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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她曾活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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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叫叶孤的少年生得普通,长眉,星目,高鼻,凑在一起就成了一张平平无奇的面孔。但相处久了,总是越看越觉得好看,让人移不开目光。
“叶孤。”
少年穿得单薄。数场秋雨淋沥过后秋天冷得人恨不得把自己裹成一只粽子,清瘦的少年却还是衬衫风衣,一眼望上去简单单薄,冷得人心寒。
“我叫叶弧,叶孤是我哥。”清澈的少年把自己裹得像个粽子,拥住黑衣少年的肩膀,眨眨眼睛,“我哥就这样,跟冰块儿似的,不用理他。”
叶孤耸耸肩膀,甩开裹得像个粽子似的少年的手,径自往回走,躲进教室,然后静悄悄地从窗户边,以安静深邃的目光凝视着我们。
我不喜欢那样的眼神,仿佛看透了全世界,看透了我,将我从我裹得像粽子似的心灵角落里拽出来,直面寒风的凄厉。
叶弧还在那边打圆场:“哈,跟个神经病似的吧?真的不用理他,走,我们去吃饭。”
被少年拥着往餐厅走去,我却一直回眸望着。少年的目光沉静似水,静静地望着我们离开的地方,拖沓而过的狭长水洼,以及里面冷漠的赤红色天空。
叶弧长得和叶孤一模一样。一丝一毫的差别都没有。每次看着咋咋呼呼的少年,总会把穿着光鲜的属于青春颜色的衣服的叶弧与沉静孤僻的古怪少年叶孤联系在一起。
我说:“叶孤真的比你大?我看你们一天出生的。”
叶弧就气鼓鼓地说:“对啊,他比我早出来一步。不过他除了这个,做什么都比我慢一步,看,他就没找到女朋友,而我就找到了。”他温热的手掌附上我的,眼神是如手掌一般的温热。
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是温热的,我却只感觉一阵寒凉。
如同叶孤。
今天的秋天很诡异。刚刚下了一场雨,又是没完没了地阴了天,飘起了细密的寒凉雨丝。心不在焉的笔尖与无辜的纸张亲吻的“沙沙”声同雨点回归本源的激烈声响以及班里喧闹的玩笑声音融合,有一种莫名的协奏曲的味道。
我无心学习,只拿着笔在纸上涂涂画画,看着雨点打在窗户玻璃上,像英勇无畏的战士一般前仆后继地撞在玻璃上粉身碎骨,又于血脉般的激流结尾处焕然新生,回归它的本源。
“阿洛~”可爱小巧的少女倾身拥住我,软声撒娇,“阿栀欺负我……你说这该怎么办吖?她说我丑”名字叫做郁澄栀的少女不轻不重地回了她一句:“是你本来就丑。”
我下意识地抬眼看向郁澄栀。我记得她,但和她走得不近。她和叶孤是要好的朋友,要好到别人很难往哪个方面去想。我说:“让她欺负呗,你长成这样,就是用来让人狠狠欺负的。”
“噫呜呜呜……阿洛果然是不爱我了。”方才还亲昵的少女立刻作出一副嫌弃且伤心的样子,支着矮小却圆润可爱的身躯离开我。我的目光再次回到窗户,和窗外的雨。
“啪”的一声巨响,扰乱了这一场为英勇无畏的战士演奏的雨的协奏曲,又有水花四溅的声音。我讶然看着跪伏在水坑之中,那个人的瘫软而脏污的尸体。
又是“啪”的一声轻响,手中的笔不受控制地落在脚下以厚厚的瓷砖水泥包裹的大地上。
“小心些。”青白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拾起那支笔,递还到我的面前。我顺着他纯黑的裤脚往上望去,黑曜的袖扣熠熠生辉,修长的脖颈几乎能看见隐于其中的令人垂涎的血管,完美的下颌以及苍白的微抿的唇……是一张苍白的如同生活在地狱的鬼魅的俊颜。
那是我第一次听他说话,自此我便光烛饮冰地恋上了那如飞雪击石般冷漠轻柔波澜无惊的声音,再无回环余地。我任由他纯黑的神秘感引诱我坠入地狱,如同与优雅的死神执手共舞,转头望见周围骷髅观众的可怜亡魂。
他说:“去看看吗?那具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