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英年早逝的女皇（二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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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朝中收到大好的消息，人人喜气洋洋的，怎么你看着倒是怏怏不乐。怎么，又有人招你了？”
顾英像回自己家一样熟门熟路地没让人通传就进了顾清的长淄王府，又让仆从端了一杯蜜水上来，看着老二的模样一时间有些啧啧称奇，也不知道他做出这副模样来又是因为什么事情。
她原以为留在京中老二能开心上一段时间呢，怎么他这次垮下脸的时间比自己想象中的早上许多？
“你倒是在京中过的松快自在。”
顾清冷眼看着老三一幅和自己兄友妹恭的熟络模样有不免觉得心中烦闷。一想到他与老三两人都留在京中，但姐姐偏偏又只喜欢用老三做事他就横竖看老三不顺眼。
但他也不是不知道姐姐留他们两个在京中是什么意思，因此越是这种时候，他就越不能自己主动问姐姐讨要事情做。
况且……
顾清摩挲着杯口，又想到了死了有一段时间的吴王和燕王。
他确定姐姐肯定是知道这件事的，但是姐姐后面的反应却又让他有些拿不准她的态度，因此顾清这段时间甚至都没有主动出现在自己姐姐面前，就是为了揣摩出她如今面对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她应该会原谅自己的。毕竟自己实际上什么事情都没做，只是稍稍将京中的事情透露了些许给吴王，又给他们两人提供了个地方，至于那个地方他们两人要拿去做什么他也没过问，实际上算起来，他其实也并没有掺和进去。
所以她一定会像爹爹原谅叶山鸣鞍萧谷误事一般原谅自己的。
顾清缓缓吐出一口气，看着面前的老三又总觉得她出现在自己面前着实烦人，眉头紧皱面带不善看向她说：“你来我这儿做什么？你没有自己的公主府吗？姐姐不是这段时间叫你帮她做事吗？你倒是有这个闲工夫来我这里喝茶？”
“你这语气听着可真酸溜，比市井街坊里那些酿的劣酒还要酸溜几分。”
顾英这会儿也听出他见到自己过来就挎着个逼脸的缘由了，归根结底还是觉得自己被大姐姐冷落了罢了。
“谁叫大姐姐觉得我做事比你稳妥呢？”
但她才不惯着老二这狗脾气。
“你自个儿不成事不能叫大姐姐看重，又何必耷拉着个脸给我看？”
她说着又端起杯盏抿了口蜜水，放下杯盏时却又觉得乏味得很。
“你还当真以为你做的那些蠢事没人知道吗？真不知道你明明也在父王膝下被他养过一段时日，怎么一丁点父王和大姐姐的聪明都没沾染上。”
一想到这些时日自己在外头奔走不仅仅只有大姐姐交给自己的政务，还有一部分是在帮老二这个蠢货继续收尾善后，顾清怎么想心中怎么不痛快，脸色也跟着耷拉了下来。
为了帮他善后，大姐姐就至少叫了兴平侯和昌平侯两人在后头缀着，然后兴平侯韩和去了去了吴地，昌平侯乔明公去了燕地，他摊下的这堆破事儿最后就落到了自己头上，真是都不知道该上哪说理去，晦都晦气死了。
“也不知道你到底在折腾个什么劲，你是真觉得自己难道能……”
剩下意犹未尽的话全都叫顾英含糊带过去了，毕竟这种话如果真的说出来传到他们长姊耳中那才叫真的大逆不道，左右也都是亲兄妹，顾英也没打算做的这么绝——至少现在不会。
只是他们二人都非常清楚她方才要说的到底是什么话，一时间气氛都显得有些凝固起来。顾英也有些懊恼自己这段时间大抵是被大姐姐看重以至于失了分寸，竟然会脱口而出这种话来。
虽然如今民风自由，大姐姐也没有要压制民间议论皇室的言论，但这种话由他们这种皇家子弟来说，不论什么时候那都是嫌自己命长。
“反正我言尽于此，你爱听不听。要是实在闲的没事干就找大姐姐要点事情做，我可不想下次还得为你的这些破事儿东走西奔。”
虽然顾英觉得这些话老二多半是听不进去的，但是说她还是得说，至少这代表着她也尽到了自己的义务，她也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在落下口舌。
况且……
老二担心的也不无道理。
下头那些弟弟妹妹们也陆陆续续地长起来了，就算是如今还握着实权的顾英都觉得自己的地位隐隐受到了撼动感觉有些不安，原本就权利不稳和大姐姐之间距离若远若近的老二会这么患得患失，也是件很正常的事。
况且他们长得可比自己好多了。
年纪大有年纪大的好处，年纪小也有年纪小的好处，至少他们几个那个时候可是从来都没有过被长姊关注学习的殊荣。
而如今这些小的长姊不光时常会过问他们的功课，也常常会叫太傅们给他们布置些额外的作业用于考核关注他们擅长些什么不擅长些什么……这种程度的关注，即便顾英早几年便已受封寿石公主，这会儿想起来也不免觉得有些许羡慕。
若是这份殊荣能绵延到他们真正进入朝政的时候，如今他们几个年长的占据优势的格局必定会骤然剧变，在这点上，顾英倒是与顾清想法一致。
必须得遏制一下他们——至少不能叫他们成长的那么快才行。
“至少这会儿我们几个还是站在一边的，你最好别老是再做这种蠢事了。”
顾英看到自家老二这幅油盐不进的冷漠模样都觉得眼睛痛，视线向边上狠狠地偏移了一会儿，这才觉得自己稍稍平复下了想要往他这张臭脸上狠狠来两拳的冲动。
她按捺下自己的脾气，冲顾清露出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同他说：“你愿意摆出这幅死人的模样也随你，只是你别再给我惹出麻烦来就行。先前的事大姐姐不同你计较那我也就当什么事儿都没发生，但我可不是你的奶妈子，没这么多空闲能撵在你屁股后头给你收拾篓子。”
“你说完没？”顾清脸上露出几分不耐烦来：“年纪不大，话倒不少。你近日这么闲的吗？有空来我这边说这些话？”
“那还真是托你的福，若不是因为你，我倒还真不知道我在京中竟有这么多的事情要做。”顾英眼皮都没抬张嘴就顶了回去：“要是嫌我话多，你就做点人事——或者什么事都别做，还当我乐意废这口舌来和你说这些似的？”
说到这里，她脸上忍不住流露出一丝冷然来：“你以为大姐姐能忍你一次两次，还能忍你三次四次吗？”
你当自己是吴王，而大姐姐是父王吗？
顾清眼皮一跳，又觉得自己太阳穴开始一突一突地抽痛起来。
他无意识抓住自己放在手边的杯子手指一点点收紧，用力到几乎要将胎身轻薄的瓷杯硬生生捏碎在手中。但很快他又回过神来，眼前似乎是有些模糊的泛起了些许猩红的雾，伴随着他额角一抽一抽的尖锐刺痛，叫他张了张嘴后一时半会儿却没能发出声音来。
“……你还真当你能与我相提并论吗？”
但他在顾英意识到这份异样之前回过了神来，表情异常阴沉地盯着自己面前这个行三的妹妹，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着她说一样：“我自出生便被抱养在父皇膝下，唯有我与姐姐一同在父皇膝下长大。姐姐那时两岁，若是父王顾不过来，便是姐姐在照看于我。即便后来父皇因为忙于政事无法照看于我叫乳母照看我，我也不是你能相提并论的。”
他依稀记得那个时候姐姐还小，虽然那时身子也不大好，但并没如今这般消瘦。面颊圆润的像玉盘，眼睛也又清又亮，看着自己的眼神……
顾清又恍惚了一下，接着又想起来了。
她那时看着自己的眼神也温柔又关切，是她从今往后从来没对别的弟弟妹妹们露出来过的。
所以他才分外笃定在一众兄弟姊妹中他对姐姐而言也是不同的。
不论往昔，不提今日，他对姐姐来说一直都是最特殊的那个弟弟。
顾英原本想说些什么，但是很快就意识到老二这段和大姐姐一同在父皇膝下生活过的日子确实是自己无法涉足其中的，心情顿时变得更加糟糕起来。
她就是讨厌老二每次不管遇上什么事情最后都会扯到和大姐姐这段一同被父皇抚养过的日子，每次都显得好像大姐姐独对他与众不同一般。可偏她也不能反驳，毕竟她正巧错过父皇对孩子有关爱之心的那段时间，再加上大姐姐病弱，后来父皇就再也没有亲自教养过孩子了，只一心一意照顾着身体孱弱的大姐姐，老二这段翻来覆去说道的旧话，也确实是他值得拿出来说道的东西。
……真是岂有此理。
顾英心生恼意，复然挥袖而去怒气冲冲地就离开了长淄王府，直到一只脚踏出长淄王府后才意识到自己不能摆出这般模样离开，站在门口稍稍整顿了下情绪后，收敛起脸上的表情，恢复成以往温吞稳重的平和模样后才像是来时那样若无其事地离开。
只是她一双微微弯起以至于像含着笑一般的眼睛里头这会儿却一点笑意都没剩下。
她原本还想和老二说一下老六的事情，毕竟老六现在风头正盛，大姐姐也不知怎的突然对她相当青睐。虽说大姐姐表现得像是把老六放在无关紧要的位置上一样，但就从老六频繁出入明喜殿的程度而言，大姐姐对她的倚重也足以见得了。
不管是她还是老二可都没有这种殊荣。
但他既然表现出这幅样子……那还是算了。
想来他是没有打算担心的意思，那她也没必要给老二操这份闲心。
顾英原本直接回自己的公主府去，但是正要转向，却又骤然改变了主意。
不止一个老六，老八到老九也被大姐姐从宫中一杆子支了出来，左右这会儿她事也做完了，倒不如正好去看看他们——尤其是老八这会儿在做什么。
她可是听说了，老八自从能出宫后就一直被拘在万书苑抄书。只是她因为这段时日相当忙碌的缘故还没有来得及去“关心”一下他，正好趁如今得空，去看看老八的乐子。
反正她在老二这里也受够气了，得找个人好好折腾一番才行。
她心里清楚不管是新粮与新地没有自己插手的份，因此当日听闻这个好消息后虽然是也跟着欣喜了一番，但很快就瞥到了脑后去。
她能够得到大姐姐的青睐，又被分封到寿石这个也算得上是风水宝地的地方去，说到底是脱不开自己的这份稳重与本分。
不管是野心还是手段，她都非常懂得适可而止。只要大姐姐还需要她这份适可而止，她就不会失去自己在她那里的地位。
只是现在看来……仅仅只是适可而止的话，在大姐姐那里已经不太够了。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英年早逝的女皇（二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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