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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02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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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娇站在披香殿外,正等着惠妃娘娘召见。
烈日当头,宁娇腋下汗津津的,露在外头的白皙皮肤微微泛红,脸上的妆似有被汗水融化的危机。
萧燕婉坐在殿内,道:“儿媳是听阿娘说的,那宁氏并非寻常百姓家的女子,而是经由华清长公主送进来的。”
先前不知道,萧燕婉根本没将宁娇和汪芷放在心上,这会儿宫里都在传。传汪氏知书达理,识文断字,机敏异常。宁氏貌似嫦娥,善解人意,与人为善。
虽只是宫里的奴婢私下里在传,但萧燕婉既然听到了,就再也容不得。
这都还没入东宫,就开始做这些小动作,可见是些不知尊卑的东西。
一想到要和这两人一起侍奉太子,萧燕婉顿时觉得面上无光。
惠妃听着觉得有趣,不说本朝,就是前朝,公主给做皇帝的兄弟,当皇子的侄子送女人,那都是寻常事,史书上可都是记着的。
“这事我知道了,也是巧了,我宣了宁氏过来,你瞧瞧?”不等萧燕婉拒绝,惠妃已让人去宣。
宁娇一进到披香殿内,顿觉满身清凉。
领宁娇进殿的宫女道:“太子妃尚在殿内,你记着些。”
宁娇:“多谢姐姐提醒。”
宫女一愣,道:“这是奴分内的事。”
穿过层层帐幔,宁娇来到一处香气袭人之所,合手行礼,道:“小女见过惠妃娘娘、太子妃。”
惠妃赞许道:“快起来。你进宫日子尚浅,这规矩倒是学的不错。”
萧燕婉一看到宁娇的脸,一口气差点没喘过来。
眼前的宁娇,哪像是小门小户出来的,身上那股从容淡定,倒像是从小长在锦绣堆里的。
再看那一张脸,就算宫中最出众的画师,也画不出宁娇的美貌。
萧燕婉回神时,宁娇已谢恩落座。
惠妃看萧燕婉那如临大敌的样子,越发对如今这位太子妃不满,还是世家出身,却只着眼于后宫,心中没有半点儿格局。
“你在这宫中,住的如何?”惠妃不由对宁娇亲切起来。
“回娘娘,宫中就没有不好的地方,侍候我的宫女想我所想,急我所急,倒叫我怪不好意思的。”宁娇语带羞涩地道。
“哦……”惠妃好奇地问:“为何会觉不好意思?”
宁娇指指头,道:“因为我什么都没说,她就已经拿来我要的东西,刚开始怪吓人的,我还傻傻地问她,是不是会读心术?”
“哈哈哈哈……”惠妃大笑,道:“伺候你的人,确实是尽责。她们做奴婢的,就该全身心的为主人考虑,要是等你说出口,可就要受罚了……”
宁娇似是领悟,道:“原来是这样,小女受教了。”
惠妃一抿唇,道:“还是胆子小了些,等过些时日,习惯了宫里的日子,也就不会再有这种胡思乱想。”
宁娇拇指藏在衣袖内,道:“有娘娘的话,我还会乱想。”
“我听你口音,不像是洛城本地人。”惠妃话锋一转,问道。
“呵呵!”宁娇满眼惊喜,道:“娘娘说对了,我祖籍庐州安县,跟爹娘上洛城也不过数月。”
惠妃眉头一松,道:“原来是这样,我都没去过庐州,你跟我说说,庐州是什么样子。”
宁娇声音清亮,言语婉转,说起庐州的一山一水,心中涌起一片思乡之情,以情动人,引人入胜。
萧燕婉看宁娇嘴一张一合,只觉得耳边“嗡嗡”响。
这才说了几句,娘娘就和这女子气氛融洽地聊了起来。
“太子妃?太子妃!”惠妃将对太子妃的不满,直接放到了脸上。
萧燕婉暗道糟糕,道:“娘娘。”
惠妃颦眉道:“你若是累了,便自行回东宫去吧。”
萧燕婉目露不甘,又自觉在此处尴尬,起身道:“儿媳告退。”
惠妃呼吸一滞,道:“去吧。”
宁娇站立,道:“恭送太子妃。”
萧燕婉忽地翻眼,目光锐利地看了一眼宁娇。
宁娇一眨眼,太子妃已退出殿外。
惠妃为自己儿子感到担忧,太子妃真是越发的不靠谱了,竟然没有一点容人之量。
“你也回吧……”惠妃一手捂额,道:“改天我再唤你过来,到时候……你跟我讲讲安县。”
宁娇躬身,道:“是,小女告退。”
惠妃闭目养神,只等着殿内没了脚步声,才开口道:“今日,七郎可有派人来?”
一宫女开口道:“回娘娘,殿下一早就派了人来,说是要和娘娘一块儿用晚膳。”
惠妃冷哼一声,道:“他们夫妻倒是好,一早一晚,让我一日都不得安静。”
宫女噤声。
萧燕婉坐在轿内,越想越心惊,她如今只见了一位,若是另一位也……
到时候两人联起手来,那岂不是……
男人好颜色,这是恒古不变的道理。
萧燕婉连赌都不敢赌。
如今只有想办法,不让那宁氏如东宫。
宁娇穿过大半个上雍宫,回到位置偏僻的住处,刚坐下,就见汪芷出现在门口。
汪芷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宁娇,质问道:“你说,为何惠妃娘娘只叫你一人去,是不是……是不是……”
“啊!”宁娇往后一倒,求饶道:“哈哈哈……哈哈哈……你快住手。哈哈哈……是不是什么呀?”
汪芷转身一躺,视线落在宁娇绯红的耳廓上,道:“是不是惠妃娘娘更喜欢你?将来你的分位也会更高一些?”
宁娇起来,拿起细密的篦子蓖头发,道:“没有的事,娘娘今日召我,是问了我一些家乡事,这种事自然是分开问的好,说不定明日就召你了。”
汪芷趴在一旁,道:“那样最好……你在披香殿里,没受什么委屈吧?”
“没有。”宁娇放下篦子,道:“惠妃娘娘是个十分和善的人。”
汪芷目光在宁娇身上扫扫,道:“我瞧你回来的时候,像是累得不成,我还以为……”
宁娇回头,道:“我在惠妃娘娘那里见到了太子妃。”
汪芷起身坐立,道:“什么!”
宁娇一说起太子妃,汪芷情绪比刚才还激动。
毕竟一个是顶头上司,一个还只是后宫的副手。
“太子妃她……可是个好相处的?”汪芷鼓起勇气问。
宁娇摇摇头,道:“看不出。”
汪芷泄气地道:“看来不是个好相处的。”
宁娇问:“你怎么知道。”
汪芷:“太子妃定是没怎么说话,不然你总该说说,太子妃说了些什么。”
宁娇凑到汪芷耳边,道:“就你聪明。”
汪芷得意道:“那是自然。”
两人越凑越凑,说话声却是越来越响,侍立在外头的管事姑姑会心一笑。
宁娇与汪芷这会儿处的好,等到了东宫,定也能守望相助,可见都是好的。
傍晚,尚膳房的內侍提了晚膳过来。
来时,尚膳房的內侍说,惠妃娘娘吩咐给几位小娘子添菜,众人皆说是沾了宁娇的福气。
宁娇与汪芷分食而坐,汪芷吃了一块鹅肉,道:“宫女们的话可真多。”
放下筷子,宁娇瞧了眼外头站立的人影,道:“你难道没瞧出来?”
“瞧出来了。”汪芷将筷子一掷,道:“她们想搭着我们这两道东风,进东宫去。”
宁娇舀舀汤,等热气散了些,道:“随她们去吧,真到了那时候,也不是咱们能做主的。”
“倒不如……”汪芷偷笑道:“咱们多使唤她们两下,也好让她们安心。”
宁娇舀起汤,道:“对,咱们就这样。”
披香殿中,这世间最尊贵的一对母子,也正用膳。
“那宁氏是从庐州来的,我记得刚任礼部侍郎的宁侍郎,原来任的是庐州太守。”惠妃漱口后,喝着香茶道。
皇帝命亲近大臣寻美的事,对于后宫里的女来说,不是什么秘密事。
虞渊正净手,他搓着自己修长的指节,道:“儿子今日从阿爹那里讨来了一幅画,阿娘可要瞧一瞧,这幅画,可是宁侍郎在庐州任上时进献给阿爹的。”
在宁娇看不见的地方,虞渊正在努力。
虞渊尽可能的,让将起的流言消失于无。
惠妃不解内情,道:“那就看看。”
虞渊让人起出画。
以宁娇为原型绘制的仕女图,缓缓展现在惠妃眼前。
惠妃一眼看去,只觉得眼熟。
再看,惠妃吃惊地问:“你……你这是早看上了?”
虞渊等惠妃缓口气,道:“请阿娘听儿子解释,儿子初看画时,并无特别质感,不知阿娘是否记得,儿子曾被阿爹赶出明德殿,就是因为这幅画。”
惠妃淡笑道:“你被圣人赶出来的次数还少?”
虞渊掩面,道:“儿子在阿娘面前,真是半点面子也无。”
惠妃:“快继续说!”
“遵命。”虞渊调节了气氛,道:“那日姑母生辰,儿子去到姑母府中……”
惠妃叹道:“这就是缘分。如此说来,太子妃那日未去,倒是好事一桩。”
虞渊为萧燕婉说话道:“阿娘还在生燕娘的气?”
惠妃不在意道:“我早就不气了,只要你和太子妃好好的,我就不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