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6、第十五章 ...
-
“澜澜哥哥，走嘛走嘛~听说那暗谷里有宝贝，闲着也是闲着，我们就一起去看看好不好？”
小萝莉可怜兮兮地仰着一张包子脸，轻轻扯着身旁小男孩的衣角，声音娇娇软软。
两人约摸都是六七岁的样子，旁边还有个差不多大的小少年，正双手抱臂，一脸高傲地斜瞅着这边。小女孩一身红衣，头上扎两个小发髻，活泼灵动，极为娇俏可爱。却不想她身旁的那个孩子竟是更为出色。
没有因常年风吹日晒练功而成的黝黑肤色，反而面洁如玉，肌肤细腻。几缕发丝因汗湿凌乱在额前，遮住了墨玉般的眸子，细小的汗珠从发稍上滴落下来，隐没在他抿紧的唇边。
此时正值雨过天青，山间空气凉爽而清新，带着些许青草与泥土的芬芳，呼吸之间，肺腑中燥热烦闷之气一扫而无，不觉让人心旷神怡。
但凌澜现在心情可没那么好，身旁这两个小鬼头在这转悠了快两个小时了，一个叽叽喳喳如同鸟雀，一个神情不屑频翻白眼，纵使她神经再粗也没法继续练功了。
凌澜无奈地从小女孩手中抽出衣角：“莫蔷薇莫小花莫大小姐，您能消停会儿吗？自言自语都两个小时了你也不嫌累！”
转身，她足尖一点，身姿轻巧地跃到不远处的梅花桩上，继续苦口婆心地劝说：“暗谷人迹罕至，林木茂盛，指不定什么时候有猛兽出没，又没啥好玩的，你去那里做什么。”
她是真心不理解小孩子的思维，越是危险的地方似乎就越是神秘，非要去看一看闯一闯才能满足好奇心……更别提什么宝贝，不过是一传十十传百的谣言而已，有猛兽倒是真的，不是她故意诓骗小孩子——只不过也少有人见到罢了。
师父和师兄们今天有事下山去了，七天后才能回来，只留她一人在山上看守……也就是象征性地看一看，比如，她主要工作是喂饱鸡与自己，兼职浇花与锄草。
“我就是在外围稍微看一下……”莫小花小心翼翼地用两根手指比划出一小段距离，“真的，澜澜哥哥，就一下下，好不好？”
“不行。”凌澜十分冷酷无情的拒绝道。
“可是……”小女孩有些着急，话还没说完便被另一道声音打断。
“莫小花，别求他了！”远处一直冷眼旁观的男孩子终于忍不住了，开口阻止小女孩，转过身来，神色挑衅地盯着梅花桩上那道稳稳的身影，语气中满是火气：“凌澜，我看你是不敢去吧！”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时隔多年再次听到如此低级激将法的凌澜默了。
她觉得此时不管说啥都是侮辱了自己的智商。
瞅着眼前这娃儿，凌澜更无奈了。这小男孩她也认识，叫岳沉钟。人与其名正好相反，跟个炮仗似的，一点就着。这熊孩子一直看她不顺眼，逮着机会就得刺她两句，若是成功了，骄傲得他都能上天。
也并不是没有缘由。虽说七功门里只有她一个小孩子，可架不住附近山门多啊，孩子一多，便有了团体，凌澜来梦归山之前，这个炮仗……呸，岳沉钟是这个小团体的核心人物，就是俗称的孩子王，可随着凌澜渐渐长大，能跑能跳了之后，就渐渐取代了他的位置——她点子多，又有心让着孩子们，方圆几十里的娃娃都愿意和凌澜玩，自然就有些忽视了岳沉钟。
都是小孩子，也没什么心机，岳沉钟也只是本能地感觉有些不舒服，要说多大仇多大怨也不至于，只是喜欢处处跟凌澜对着干。
一开始凌澜也不与他计较，主要是懒的——她一成年人跟个小屁孩儿计较的起来么，他不嫌丢人，自己都嫌丢人，再说了，谁不是从这个阶段过来的，小孩子之间的嫉妒罢了，比起成年人之间的笑里藏刀勾心斗角简直纯真得有些可爱。
可凌澜却忘了一点，熊孩子没什么，不懂事的熊孩子也没什么，但不懂事又有一定杀伤力的熊孩子就有点厉害了。毫不夸张的说，她身边的这群孩子几乎都出生于武功世家，要不就是各大小江湖门派，底子能差到哪去？
别的小孩子还在蹒跚学步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在练习扎马步了。
别的小孩子忙着抓蝈蝈斗蛐蛐的时候，他们的目标早已转移到林间跃动的飞鸟走兽。
普通小孩子的追逐打闹不过是谁绊了谁一脚，谁打了谁一下，他们的追逐打闹却已经有了各门派武功切磋的雏形。
就连看起来天真无邪的莫小花，定下心认真打出来的莫家拳，也是虎虎生威。
这便是传承。
更别提身为男孩身体素质更好的岳沉钟，捣起乱来，杀伤力更是不容小觑……直到凌澜狠狠地揍了他一顿。
这才过了两年安生日子。
如今只是嘴上开炮，凌澜已经很知足了。
岳沉钟见凌澜久久不语，轻蔑地笑了笑，傲慢开口：“果然……懦夫就是懦夫，连条山谷都不敢去，七功门的脸面都让你丢尽了。”
……空气依然死寂。
见凌澜依旧毫无反应，岳沉钟的目光渐渐变得有些不可置信。
这句话别人可能听起来没什么，只是像一句愤懑之语，可在他们这些人眼里，这句话不可不谓极重，门派之面大过天，因此动刀动枪可都算是轻的。凌澜遭此羞辱竟还能如此淡定，实在出乎他意料。
他深深地看了眼前人一眼，转头迎上小女孩从他说出那句话起就皱眉望过来的惊诧目光：“不就是暗谷吗，我陪你去！”语罢，便强拉着她走出了府门。
……
凌澜：那啥，我猜你肯定不知道本门精神就是不要脸面。
――――――――分界线――――――――
凌澜最后还是跟了上去。
虽然很无奈，但毕竟是在（从）一（小）起（看）几（到）年（大）的玩伴，她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两个孩子涉险。
完全忘了自己也才七岁的凌澜总爱瞎几把操心。
锁了府门，拎着出门前顺手抄起来的外衣，凌澜运足内力，身姿轻盈地朝远方掠去……
……
说实话，若是按山中人的脚程来算，暗谷其实离梦归山不算太远。
那里也并不是什么寸草不生，一片荒芜的穷凶极恶之地，起码表面上看起来，与普通山谷并无什么不同——只是那里林木更为高大茂盛，人烟更加稀少而已。
里面的地形也很奇特，宛如一只躺下的葫芦，葫芦底部是一片绝壁，有瀑布飞流直下，蜿蜒数十里，从葫芦口处流泄出去。山谷地势极低，大部分地方长年阴暗，不见日光，暗谷之名也由此而来。
一切都很正常的样子。
唯一一点奇怪的是，梦归山附近各个门派，都对暗谷忌讳莫深。哪怕是行事向来无所顾忌的七功门，凌澜也被无机子暗中告诫过，不可私进其中。
凌澜虽也曾好奇过，可她懂得克制。这种连各大掌门boss都刷不了的副本，她哪来的自信确保自己可以全身而退？又不是小说，主角掉下悬崖非但不死还能各种开金手指要么功力大增要么拜绝世高手为师，混得最差的也能有个美人相伴……
上辈子二十多年的人生路让凌澜无比清楚一个道理：永远不要对前辈传授的经验嗤之以鼻，哪怕是听起来极其荒谬的。那也许正是他们用千百次血泪换来的教训。
她不奢望能找到什么子虚乌有的宝贝，也不求里面有一大批临终高人正等着传承功力……她只希望，能把那两个胆大包天的兔崽子完好无损地带出去，别让家中长辈无端担忧太久。
……
十分钟后，凌澜看着坑底正撅着屁股吭哧吭哧试图爬上来的两个小崽子，默默地蹲了下来。
不是她落井下石，真的。
这种傻子都知道绕开避着走的大坑，她真的很好奇，这俩是怎么掉进去的？
难不成是跑出来的太急，把脑子和招子同时落在梦归山上了？
正在凌澜认真思索是不是应该修改一下交友原则的时候，坑里的小伙伴也惊喜地发现了上面的援军。
“澜澜哥哥！”小女孩抬起头，朝上面的人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容。
“嗤……怎么，胆小鬼也敢出来见见世面了？”小男孩一脸睥睨的表情，抱臂嘲讽道。
凌澜也不理会他，只是专心伸出手臂，让小女孩借力从坑底脱离了出来。
她原本整洁的红衣上沾了些枯叶污泥，看起来有些狼狈，凌澜替她轻轻拍打着。
“我告诉你凌澜，别以为武功好些你就是老大，比你厉害的多的是！”
“你就算这次帮了我又如何？照样是个胆小鬼！连暗谷都不敢进，真不知道他们佩服你什么……”
“呵，惺惺作态。你以为帮我一次就能和解？别做梦了，我这辈子都……喂、喂！你站住！你要去哪？！”
凌澜牵着莫蔷薇，正往外走。听到身后气急败坏的叫嚣，转身回头，一脸云淡风轻：“你想多了，下面那么舒服，那你就……”姿色绝盛的小少年突然勾了勾嘴角，露出两颗与原本清雅气质毫不相符的小虎牙，笑得无比恶劣，“多待一会儿好了。”
说完，看着坑底熊孩子目瞪口呆的表情，凌澜顿时觉得神清气爽，心旷神怡。
果然，还是做坏人比较开心。
一脸懵逼的岳沉钟：这时候不应该故作圣父强忍嘲讽打碎牙齿往肚里咽地把他也拉出来吗？这人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并不打算惯着熊孩子的凌澜仔细欣赏了一会儿坑底人如同便秘的表情，心满意足地走了。
挥挥衣袖，没带走一片云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