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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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里，他立刻去后厢房找母亲商量给皇兄祝寿的事情。
朱嫔让人在榻上摆起食案，一边看着冰弦吃饭一边说道：“你心里有什么主意？”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皇兄什么都不缺，我也不知道要送什么好——春鸿，我还要这个茉莉羮！”白冰弦朝着帘子外面喊道
叫做“春鸿”的丫鬟款款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个小巧的白玉盆，里面盛的是茉莉羮。她接过身后小丫头手里的碗，盛了两勺茉莉羮递给白冰弦，说道：“少喝点这个吧，茉莉性凉，小心一会肚子疼。”白冰弦笑着说：“我内火旺，刚好拿来下火——以后别老叫厨子把茉莉香露藏起来，我喜欢吃那个。”
“谁喜欢吃还指不定呢——你太惯着白棠了，迟早要败在他手上。”留下一句不知道是嫉妒还是担心的话，春鸿端着端着白玉盆出去了。
“这是什么话，让他听见又该闹腾起来了。”冰弦半是给春鸿听半是给其他人听地说道。
朱嫔微微皱起了眉头，说道：“你也有点分寸，太抬举他不好。”
白冰弦嘿嘿一笑，转过了话题：“我知道的——那，祝寿的礼物，娘有什么好主意？”
朱嫔让人撤下了食具，半躺在榻上，冰弦轻轻为她捶着腰身，阖眼冥想了一会，朱嫔轻轻说道：“老家的丝绸和刺绣是配的上皇家的东西，你派人打听打听看有没有好的绣工，有的话我描个花样子给他们去绣，现在应该还来得及。”
白冰弦眨了眨眼睛说：“娘的眼睛不是不好么，我找人拿几个宫里样子来绣就好了，您就别费心了。”
朱嫔摇摇头说：“宫里的样子皇上都见过，你再给他送一份算什么事情。有春鸿在一边帮着描，娘也不太费力。”
白冰弦只好点头说：“就按娘说的办吧。”
从后厢房出来，他叫来了管家六爷，把祝寿礼的事情跟他说了，六爷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说：“这事就包在老奴身上，保准办得漂漂亮亮的。”白冰弦心想：果然还是六爷可靠啊。他又问道：“棠儿呢？早上我走的急，到现在还没见他呢。”六爷撇撇嘴说：“到花房浇水去了——他昨晚是不是又惹少爷不高兴了？”
“没有，棠儿就是小孩子脾气，哄两句就完事了。”白冰弦说着就要去花房。
六爷拉住他说道：“可不能再这么惯着他了啊，下人们可都传开了……”
“传开什么？”白冰弦问道。
“咳咳，就是，哎，你和棠儿，哎，你知道的——反正你以后别太宠着他了，就算我求你了。”看着六爷吞吞吐吐的样子，白冰弦一阵好笑，但是还是宽慰着老管家说道：“哎，六爷，我知道了，你放心，以后他要是再不听话，我就罚他不准吃饭，罚他睡柴房，这样行了吧？”
六爷这才松开他的袖子说：“对对，就是这样，要一视同仁嘛！”
“知道了知道了，我去花房了，绣工的事你赶快去办吧，再迟就要误事了。”白冰弦赶快炒花房奔去，老管家长长地叹了口气，冲着白冰弦的背影说：“我看你啊，什么都不知道。”
花房的门开着，白冰弦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白棠正在专心侍弄着里面的那株海棠，白冰弦走到他身边，猛地大喊一声“喂——！”
“啊——！！”
白棠浑身一颤，顺手揪下两片叶子。他转身一看，怒气冲冲地吼道：“吓死人啦！！看你干的好事！”说着把两枚可怜的小叶子举到白冰弦眼前。白冰弦挠挠头说：“你怎么把叶子给拔了啊。”
“还不都是你！我正在捉虫啦，被你一吓，把刚长出来的两片叶子都揪下来了，你说怎么办吧！一会六爷来了又该骂我了！”白棠恨恨地瞪着白冰弦。
白冰弦连忙安慰他说：“六爷出去办事了，一时半会回不来——是我不好，赶快想办法把叶子弄回去啊。”
“说什么梦话！哪有那种仙术！”
“那怎么办啊，这可是你揪下来的，六爷要骂也是骂你啦。你赶快想办法啦！”
白棠恨不能在白冰弦身上瞪出两个洞来，过了好一会，他说：“你，你给我弄稀泥来。”
白冰弦迷惑地指着自己说：“我去弄？”
“是你先吓的我，罪魁祸首是你，当然是你去弄！”白棠一步不让。
“好好好，我去弄我去弄——你让我到哪里去弄啊？？”白冰弦走出一步才发现自己压根不会和泥。白棠没好气地说：“去院子里花匠要啦！”白冰弦只好走了出来。
正值中午，花匠们吃过饭都在休息，满院子里除了花草更无一人。白冰弦看看周围没有小厮，于是自己朝花匠房走去。
花匠房是个小小的窝棚，是花匠们拿来中午打盹的地方。白冰弦走到跟前正要出声，一个黑影从他脚旁跳了过去，吓了他一跳，定睛一看，原来是只白兔子。白兔子好像并不怕人的样在，在几尺之外望着白冰弦，白冰弦正想着这是谁养的兔子，一个小女孩拨开半人高的草丛跑了过来，她叫着：“小白小白，不要乱跑，咱们要回家了。”她走到兔子跟前，抱起兔子正要走，突然发现不远处的白冰弦，她歪着小小的脑袋，微微有些长的刘海倒向一边，露出有点脏但是却很饱满的额头，她睁着圆圆的黑眼睛打量了白冰弦一番，用细细的声音问道：“你也是花匠吗？”白冰弦摇了摇头，她又问：“你迷路了吗？这个园子好大的，小桃和小白就经常迷路呢。”白冰弦正要开口，远处急匆匆跑来一个人影，他边跑边呼唤：“小桃，不要乱跑，小心大管家看见！”等他跑近，白冰弦才看清，原来是园子里的花匠杜三，大伙都叫他三哥，他也是唯一一个有家室的花匠。他看到抱着兔子的女儿长出了一口气，抬头看见白冰弦，立刻浑身僵硬地跪了下去说：“小人该死！私自带家眷进府，请国公爷恕罪！”说着拉着女儿一起跪下磕头。小女孩显然没见过这阵势，吓得哭了起来。
白冰弦赶忙说道：“快别磕了，吓到孩子了！”说着上前去扶杜三，杜三怎么也不肯起来，只是不断地求情：“求国公爷千万别让大管家赶小人出去，小人一家的生计全凭小人在府里打杂，要是没了这份差使，小人全家都要饿死了！”白冰弦说道：“我不会跟六爷说的，你快起来吧！”杜三这才诚惶诚恐地站了起来。白冰弦半开玩笑地问道：“你前些天不是刚回过一次家，怎么这么快又想家了，叫女儿来看你？”杜三闻言，忍不住哽咽地诉说道：“小人的娘子突然生了重病，家里老的老小的小，只有一个妹妹伺候着。买药花光了银子，家里好几天揭不开锅了，妹妹打发小女来府里找我，我就斗胆把她带了进来，让孩子吃顿饱饭……”白冰弦一边听着杜三诉说家里的事情，一边侧眼看着父亲怀里的小姑娘，她天真地看着父亲和怀里的小兔子，一点也不知道世事艰辛的样子，白冰弦叹了口气说道：“你怎么不跟六爷预支这月的工钱呢？”
“早就预支了——我欠的太多，不能再跟账房要了。”杜三深深地叹息起来。
白冰弦闻言沉思了一下，接着脱下手上的一个青玉戒指说：“这个，你拿去当了吧，救人要紧。”
杜三却不伸手，他说：“少爷跟管家已经待我很好了，我欠了那么多钱，也没赶我走，我不能再要府里的银子了。”看杜三不肯要，白冰弦想了想说：“老夫人那里缺个拿拐杖的小丫头，明年就让你女儿补了这个缺吧——这就当作是她的工钱预支给你吧。”杜三听了又惊又喜，跪下谢恩道：“国公爷的大恩大德小人没齿难忘！小人下辈子做牛做马也要报答国公爷的恩情！”白冰弦说：“你把女儿从后门悄悄送出去，别让六爷看见了，他要是知道了，我也保不住你。”杜三千恩万谢地拿着戒指走了，他女儿小桃跟在父亲身后，一边走一边回头看白冰弦，忽然她又跑了回来，拿着一个狗尾巴草编的小兔子说：“这个，送给你玩。”说完头也不回跑开了。白冰弦看着那个隐没在草里的小小身影，莫名地有点心酸。
哎呀，忘记顺便问杜三要点稀泥了！算了算了，自己随便弄一点好了。白冰弦把狗尾巴草的小兔子插在头发里，从地上抠了一块土，又从水缸里捧了一些水，就着手团起来。团了馒头有那么大一团泥巴时，他转身回到了花房。
刚踏进花房，就听见白棠抱怨的声音：“弄点泥巴也这么长时间！”白冰弦说：“好啦好啦，你看，这不是弄来了么。”白棠看着他手里的泥巴，顿时失去了语言，好一会才说：“难道这是你自己和的？”白冰弦点点头：“是啊，还不错吧。”
“不错个头啦！说的要稀泥，你这泥巴团干的都可以当鸟窝了！”白棠无奈的说道。
白冰弦“啊？”地愣住了。
“好了好了，我来弄吧，你快去洗手，一会六爷看见你满手泥巴该骂死我了——唉，怎么会被骂死的总是我，你就没一点事呢？”白棠说着将白冰弦手里的泥巴团那过来，催他去洗手。他从水罐里到了些水出来，在簸箕里重新和了次泥巴，等到泥巴变成稠稠的酱状，他就在花茎的部分涂了一层泥巴，将揪下来的叶子小心地插进泥巴层里，然后又在叶子边糊上厚厚一层泥，确定叶子不会掉下来了，他才停手，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说：“好了，这下应该可以长在一起了。”他转身对上白冰弦饶有兴趣的眼神，有点不好意思，于是故意粗鲁地说：“你做的坏事，还要我来善后，真是个大少爷——咦，你头上的是什么杂草啊？”说着拔下了白冰弦头上的狗尾巴草。
“啊，是狗尾巴草的小兔子！你从哪弄来的？”白棠高兴地问道。
“我自己编的。”
“胡说，我怎么不知道你会编狗尾巴草——八成是哪个姑娘送你的吧。”
“唉，你怎么知道？好聪明啊！”
“真的是姑娘送的？那我可要狠狠地踩几脚了！”白棠说着作势就要踩。
白冰弦赶忙夺了下来，说：“不管是谁给我的，我现在把它给你了——我给你的东西，你也不要吗？”
白棠笑着说：“你越来越油嘴滑舌了，出去骗小姑娘一定没问题——就信你这一次吧。”他很开心地拿着狗尾巴草的小兔子摇来摇去，白冰弦觉得自己好久没看过白棠这样笑了。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 3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