水。
　　“会不会着就是人口？”满脸疑惑的陌苒看着眼前的天池，皱起了眉头。这不禁让她想起了无忧谷悬崖下的水潭，水底连通着青丘之国。
　　“会不会找错地方了？”自言自语的陌苒四处张望：“不可能呀，这里就是魔界幻意最重之地。”陌苒再三坚信自己不可能来错地方，就凭她千百年来对幻术的修为，这里就是千里幻境，无念山。
　　“不管如何，都要试试。”此刻的陌苒是如此的清醒。
　　纵身一跃，化作九尾白狐的陌苒扎入了无念山天池之中。
　　然而并没有预料中的寒意袭来，反而是阵阵的暖流包围着她。
　　这数日的奔波劳顿，筋疲力尽的她顿感神清气爽。
　　努力拼命游向水底的陌苒显然看到模糊的影子。
　　天池底下就是一片平整的石阶。
　　“果然是入口。”张望四周的陌苒显得很是兴奋。这可是魔界无念山，盘古开天劈地以来，神魔不敢踏足的蛮荒之地。
　　外面灰蒙蒙的，微弱的光通过天池折射进山里面，微微能看到通体黝黑的岩石壁上生长着的正是那千百万年能让仙者修魂结魄，凡人起死回生的天地灵根血灵芝。
　　盘古开天辟地以来，血灵芝也是那么几株，吸收着地心之火，在这岩壁上悄无声息的生长了上百万年之久。
　　化为人形的陌苒缓缓的站在悬空的石阶上，在这无念山里，感觉身体并不是那么轻盈，仿佛受到某种神奇的力量牵涉着。
　　慢慢适应黑暗的陌苒眨着幽绿的眼睛，寻得了三株安静的生长在岩壁上血灵芝。
　　石阶下就是地心滚滚的岩浆，翻滚着，沸腾着。
　　看着不远处唾手可得的血灵芝，陌苒心情澎湃。
　　“等着我，很快就回来救你。”
　　陌苒正想飞身采摘岩壁上的血灵芝，谁知身体根本不听使唤，扑通一声扑倒在地，吃了一脸的灰。
　　“怎么回事？为什么不能使用飞身术？”甚是迷惑不解的陌苒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看着四周，黑洞洞的。
　　“会不会是因为魔界禁地的缘由？”陌苒心里猜测着：“没有飞身术，怎么摘血灵芝？”
　　正当陌苒烦恼着，黑暗中一双血红的眼，幽怨的看着她心里发毛。黑暗中传来低沉的猛兽的警惕的□□。在这空洞洞的山里面，深感恐惧。
　　作为九尾狐的她，直觉告诉她，来者不善。陌苒警觉的盯着黑暗中猛兽的一举一动。
　　空气中溢满着死亡的气息。刹那间，一团烈焰般的猛兽扑向陌苒，借着微弱的光，那是一头狻猊兽，很快的有没入黑暗之中。
　　惊险躲过第一击的陌苒心惊胆战。右手小臂顿感生疼，腥浓的血液染红了衣衫。这可是上古凶兽，像她这样的修为和狻猊兽斗，简直就是以卵击石。
　　黑暗中的陌苒虽曾想过血灵芝会有凶兽看管，但也没想到会是龙之五子，上古凶兽狻猊。
　　慢慢的黑暗开始被点亮，地底的烈焰翻滚着，噼里啪啦的响，浓浓的烟雾升腾起来，狻猊就坐在陌苒对面五米开外的石阶上。
　　浑身上下长着红淙淙的长毛，背部的鬃毛无风自动，脚下仿佛踩着烈焰一般。斑羚般的长角直伸到后背，白森森的獠牙从嘴里冒出来。血红的眼死死的盯着陌苒，不怒而威。
　　面对上古凶兽狻猊，就陌苒这种上百年修为的小狐狸，那是分分钟被打到灰飞烟灭。
　　同样盯着威武的狻猊看的陌苒大气不敢出，脸上显得有些苍白，但眼里依旧是那无所畏惧的神色。幽绿的眼眸对着狻猊微微眨了一下，想对狻猊种下绿瞳幻术。
　　空气似乎凝固一般，狻猊全身似乎点燃了一般，把黑洞洞的无念山洞照的明亮。陌苒向后微微挪动脚步，想离狻猊远点。
　　刹那间，端坐的狻猊咆哮一声闪电般扑向陌苒，看到来势汹汹的凶兽，陌苒已经明白幻术对它是没有效果的了。艰难避开攻击，右手顺势甩出一大把迷魂针。本以为近在进尺会一举击中狻猊，没想到狻猊长尾如蒲扇般一把把迷魂针钉钉全部打到岩壁上。看到陌苒再次躲开攻击的狻猊似乎生气了，转身咆哮一声，滚滚烈焰从口中直喷向陌苒。
　　躲闪不及的陌苒张开双臂大喝一声，打开防护罩。这一刻，生死未卜。
　　“轰”的一声，防护罩破裂，陌苒被狻猊的烈焰直接炸飞撞到岩壁，倒地不起，口中狂吐着鲜血。
　　陌苒双手支撑着身体，没拿到血灵芝，无论如何也是不能倒下的。勉强抬起头的陌苒，脸上苍白，胸前的衣襟已经被鲜血浸透，目光坚定而无所畏惧。
　　狻猊慢声渡步的端坐于陌苒面前，一动不动的看着她。显得很是悠然。
　　艰难爬起来的陌苒，背贴着岩壁，强吞下血水。她明白，他们之间的修为简直就是天渊之别。
　　“我一定要拿到血灵芝。”陌苒轻声的说着，喘着气。如今身受重伤的她，要拿到血灵芝，谈何容易，这里就是狻猊的地盘，天时地利，盘古至今，还没有人能在狻猊眼皮底子下拿走天地灵根，血灵芝。
　　看到如此冥顽不灵的小姑娘，不惧生死，敢在它眼前倒下还站起来，怒视着陌苒，鬃毛无风自动，爪子在地上刨着，火花四射。
　　对着面色苍白的陌苒，咆哮着，地底的岩浆滚滚跳跃，翻腾着，山摇地动。
　　顿感神智不清的陌苒双耳欲聋，心胆俱裂般痛苦倒地，这并不是简单的咆哮。这是上古魔龙之子狻猊的撼天吼，一般修为的小仙不可阻挡，挡者灰飞烟灭。成千上万年修为的上神均不敢正面接下这撼天一吼。
　　如果说一个人早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那么她将是无所畏惧的，不可战胜的，唯一的办法就是杀了她。
　　显然，抛开一切的陌苒，心里认定了魔族小殿下。哼哼唧唧的从地上艰难爬起，嘴角的血迹斑斑，眼神依旧那么坚定。
　　“如果一定要承受这一切，那么就开始吧。”扶着破碎的岩壁艰难稳住脚跟的陌苒斜视着狻猊，丝毫看不到什么叫畏惧。
　　晃晃悠悠，迷迷糊糊的陌苒开始感觉昏昏欲睡，眼前不再是庄严的狻猊，而是翩翩公子紫辰，蓦然回首，女孩儿般，笑靥如花。
　　从来没有笑过的魔界小殿下紫辰，只不过是陌苒的幻象罢了。
　　青丘山苍翠欲滴的草木丛生，英水蜿蜒的俯伏在地表，向南流去，汇入翼之泽。
　　朦胧的夜晚安静的出奇，时而能听见灌灌鸟凄厉的叫声，在深夜显得很是悚然。
　　明玥宫灯火懒散般跳跃着，蛊惑般的紫蓝色火焰如此妖艳。
　　看着依旧安详的紫辰小殿下，一袭洁白胜雪的衣衫，冠玉般的面容很是苍白，紧闭的双目好像很久没有睁开过一般，似乎沉睡了千千万万年。
　　“数千年了，世间早已苍海沧田，你还是你，我还是原来的我，从来不信命运的我不得不信这就是冥冥之中只有安排，你就是那紫衣少年郎。”含情脉脉，情意绵绵的青丘女帝，四海八荒九州第一美人的陌裳，万般风情，在这一刻，也只不过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罢了。
　　两行清泪在她皎月般的面容滑下，苍海沧田，白云苍狗，万般言语自是不能说，如今，望着心尖尖上的人儿，安详的躺在自己面前，已经没有资格说起，所做的只不过微不足道。
　　“她是一个好女孩儿，天地间最该被温柔以待的人，我的妹妹陌苒，请一定要回来。”移步西窗，月牙儿在乌云里缓缓移行。软风吹拂着陌裳鬓角，微红的面容倾世倾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