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南国的玛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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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我敬爱的安弗罗西，南国的玛丽啊，
我献给你一束春日绽放的春白菊，就像对待我的父那样……”
“肆虐呼啸的寒风啊，你可曾记得，昨日风雪狂作，
昏暗的天空满是阴霾，阴郁乌云中的月亮啊，如一颗黯淡失色的污点，
而现在看向窗外，北国的美人啊，睁开你安睡的眼，
蔚蓝的天空如华丽的画卷，泛着银光的白雪在阳光中退场，云杉透过雾凇青翠欲滴，
劈啪作响的炉火已经成为过去，迎面便要拥抱明媚的阳光，
可你仍在酣睡，沉溺旧梦不愿醒来，
我亲爱的玛丽啊，我的美人，
睁开你的睡眼，迎向北国冉冉升起的曙光，
成为北国之星！
我亲爱的玛丽啊，在初春中绽放的，
南国的玛格丽特。”
拉斐尔是早上四点醒的，准确来说他没怎么睡，在床上辗转反侧到了凌晨三点，好不容易合上眼睛又被噩梦惊醒。
这是他失眠的第三天。留守禁书档案馆的天使虽说工作清闲，日子却过得不怎么好，他花了很长时间接受路西菲尔已经堕天的事实，而米迦勒被通缉的噩耗又把他拉入另一个深渊。
炽天使内部支离破碎，唯一能把控一切的加百列如今也被软禁起来，他总不能指望初来乍到的梅塔特隆和圣德芬去做些什么。
拉斐尔盯着空白的画布发了十几分钟呆，待到他好不容易提起画笔准备去琢磨些什么的时候脑子又变成了一堆乱麻，找不出任何灵感和思路。
他试图准备些早饭让自己的大脑清醒一点，但日复一日的煎蛋和面包让他早已失去了对三餐的热情。
他确实在路西菲尔堕天后辞职了，准确来说，是扔下烂摊子不干了。拉斐尔并不打算把自己的所做所为包装得有多高明，任何一个人来见他他都能毫不惭愧地说自己就是在逃避现实。
但是这又有什么用呢？
拉斐尔扔掉了布满肮脏颜料的一堆画布，对着刚做好的早饭沉思片刻，直到煎蛋的油完全冷掉才开始进食，充其量也就是机械地重复着咀嚼和吞咽的动作，毫无享受食物的过程可言。
手忙脚乱地做完这些事后时针才刚刚指向上午七点，窗外阳光正好，但拉斐尔依旧选择拉上窗帘，确定没有一点多余的光照进来之后才点燃一盏油灯，慢慢挪着步子朝炽天使档案区走去。
路西菲尔在堕天后被至高天仲裁中心名义上驱逐，随之而来的就是对炽天使乌列的审判。拉斐尔和后者的交集少之又少，他对乌列的印象停留在对方军人的作风及漆黑的防尘面具上，唯一能看清一二的眼睛也戴上了猩红色的护目镜，在外人看来尤为惊悚。
乌列从未在他人面前脱下厚重的斗篷和漆黑的防尘面具，哪怕是不少炽天使也不愿与他打交道。除了路西菲尔和雷米尔。
这两个天使一个是乌列的前辈和导师，一个是乌列的后辈和学生，两个与他最亲近的天使此刻都身处魔界，拉斐尔想从他们口中得知关于乌列的事基本上是大海捞针。
他这次来炽天使档案馆查找关于乌列的资料并不是空穴来风。正如他所料想的那样，昨天夜里辗转难眠正是因为要把路西菲尔自堕天以来的线索整个串联起来，此刻最大的突破点就是乌列。
这位天使打从出现在世人视线里便是一副沉默寡言的不合群作态，哪怕不少天使对此颇有微词他也丝毫不打算改变自己的作风，依旧是一副我行我素的模样。
但那时他的寡言止步于不合群的状态，就像很多正常天使的生活状态一样，和路西菲尔住在一起的拉斐尔甚至见过这位炽天使跟路西菲尔开玩笑的模样，那时他还没有带上防尘面具，拉斐尔清晰地记得对方金红色的双眸在阳光的照耀下如燃烧的太阳那般耀眼。
那时他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炽天使。
但这一切都变了。
拉斐尔小心翼翼地吹开档案袋上的灰尘，这些被魔法加固过的文件需要极其精密的术式才能解开，而他正好精通此道，在琢磨了半个多小时之后总算打开了这份封尘已久的档案。
【炽天使乌列行动记录：深渊计划β】
一串烫金的花体字映入拉斐尔眼帘，让他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他并不是不欣赏这样的文字，但是如此复杂的字样实在不适合用于工作，他只能庆幸正文使用的是简体。
第一段记载着乌列在上一次天魔大战几千年后的一次任务，简明扼要地介绍了他此次的负责人及几个记录行动报告的天使，上面俨然写着“路西菲尔”和“加百列”，以及其他的几个拉斐尔不熟悉的名字，兴许是已经随着岁月长河湮灭的智天使。
第二段的第一个词就让拉斐尔来了兴致：“深渊并非不可窥探，天界有权探究深渊的秘密……”
用词不怎么官方，比起行动记录更像是对魔界说的。
深渊确实不是不可窥探的，也不是什么吃人的血盆大口，至少乌列回来了，完好无损地回来了，还带回了这份行动报告。
拉斐尔那时才刚到上中学的年纪，哪怕是跟路西菲尔住在一起也不怎么了解乌列，只是隐隐约约听说过这位炽天使在参加过一次个人任务归来后就变了个样，只记得路西菲尔忧心忡忡的模样。
而他现在作为一个炽天使站在这里，不可能放跑任何一条线索。
拉斐尔简单地把头发梳到脑后，目不转睛地盯着档案上的每一个字。
【炽天使乌列，个体情况的机能十分糟糕，已向仲裁中心申请拘禁他的决定，以下是乌列的任务报告。】
【4月18日
我刚刚到达这里，甩掉那些骇人的鱼龙（原谅我这样称呼那些未知生物，我中学时代的魔兽研究课成绩并不出色）之后我找了个地方躲起来。这里的环境十分糟糕，幸好有这身装备，但仍旧有部分皮肤在不小心接触到这些红色的毒气之后流血溃烂，这种情况直到下午才得到好转。】（此处附上对于此地的描述，很大部分的字迹被人为涂抹掉了）
【4月27日
我最好先找个地方躲起来，这里看不到多少光，昼夜也没有地上那么分明，我花了不少时间适应这里的气压。幸运的是并不是所有地方都有毒气，但是这片领域和地上完全不同。
感谢父神的保佑，我在这里撑过了十几天。】
【5月18日（或许是这个日期，该死，我记不得了）
我后悔了。对不起，但我确实是这样想的。】
【5月30日
脑子清醒了一些，我睡了很久，阿门，我醒过来了，但是食物和水快用光了，我希望能尽快结束这次探索。】
【6月3日
该死的，我为什么甩不掉他们。我为什么不能逃出去 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6月6日
我是谁？】
【6月23日
记住，这里没有其他活人。无论听到什么语言都不要回答。那不是天使也不是恶魔。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6月28日
谢谢你的帮助，玛丽。】
【7月32日
有人在吗？有人在吗？】
【4月52日
这里不是天空】
【8月26日
不要相信咒语。不要去听歌声。不要凝视天空。不要接近山羊。】
【9月7日
我活下来了。我赢了。】
这些拼贴上去的纸张在这里戛然而止，从这里开始就是对乌列的审讯记录和监控记录。
说实话，拉斐尔并不是个胆小的人，但是看到乌列写下的这一连串东西之后他觉得这已经不能用古怪形容了，而是走向了猎奇的方向。他觉得背后发凉。
他不知道乌列在深渊究竟看到了什么，也不知道这位炽天使究竟是怎么从混沌之海里爬出来的。自他升格为炽天使以来就有不少同僚善意地告诫过他不要靠近乌列，那时的拉斐尔只是认为对方是个严肃的军人，并没有想太多，但是现在看来，其他炽天使不愿接近乌列的原因可能远远不止如此。
乌列的审讯记录冗长而无聊，看得拉斐尔都有些想跳页，不过好在这时乌列的精神状况似乎已经恢复正常，措辞也变得十分有条理，然而哪怕是这样审讯室那边依旧走完了极其漫长的流程。
但是接下来记录的东西就变得越发诡异。
【南国的玛丽，全名是《献给南国的玛格丽特》，流传于第八狱和第九狱部分山区的童谣，原文是已经失传的阿珂蒂亚语，原稿的内容已不可见。（我花了大功夫，跑遍了第八狱和第九狱所有的地方才搞到这么点东西，乌列他是从哪里知道这些的？】
《献给南国的玛格丽特》，乌列的情况有所好转之后就开始唱着这首童谣，他的同事们那时以为他是开始调整心态了，结果这位炽天使一反常态地开始缝洋娃娃，各种洋娃娃，丑陋得让人不愿多看一眼，配上口中悠长的童谣着实诡异，在那之后他的身体越来越差，随后被转移到耶路撒冷郊外的一座疗养院休养。
拉斐尔知道乌列不是去休养的，那也不是什么疗养院，而是仲裁中心关押精神病患者的地方。
这里被撕了很多页，目测得有一本书的厚度，被撕掉的部分记载的或许是乌列在这座与世隔绝的疗养院治疗的过程，而这些是拉斐尔不敢想象的部分。
后面的部分就是对前文的概括，大意是炽天使乌列在行动归来后精神恍惚且行为失常，在得到路西菲尔的许可之后便把他送到这间疗养院治疗，期间乌列反复吟唱《南国的玛丽》这首童谣，而他缝的那些丑娃娃堆满了整个房间，墙上满是各种让人难以理解的涂鸦和字符。
拉斐尔不知道乌列的情况是什么时候恢复好转的，他只知道乌列离开疗养院后辞去了先前在军队里的职位（或者说是至高天仲裁中心辞去的），然后他被调到魔法研究院，在那之后便被安排去驻守魔界之门。
这么来看乌列似乎已经恢复正常了，但是从至高天仲裁中心那边的态度来看恐怕远远没有那么简单。
拉斐尔的脑中突然萌生了一个念头——他得去见乌列，无论如何都得当着对方的面问清楚才行。
——
“……是的，我会在晚上把报告发过来。”白发的男子在空无一人的房间里这样说道，随后随手按了一下面前发光的盒子的按钮。
“虽说我已经下班了。啊，不如看看……嗯，赫莱尔……他现在用的是这个名字。哈哈，来看看他在做什么吧。”
作者有话说
第54章 南国的玛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