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要追到性冷淡》钾钙钪钛钒

47、脆弱失控

　　那日，新春开学后来到学校的第一天。
　　到处年味还没散，大小街道都放着贺岁歌。

　　江琳看着手机上冷冰冰的文字。
　　哪怕周围贺岁歌的声音轰隆隆的响：“真恭喜，最得宠是你，事业跟恋爱统统有机……”
　　江琳仍觉得大脑空白一片。
　　能找谁求救呢，自己像身处万丈深渊。

　　她翻着长得像裹脚布一样的通话记录，翻到了和马锋那天晚上的记录。
　　电话拨了大概四次，终于拨通。
　　马锋：“喂。”
　　杂乱的那段，听起来乌烟瘴气，传来打游戏的键盘声。
　　江琳：“是你把我的联系方式给了别人吗？”
　　马锋：“哦。是你啊，哈哈，是啊。”
　　江琳：“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马锋：“怎么，怕什么。”
　　江琳：“你……”
　　马锋：“没事我就挂了。”
　　江琳：“不要，不要，求你……”
　　那段，只穿来了冷漠而麻木的嘟嘟嘟的声音。

　　江琳站在女寝楼下，老旧小卖部里。
　　身旁站着一对小情侣，两人依靠在一起，浓情蜜意的挑选着零食。
　　而她，却在被这样匪夷所思的事情打乱了步调。

　　该找谁求助呢？
　　露水情缘总没有糖爹靠谱。
　　江琳走出小卖部，站在树旁，翻开通讯录。

　　给羣晖拨去了电话。
　　羣晖：“怎么了，宝贝。”
　　江琳：“有，有人欺负我。”
　　羣晖：“宝贝啊，最近，我生意上遇到了很多事情，很多工程都被查办停工了。我没在江城，我在长沙找熟人呢。”
　　江琳：“可是……”
　　羣晖无情的挂掉了电话，像是甩掉一个麻烦。
　　电话那头，传来同样熟悉的嘟嘟嘟的声音。

　　江琳不知所措。
　　心里的恐惧无以复加。
　　压得她喘不过气来，江琳想找个人倾诉。

　　她特意跑到小广场花园里。
　　找了一个白瓷砖台阶坐着。

　　她点开微信，翻开了那些备注备胎的人。
　　她发给“外语系哥哥张峰”一条很卑微的微信：“哥哥，可以出来陪陪我吗。”
　　张峰迟迟不回答她。

　　她只以为是张峰在睡觉，或者手机没电了。
　　她很自信，张峰是不可能看到不秒回的。

　　她又发了几条微信，撒了娇，卖了萌。
　　可是，张峰却隔了五分钟之后。
　　发来一句：“别再找我了。”
　　江琳不知所以然，压住怒火，装嗲卖萌地又发了两句。
　　试图挽回这个备胎，至少也要搞清楚为什么张峰态度大转变吧。

　　江琳：“怎么了，哥哥。”
　　张峰忍无可忍，直接发送了一条视频给江琳。
　　江琳点开，顿时感到一个惊雷在头上炸响。

　　那不是，自己那夜在微博上面，花了8千买断的视频吗。
　　难道说，詹洛冯还是将这条视频发在了网上？
　　那条视频，水印是一个人尽皆知的国外网站。

　　那条视频，在她和张峰的对话框里，耀武扬威地播放着。
　　视频里面，自己的脸和身体，一览无余。
　　像是在嘲笑着此刻，自食其果的她。

　　她只是呆呆地望着。
　　现在好像做任何反应，都是多余且无用的。
　　她也并不知道，这是羣晖干的。
　　她只知道，自己担心的事情，果然变成了现实。

　　她想起来前两个月，在开学大会上。
　　詹洛冯给自己发来视频，两人对峙时，剑拔弩张的情景。
　　她当时害怕到极点，害怕詹洛冯真的把视频发到网上。
　　现在，害怕也无用了。

　　她的眼神变得空洞。
　　只是喃喃地念叨：“詹洛冯，詹洛冯，为什么，为什么……”
　　她念个不停。

　　哪怕，刮起了风。
　　春寒料峭，花园清冷。
　　她也不挪动半步。

　　动也不动。
　　她坐了大概七八个小时。
　　整个人显得迷茫又麻木。

　　每过个五六分钟。
　　她便会讲一句话。
　　这让她稍微看起来，有正常人的生命表征。

　　话的内容都是一样的：“詹洛冯，詹洛冯，为什么，为什么？”
　　一遍又一遍
　　一遍又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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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支撑着她坐下去。

　　已经开学了数日。
　　艺设那边，白潇潇问樊颍：“樊颍，怎么最近江琳老是逃课。总是上课上一半就走了。”
　　樊颍：“最近，不清楚呀，她没告诉我什么。”
　　白潇潇：“哎呀，上学期她找我借礼服，说弄脏了，洗洗还给我呢，我告诉她不要洗了，直接给我我寄回上海，让我妈妈帮我处理，她不干，非要洗了还给我。但现在都好多天了喔……”
　　樊颍：“那我下次，遇到她，问问嘛。”
　　白潇潇：“嗯嗯，好啊，谢谢你啦。或者，或者，或者你遇到她那个亲叔叔的话，可以帮我问一下吗？她叔叔经常来接她的上学期，但是，好像这学期就消失了。”
　　樊颍：“亲叔叔？我从没见过诶。”
　　白潇潇：“啊，啊，那好嘛，没见过算啦，就是你遇到她本人的时候帮我提一嘴就行了，谢谢啦，谢谢！”
　　樊颍：“嗯嗯，会的，不客气的。”

　　这段时间，关于江琳，渐渐流出了许多的风言风语。
　　人们总是在纳闷，这个看似完美，成绩优秀，有着漂亮脸蛋的校花，她最近，为什么总是很惊慌，总是很躲闪。

　　不少规划系的人，也在七七八八的讨论。

　　林旗问詹洛冯：“洛冯，你知道最近关于江琳的那些传闻吗。
　　詹洛冯：“呃，听说过一些。不都说只是传闻吗，不必当真，年轻女生有这种传闻困扰，应该很难受的。”
　　林旗：“嗯，你说的对。但我还是有句话想告诉你。”
　　詹洛冯：“什么？”
　　林旗：“别太，别太同情她。”
　　林旗想到上学期，还是去年秋天的时候，在湖心亭附近，和樊颍听到的那些对话。不禁想提醒詹洛冯。
　　詹洛冯有些迟疑，林旗从来不与江琳有任何接触，但现在，听这语气，怎么像是看透了江琳的虚伪面目一般。
　　但还是答应了他。

　　每当星期三，规划系的专业课。
　　秦东浩都恨自己当初邀请樊颍来观光专业课，现在每一次专业课，都是秦东浩作为单身狗的修罗场。
　　他总要一个人苦涩的坐一下午。
　　虽然林旗樊颍，詹洛冯安橼都和他坐在同一张桌子上。
　　但是，他能感觉到，另外两对情侣的联合气场，把他这个单身，泾渭分明的分隔开了。

　　星期二下午，樊颍却收拾好东西准备去找林旗，她忘记了一个调整。那就是林旗的专业课，已经从星期二调到星期三了。
　　今天下午，按照新的课程安排，其实是规划系的联合写生准备。
　　但樊颍迷糊惯了，早就忘记了这个调整了。她收拾好背包，准备推门出发的时候。
　　恰好碰见到江琳回寝室。
　　江琳破门而入，动作很快。

　　她见江琳头发散乱，眼睛里透露着不耐烦。本来有疑问，却又想到最近江琳的状态很奇怪，便不敢过问了。
　　她想起白潇潇拜托的事情。
　　樊颍推门时：“江琳，记得潇潇的礼服，到时间了得还给她。”
　　江琳：“啊，好。”
　　樊颍觉得江琳真的变了，以前江琳不管怎样，都会叫自己“小颍颍”，无论是虚情假意，还是刻意礼貌吧，至少那个时候，江琳还愿意表演。
　　但现在，江琳不愿搭话，不愿多说，精神状态像是枯萎了不少。

　　樊颍准备走了：“我要走了，最近你记得多上课，老师点你很多次了。”
　　江琳：“嗯。”
　　樊颍无奈地摇头。
　　关门时，想到什么，又探脑袋进去：“哦，对了，别看我现在出去了，其实我是去学院楼看规划系他们上课，你别以为下午有课，白跑一趟哦。”
　　江琳听到“规划系”三个字。
　　平静的表情上，露出了难以琢磨的表情。

　　她的痛苦再次浮上心头。

　　这几日，那些混混们，仗着马锋悄悄拍下的视频，过足了大爷瘾。
　　他们对她非打即骂，用尽折磨。
　　连天的奔波，被胁迫，已经透支了她。
　　但唯一让她算是绝境中活下去的是，这些混混，绝不会把自己拍的视频放在网上。
　　因为，他们就是用的这一条“你不答应，我就发网上。”，死死套住江琳的。
　　他们也没有蠢到自毁筹码。

　　唯一让她崩溃的东西是。
　　她和羣晖的视频，在网上传播的速度越来越快。
　　她以前的校花名气，覆盖了很广的范围。
　　知名度不是盖的。
　　隔壁江城大学，本校内各个系，各个社团，本院内各个部门，各个班级，都有认识她的人。
　　所以，一旦有人看到羣晖和她的视频，一定会有人认出她来。

　　她这段时间，走在街上，见所有人都觉得面色可疑。
　　哪怕路人朝她招手，想打招呼。
　　她都会宛如惊弓之鸟般，声嘶凄厉地跑开。

　　而这些痛苦，她认为，都是起源于那个可恨的，“规划系”的詹洛冯。
　　是詹洛冯拜托了酒店服务员，那个被自己骂哭的小女孩，串通窃取自己隐私。然后两人把视频下载下来，传在网上。
　　一定是这样。
　　“詹洛冯，为什么，为什么？……”

　　江琳的室友从洗手池那边出来。
　　见江琳一个人痴痴地坐着，眼神无光，喃喃地念叨不停。
　　室友疑惑而小心的问：“琳儿，还好吗，吃梨吗，我这刚洗的，甜。”
　　江琳依旧低声自言自语……
　　室友没听清，于是自己坐在位置上，拿刀削起了梨。
　　室友好心：“琳儿，无聊的话和我一起看视频呗，最近大家都在看呢～”

　　“视频”？
　　江琳枯槁的眼神突然有了反应。
　　她扭过头，眼带红丝。瞪着室友。她双眼瞪得像铜铃一般，恨意饱满，瘆人极了。
　　室友不知所措，只是吓得停住了手中的刀，咽了口吐沫，一动不动。

　　江琳瞪着室友，眼神凶狠，像是一只濒临绝境的发狠的兽。
　　室友捏紧了手里的梨。

　　突然，江琳毫无预料地，向室友冲过来。
　　室友未等反应，只看到江琳疯狂摇动着自己的肩膀，歇斯底里地叫道：“什么视频？什么视频？你看过了吗？你看过了？你们是不是都看过了？是不是？你们都看过了对不对？”

　　室友耳朵被这几句话几乎震碎，她有些害怕，那些声音简直摧毁了她的心肺。室友求饶般乞求：“什么呐，我没看，我没看呐。”
　　她不知道江琳一个女孩子，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摇的自己仿佛一根随强风摆动的稻草，飘零无力，疼痛难耐。

　　江琳咬牙切齿：“你没看？你骗我！！你们都骗我，你和詹洛冯一样，都骗我！！说好不会发给别人的，说好买断的，8000，你不照样还是发到网上了！！！！”
　　江琳，越发愤怒失控。摇晃的力道越来越大，接近恐怖。
　　室友吓呆了，像个木头，被肆意摇晃着，甚至被江琳重重的扔倒在了地上，她手中的梨和刀掉在地板上老远，梨狼狈地滚到衣柜下面，刀子碰在地上发出叮叮当当响声。

　　室友被江琳这接二连三不寻常的举动，这幅脆弱神经狂暴的姿态，吓得失魂落魄，她蜷缩在地面，抱紧脑袋，哭腔满满地求饶：“我没骗你，我不看，我不看，我保证没看，我没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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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良久

　　哭腔：
　　“我没看，我没看……”

　　声音渐小：
　　“我没看，我没看……”

　　声音几乎消失：
　　“我没看，我没看……”

　　良久

　　室友心中恐惧依旧，但试探地，小声地，用气音问：“琳儿？江琳？”

　　无人应答。

　　室友从手指的缝隙往外看，东瞅瞅，西瞅瞅，空无一人。

　　再三确认后，她劫后余生般，不敢出声、不敢哭、不敢笑，不敢浪费任何一秒钟，赶紧地、迅速站起来，拿上手机就准备囫囵往外跑。
　　她的双腿软的像面条一样，全是吓得。

　　但她发现一件事。

　　寝室内，消失的除了江琳，还有自己削梨的那把锋利的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