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山远影》桐壶澈

2、Chapter1 红砖楼与绿军衣（1）

　　足蒸暑土气，背灼炎天光，力尽直喊热，但求休息长。
　　初中时学习的《观刈麦》在八月的骄阳下成了祖国花朵诉苦的打油诗。2015级高一6班的全体同学在听到久违的“坐下”后纷纷泄了气横七竖八的倒在了草地上，在心里从天气到学校再到总是板着脸却有点小帅的教官各个问候了一遍，身上却是乏力到说不出话了。
　　教官是个外地人和我们这群刚进校的新生也没几岁年龄差，长得有点小帅却把别来烦我的表情挂在脸上，阻止了一波又一波试图套近乎免除踢正步的小女生。遭到了拒绝的小女生别别扭扭把早就准备好的陈情信收起来，嘀咕着教官真是太冷漠了，一边仍然偷偷瞥着教官侧脸，发出小声的感叹。别的连队在休息时总会有活跃分子表演才艺，军训的第一天我们方阵也冒出了这样一个幻想军民同乐的男生，
　　“教官，给大家唱首歌吧，大家，好不好！”
　　……
　　什么是梦想是美好的而现实是残忍的，那个打响第一声枪的男同胞在群众“来一个，来一个”的浪潮中被拉去一边蹲马步，唱歌运动的第一次尝试被扼杀在萌芽中。
　　在有限的休息时间我发现了一个致命的问题，水壶没有带。经历了从震惊到绝望的表情转换后我尝试着向旁边的女生发出求救信号，“你好我想问一下……”
　　迎接我的是一阵风和高速运动的双马尾连环击，“你觉得我们这个班级的男生长得怎么样？”
　　“对不起，请问你的水能借给我喝一点吗”
　　“你看那个倒数第二排的男生，左边第二个，是不是有点像年轻版的乖乖虎？”
　　“不是，我想问一下……”
　　“你有和这个班的男生交换过联系方式吗，哎呀我应该问一问有没有班级群的……哦，你刚才说了什么？”
　　悄悄的我走了正如我悄悄的来，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我一个人在草地上自哀自艾，那些远处的喧嚣将我与世界沟通的纽带暂时切断。那个和左邻右友讨论新同学女生咋咋呼呼笑容甜美，充足的水分让她看起来莹白红润就像阳光下泛着光亮的水蜜桃，亲切，富有感染力。而我却成了货真价实的脱了水的蔫黄瓜，一想到休息结束后的正步训练，整个人无精打采的，奄奄一息。
　　在我密谋着装出痛苦的表情打报告中暑时，一瓶矿泉水打着滚来到我脚边。
　　“喂，老远的就看到你半死不活的表情了，怕是出门又没带水吧。”一张早就料想到这么蠢的事你一定做得出的脸出现在我面前，当我将目光聚焦到他身上时，面前的男孩把头扭到未知的方向，只留下一个你活该被渴死的表情。
　　“纪深，见死不救非君子，你看笑话看了好长时间了吧。”
　　“你这个人则么就不会感恩呢，我拍你晕倒在操场上扰乱秩序把我的救命水给了你，你还恶意揣测他人，你那深仇苦恨的表情一看就知道是出门没带水。”

　　“……”
　　余纪深是我的初中同桌，初中三年过着同桌的你前半段的生活，我们将所有的用于对付同桌的系鞋带、贴便条、撒胶水之类的小学生手段全用上了，被初中老师当作两个无可奈何的巨婴宝宝教育。几天前高中在公开抽签分班中鬼使差般分到了同一个班，“简直是造孽”看完分班的大红榜余纪深摇头叹气语重心长的对我说，“这个三年一定不太平。”

　　“哎，纪深，为什么”我想问他为什么在分班榜后流露出生无可恋的表情，显然我低估了自己的跳跃能力。
　　“你为什么喝水有那么多问题，还没中暑吗。”
　　默默拧开了瓶盖才发现他目光一直不在水平线上，聚焦在未知的地方，不知道为什么我盯着他的侧脸刚想谢谢他，脱口而出的却是：
　　“你后面，倒数第二排左数第二个男生是谁啊，我旁边一个女生觉得他长得像那个演琼瑶剧的男主。那个，你有联系方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