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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云深初遇 ...

  •   檀香渺然,魏无羡被点了穴道趴在蓝忘机身上,分毫动弹不得,神思也跟着缥缈了起来。
      我这算是什么经历?重生之后就这么被死对头强行带回了云深不知处,这个他曾发誓再也不踏足的三千条家规的地方?哦不对,路过时看见已经增添到四千条了。
      不是,我这也太怂了吧?
      而且这个蓝湛……他又是怎么一回事?
      “这可是你说的,这个人,我带回蓝家了。”
      魏无羡想起当时蓝忘机的语出惊人,仍旧觉得不可思议,他还真的说到做到想要把他带回来?而且不管魏无羡怎么千方百计想跑,都被蓝忘机抓了回来。
      虽然上辈子蓝湛也常说要带我回来,可几番争执之下都没成,可怜我这辈子重生成了这么个资质不佳,毫无反抗之力的柔弱男子,就这么被他给直接抓回了云深不知处。
      蓝湛啊蓝湛,你可真是个执着得可怕的男人。
      魏无羡心里憋屈,来云深不知处的路上,他几十次白天夜里各种各样逃跑都被抓回来的经历,想起来就绝望。
      明明当年的小古板看两眼春宫都能恼羞成怒气急喊滚,结果现在连他们两个这么亲密姿势都能忍?竟然还让我一晚上都这样?!
      我的天。蓝湛才是被夺舍的那个吧?
      还有……蓝湛的戒鞭痕?又是怎么一回事?那一幕似曾相识的感觉,又是为什么?三十三道戒鞭痕,这么重的刑罚,怎么会施在蓝忘机身上的?
      魏无羡方才只远远在冷泉边长窥了一眼,心底便准确浮现了那些纵横交错着的戒鞭痕的数量,他却不觉奇怪。
      左思右想,魏无羡都觉得不应该是这样。蓝忘机是谁?那可是多少世家子弟的楷模,名门雅士含光君,怎么会受到这样既痛苦又沉重、惩戒意味也弥足深刻的戒痕鞭刑罚?
      怎么能是他?
      魏无羡趴在蓝忘机身上,挣扎了前半夜,终于败馁丧气,脸皮贴在蓝忘机右胸膛处,不再尝试挣扎。
      此刻他们之间的亲近,不仅是鼻息间,魏无羡只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浸透了了蓝忘机身上的檀香。
      彻底入睡之前,他迷迷糊糊想:那么多戒痕鞭,莫不是与我有关?
      莫名其妙的是,心神放松之后,檀香安神的作用就上来了,魏无羡眼皮阖上之后,模模糊糊地熟睡过去,沉入了漫长的过往梦境之中。
      彩衣镇内,人潮涌动,正巧是市货日。
      街道地上偶有黑影掠过,不消抬头,这些商贩也知道那是“仙家”的人正御剑飞行,何况山上本就有一座仙府,该是其他大家弟子来求学的日子,近日这样的现象又较为频繁,彩衣镇的人也早就见怪不怪了。
      酒家旌旗随着淳郁的酒芳飘扬,钻进魏无羡鼻子里,勾起了他的馋虫,寻味儿俯望,魏无羡恰见一袭白衣渺渺然步入了酒坊。
      “江澄!”
      “……”江澄一脸防备地看过去,见他那副兴奋的表情,又闻见这酒香,便知他动了什么心思,出声警告:“魏无羡你给我悠着点儿!姑苏蓝氏禁酒!咱们去蓝家求学你还敢先去喝酒?别给我丢人现眼行不行!”
      “放心吧!我悠着呢!我发誓!去之前绝对不喝!”魏无羡口头连连保证,心里却道:蓝家禁酒?行!去之前不喝,去了之后,一定得喝,还要天天喝!
      “听说姑苏蓝氏规矩死多,现在明明还早,马上就要进那重重险阻之地,你就这么上赶着被束手束脚?”魏无羡不死心道。
      “……”江澄无话可说,可耻地被他说得意动了。
      于是两师兄弟先在山下彩衣镇游玩了两三个时辰,中途魏无羡想跑去喝酒,被深悉其劣性的江澄给扯住了没去成,如此直到黄昏,二人才上山应次。
      路过规训石,魏无羡对着三千条迂腐的家规啧啧有声,叹为观止。
      等到入了蓝氏仙阁云深不知处,才算见识到姑苏蓝氏的底蕴与雅正。
      亭台楼阁的规制大气而典雅,端方朴正,芝兰玉桂葱葱郁郁,浅溪流石泠泠哗哗,连脚下的路都是纤尘不染的白石铺就而成。
      魏无羡进了云深不知处,就开始回望周围的白墙,忽然望见了一道人影。
      白衣人影背对着魏无羡,正微微仰头,望着一方空墙头,明明只是如此平常的举动,却无端地让魏无羡觉得,那形单影只的白衣人,正承受着莫大的悲戚与哀恸。
      江澄往前走了几步,发觉身旁跟着的人没了,回头一看,魏无羡这小子落在身后站着没动,像又在发呆,江澄黑着脸退回去,使力往他背上拍了一掌。
      “发什么呆啊你!”江澄斥道。
      “没什么!随便看看!”魏无羡如梦初醒,敷衍两句了事,心道:总不能说,我瞧上了那面墙头,觉得它很适合翻墙出入吧?
      江澄没好气地白他一眼,道:“本来时辰就不早了,还不快去找客寝居所?!”
      “好好好行行行。”魏无羡连声诺诺。
      是夜。
      白石小径上,云纹白靴行过无声,步伐稳重。
      衣摆缓带与银剑上的剑穗飘然又垂下,其主止步于此,一双淡澈的眸静默望向了墙头。
      此夜月华如练,可墙头上有一袭的黑衣人影,他一半侧颜模糊不清,隐约可见他口中正叼着一根兰草舞舞晃晃,背对着这方,卧在墙瓦上,一条腿垂下来荡荡悠悠,右手托腮,端的是一派不拘小节,风流倜傥。
      忽而,那人似闻何声,束着红绳的马尾一摆,将要回身与这方相望时,自墙头一跃而下……
      蓝忘机瞳眸微缩。
      皎皎华光照耀,转眼间,人影消散,只见空无一物的墙檐,接着,墙外转来细微的异响,蓝忘机沉眸望向墙头。
      那少年手提两坛天子笑,身姿矫健地翻上墙头,却不幸遇上了拦路虎。
      “夜归者不过卯时末不可入内,把脚收回去。”蓝忘机冷声道。
      墙上提着酒的少年僵硬了片刻,心道:大意了!居然撞上夜巡的人了!不是,我这腿都迈进来了,这叫我怎么收回去?
      蓝忘机眉间微凝,见他手中还提着什么疑似犯禁的东西,遂足尖微点,飞身踏上了墙头,与他相隔几丈,两相遥望对峙,冷冷地质问道:“你手上拿的是什么?”
      魏无羡听到此问,眼前一亮,仿佛找到了补救之法,遂兴致勃勃地伸了一只提酒的手,将酒坛递给了他,笑道:“天子笑!分你一坛,当做没看见我行不行?”
      只可惜,这“补救之法”,却是捅出了更大的篓子。
      蓝忘机闻言,面上冰寒更甚,斥道:“云深不知处禁酒,罪加一等。”
      行贿失败,魏无羡稍显尴尬,目光便一直留意着对方,提防中又不自觉开始打量他。
      看这小公子的样貌,应当与我同岁,怎却如此死板无趣?真是可惜他这张俊俏的脸,非要穿这一身披麻戴孝冷着个脸,真是个不解风情的小古板!看来这回是躲不过去了!
      最后,魏无羡心里敲定结论,也迅速有了应对之计。他佯装丧气道:“连这都禁,你不如告诉我,你们家究竟有什么不禁?”
      蓝忘机铁面无私地答道:“山门前规训石上有,你可自去查看。”
      魏无羡闻言,撇了撇嘴,暗暗腹徘道:你们家三千多条家规,条条框框烦死人了,还是用篆文刻的,谁会去看?反正我是没细看。
      “好吧,云深不知处禁酒。”魏无羡点头表示明白,可一双桃花眼里显出一片春风笑意,暗含狡黠。
      他提着酒在围墙上闲庭信步,没有一丁点儿要从良的倾向,既没有“把腿收回去”,也还坚持提着酒坛漫步墙头。
      魏无羡笑睨了他一眼,将一坛酒稳稳当当搁在墙头,另一坛持在手里揭去了红纸封,朗声笑言:“那我不进去,站在墙上喝,不算破禁吧?”
      “你!”蓝忘机一恼,遂轻身飞掠,伸手去擒他。
      魏无羡早有防备,旋身一躲,正好在二人错身之际,当着蓝忘机的面一口喝干了那一小坛天子笑。
      两道身影交错纠缠,你来我往,见招拆招。
      魏无羡其人,平日里天天游山划水摘莲蓬打山鸡,懒散惯了,但就仗着天资奇高,悟性奇佳,脑筋活络,所以哪怕他看似日日不务正业,可莲花坞的课业次次都是榜首,着实气人。
      短短几招交手,魏无羡便清楚明白了这俊俏的小古板身手极好,媲上自己也分毫不差,若要拿下他只怕难度不小,还有可能声响过大引来其他夜巡的人,到时候可就难脱身了,不如……
      二人皆是少年,身体柔韧性极佳,魏无羡腰肢使力,一个铁板桥躲过蓝忘机的剑招,也伸手拔剑,但并未将完全佩剑出鞘,就着出鞘的这一节锋刃挡了一击,心生惊叹:他这剑力气好大……
      墙下忽然出现一道白影,定定望着这边,魏无羡一时分心,偏头怔然回望了一眼白影,那说不清道不明的目光,令魏无羡心中漫上一阵酸楚。
      蓝忘机剑光一扫,两个圆滚滚的黑坛子坠下高墙,齐齐发出欢快的“身亡”脆响。
      魏无羡登时回过神来,虚晃一招,趁蓝忘机不注意,迅速寻找契机跑了。
      “真可惜!打碎的这坛就当作送你的啦!”少年戏谑而清朗的笑声传远,蓝忘机回过神来时,早已不见对方半点踪影。
      蓝忘机本准备直接擒住他避免触犯私斗的家规,然而却不曾料到,他二人来往几招不见高低。
      本见对方已经准备出鞘,料想已是态度认真,没想到他竟是如此无赖,拔剑非是要认真比试,而是在寻机逃脱责罚。
      端己恪人十余载的蓝二公子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无赖行为,面色不可谓不精彩。
      两方收剑入鞘,一人已经撂下烂摊子拂衣而去,只余蓝忘机一人盯着碎裂的酒坛残片暗自涌怒。
      渺渺幻相,溯溯迷梦,映照天命。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云深初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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