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班克雷斯竞技场 ...
-
“大约在三千二百七十八万个轮转之前，魔界甚至还没有统一的纪年法的时候，一只突然出现在第三狱的巨人碾碎了荒芜平原上的生灵，带着寒冬席卷了大半个魔界。
浑身上下覆盖着寒霜的巨人的每一步都带着凌冽的气息，踏过的每一寸土地都被冰雪覆盖。漫长的冬季在战争年间本就不太平的魔界带走了许多魔族的生命，以至于当时的八个魔王都要求停止魔界内战，联手对抗寒霜巨人。
一呼百应，甚至不需要魔王的号令，得知讨伐巨人消息的魔族纷纷拿起武器，在震耳欲聋的号角声中和寒霜巨人进行了一场激烈的厮杀，漫长的抗争又不知持续了多少个日日夜夜，巨人最终体力不支，倒在了日出时的第五狱的光荣峡谷。
巨人的尸体在那之后的第七个轮转才开始腐烂，伤口中爬出了一些生灵，也就是日后的地精崖精之类的种族。
在第八个轮转开始的时候，巨人的身体散发出阵阵恶臭，一直弥漫到第八狱。不久之后，第五狱爆发了大瘟疫，瘟疫的步伐跨越魔界的各个角落，仅仅三千年，死亡的人数便超过前三万年战争死亡人数的总和。
八个魔王不得不再次放下恩怨，讨论如何处理巨人的尸体。其中一个魔王发现高强度的魔力可以镇压巨人身体的活性，在一番商讨之后，八个魔王将巨人的身体分成九个部分，各自取了其中一份埋在王都，并在其之上各建了八个高耸入云的竞技场，并邀请强大的魔族来此武斗，以魔族的鲜血与力量镇压巨人。
在那之后，历代魔王都极力宣扬武力，并给予前来参加竞技的魔族丰厚的奖赏，为的就是汇聚高强度的魔力让深埋在竞技场底下的巨人不要再次苏醒。”
“旅游手册上是这么写的？”赫莱尔问道。
“旅游手册上是这么写的。”安蒙合上手中的小册子。
“听起来……”好像小学生随手写的周记，“……还挺不错。”
现在还没到中午，两人坐在前往下城区的马车上，颠簸的路段让赫莱尔有些难受，他已经不下十次往窗外瞄了，但就目前来看，到达第四狱的班克雷斯竞技场还早得很。
“其实还不止呢，我还听过别的版本的，魔族的孩子都是听这个故事长大的。”安蒙随手翻了几页旅游手册，刚好停在画着光荣峡谷战争的那一页 ，上面张牙舞爪的寒霜巨人看起来确实很唬人。
“……说起来，寒霜巨人是啥，魔界有这个种族吗？”赫莱尔扒拉着马车的窗户，夏日的热浪从窗户缝里跑了进来。
“呃，我也说不准，总之是那种有脑袋有手有脚，长得很像魔族的巨大魔兽？故事里都是讲巨人是突然出现的，也说不好是从哪儿来的。”
“那巨人的第九个部分呢？八个魔王各拿了一部分，还有一个部位没被封印啊。”
“哦，那是巨人的脑袋，”安蒙眨了眨眼睛，“据说是因为巨人的脑袋魔力太强，八个魔王没有一个愿意封印这个部位，就把它扔到了第九狱的混沌之海里了。”
“这样啊，”赫莱尔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起来，为什么是八个魔王，第九狱那个时候没有魔王吗？”
“第九狱一开始是一片广袤到无法测量的大地，听我们地理老师说据不完全统计也至少有三个第八狱那么大，绝大部分是无人区，原生魔族也很少，其他几个狱干脆就把那儿当成流放地，什么战俘啊□□啊都往那儿赶，好不容易有了个魔王也不过是几万年前的事。”
“真有人跑去那儿做魔王啊。”
“有些事情也是外界传得那么邪乎，第九狱很早就和别的狱有往来了，有了魔王之后也修了不少传送法阵，我们学校就有第九狱的学生呢，据说那儿现在发展得也挺不错了。”
颠簸的路段过去了，赫莱尔这才觉得好多了，他把刚刚一直抱在怀里的书摊在腿上，靠在座位的靠背上开始翻阅。
书页上蚂蚁一般的小字本来就看得眼睛难受，坐着马车阅读就更艰难了。
车上弥漫着一股皮革的臭味，怪难闻的，赫莱尔摸了摸鼻子，弯下腰凑到书跟前。
不行，太难受了。看着面前的字，他觉得脑袋一阵眩晕，眼看旁边的安蒙已经靠在马车上睡得不省人事了，他也干脆合上了书，往后一仰，倒头就睡。
话说第九狱的，那个魔王，叫什么来着……
夏日的太阳把马车里头熏得热乎乎的，赫莱尔觉得头昏脑涨，合眼不多时就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安蒙摇了摇他的肩膀，也是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赫莱尔揉了揉眼睛，往窗外一望，他们已经到竞技场边上了。
直到下了马车才上结实的石砖，赫莱尔才真正放松下来，他找了个阴凉的地方站着，等着安蒙买票回来。
奥伯杰利亚的下城区是第四狱的古王都旧址，这里的建筑比上城区老旧一些，居民也大多是原生魔族。
说到竞技场，居然也真就和旅游手册中讲的那样建在下城区内部，周边的房屋几乎是围着这个竞技场建的。
从外围看，圆形的竞技场是一座高耸入云的巨塔，哪怕赫莱尔拼命仰起脖子也看不到塔顶。竞技场的大门上雕着两只巨大的狮鹫，周围一圈都是精美的浮雕，看得人眼花缭乱。
竞技场外的空地上长年有人摆着各种摊位，卖些吃的喝的和各种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各个狱来的魔族一般都聚在竞技场，来欣赏魔族们的竞技。
赫莱尔听到远处有人在喊他，定睛一望，安蒙已经在竞技场门口冲他招手了。
“班克雷斯竞技场和其他七个竞技场一样，都是六百六十六层，五百层往上就是角斗场，那里的战斗都是实打实的，角斗士死了都不会有人管。”安蒙煞有介事地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那五百层往下就不能杀掉对手吗？”赫莱尔说完就后悔了，他总觉得自己说话这么直白有点恐怖。
“是啊，一方倒地就算胜利并且立即结束比赛，做出多余动作都算违规，是要取消资格的。毕竟五百层以下都是过家家，没必要太过火。”
现在是正午，竞技场全年都是一副热火朝天的样子，各类魔族都来这里参加竞技，炫耀自己的实力。
竞技场分为三种：巫师、骑士和乱斗。
简单来说，巫师场就是施术者之间的较量；骑士场就是除巫师以外的人统一参加的竞技场，不允许使用初级及以上的法术，但可以使用附魔的兵器；乱斗场就比较干脆了，字面意思理解就是不分是否施术，只要是魔界人都能来报名参加。
“竞技场五十层以上的比赛都是比较有看头的，这些年加入了商业因素，不少企业甚至赞助一些魔族参加，比赛也越来越有意思了。”安蒙递了张票给他，脸上满是期待。
赫莱尔瞅了眼手里的票，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六十八层竞技，座位是六十六号，价格居然是五十个银币。
魔界的物价这么恐怖的吗。
但是一想起自己买了本别西卜的书都用了一枚金币，这也貌似不算什么了。
赫莱尔抱着怀里的书，想起之前在玫瑰铅芯书社摸出一枚地狱金币的豪迈模样，心里又是一阵肉痛。
“那个，安蒙，票的钱我回学校后还你……”他咽了口唾沫，觉得今天真是烧了一大笔钱。
“不用啦，你是陪我来的嘛，就当是我请你了，”没等赫莱尔说些什么，安蒙便转头去了检票口，一副不容拒绝的样子。
赫莱尔也不好再推辞，只能小跑着追上了前头的同伴。
竞技场不愧是魔界公认的旅游胜地，检票口前排了好几条长龙，他俩挑了个人数看起来少一点的检票口，等待漫长的检票。
“我还挺开心的，头一回有同学陪我来这儿呢。”安蒙动了动酸痛的肩膀，一上午的行程让他俩多多少少有些累了。
“……谢谢。”赫莱尔不知说什么好，只憋出了这么几个字。
“啊，说起来，你说话真的好客气，天使都这样吗？”大恶魔习惯性地伸手摸了摸头上的角。
“这我倒是不知道……”赫莱尔听到对方这么说，觉得怪不好意思的，“对了，第九狱到现在都没有竞技场吗？”
安蒙想了想：“巨人的脑袋都扔到混沌之海里面去了，修个666层的竞技场最大的用途也就是和其他几个狱保持一致吧？听别的班的同学说新魔王倒是修了一个，不知道消息准不准。啊，快到我们了。”
赫莱尔也没再在意第九狱的事情，攥着票跟上了安蒙。
一看到前头检票口的工作人员正在给检票的人做魔力检测的时候赫莱尔就有了种不详的预感，他戳了戳前面的安蒙，紧张地说道：“那个，这魔力检测是要做什么啊……”
“哦，是要确保前来观看比赛的人的魔力值足以承受赛场的魔力压，以前的检票没有考虑赛场魔力过强的问题，伤了不少人呢，”安蒙摸了摸后脑勺，“不过六十八层应该没问题吧，一百层以下做魔力检测都挺浪费时间的，我觉得，赫莱尔你应该也不要紧的。”
我要紧啊！
赫莱尔攥着票，内心一阵咆哮：我可是一点魔力都没有啊！现在！
然后他又欲哭无泪地想道：哪有天使堕个天把魔力都给整没了的，我就非要做这个先例吗。
眼看安蒙已经开始做魔力检测了，大恶魔娴熟地将手放在检测魔力值的水晶球上，然后，检票员，安蒙后面的赫莱尔，还有周围一大群魔族和堕天使，眼睁睁地看着那个水晶球，爆炸了。
“抱，抱歉，没控制好力度。”安蒙摸了摸后脑勺，满是歉意地看着面前一脸难以置信的检票员。
“没，没关系。”检票员的眼珠子都快爆出来了，但嘴上依旧把这句话说完了，他像是没反应过来一样，顺手把没做检测的赫莱尔的票也给检了，挥了挥手就让他们进去了。
赫莱尔都不知道该从哪儿开始吐槽了，看着侥幸之下检好的票，只能默默感叹一句。
“安蒙的魔力，好强……”这是大恶魔的平均实力是吗。
水——晶——球——啊——！就这么炸了！！！
这个小小的插曲倒是很快就过去了，赫莱尔的目光很快就被通往观众席的长廊上豪华的布置给惊到了。
简单来说就是非常暴发户的那种金碧辉煌，肉眼看见的审美低下只突出一个“钱多”，修这个竞技场的古代魔王的审美真是不敢恭维，连个水池子都要镀上一层金。
长廊上来来往往的魔族和堕天使很多，都在和同伴讨论着赛事，每走一步都能听到阵阵笑声。
“前面就是传送法阵，我们直接去六十八层就行。”
赫莱尔的依旧左顾右盼，随口应了一声，目光完全被眼前新奇的景象给吸引住了，甚至没看到迎面走来的一个魔族，两人直接撞了个满怀。眼前都开始冒小星星了。
“抱歉。”
那个魔族抬起头匆忙地道了个歉。
赫莱尔倒是不在意，但是那个魔族抬头的时候他真的被对方的脸色吓了一跳。
那张脸惨白得吓人，眼睛下面挂着厚重的黑眼圈，气色看起来也很差，哪怕只是看了对方一眼都能被吓到。
这家伙的脸色真的不太好啊。
赫莱尔愣住了，立马想起来这是昨天中午和他撞上的那个同学。
“你，你也来这儿看比赛啊？”我到底在说什么！
赫莱尔头一回觉得自己是这么不会说话。
对面气色很差的魔族同学像是被吓到了一样，连连道歉，很快就跑得没影了。
赫莱尔望着魔族离开的背影，喃喃道：“我是不是讲错话了……”
安蒙也看到了这一幕，望着魔族离开的方向说道：“那不是三班的那个吗，脾气很怪的家伙，叫什么来着？”他抓了抓脑袋，一副绞尽脑汁的模样。
还真就是和他们同校同年级的学生啊，世界真小。
俩人没在长廊上逗留太久，径直去了传送法阵。
不远处，走廊的阴影里，刚刚和赫莱尔撞了个满怀的魔族少年探了探身子，朝两人离开的方向望了一眼，直到两人的身影消失在传送法阵的光辉中才松了口气。
他慢慢地从外衣口袋里摸出一个号码牌。
上面写着六十八层，一号，阿加雷斯。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班克雷斯竞技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