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2022·雨村日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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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难得的太平，可惜杂务繁多，直忙到开春才闲下来。
这忙久了骤然闲下来还真有点无所适从，解雨臣和我商量不如去吴邪那儿凑个热闹，正好他那闹耗子，让我们把猫也带去。
“喜来眠吗？”我以为早都倒闭了。
“是啊，听说生意竟然还可以。”
我听了就笑，竟然，看来解雨臣也不相信吴邪的经营能力。
我两抱上猫悠哉悠哉出发了，这几年每年岁末年初都会去雨村度假，只有今年稍晚一些，没有往年那种喜庆劲儿，不过参观吴邪的农家乐倒是头一回，所以我两还是挺期待的。
到了以后我才发现不对劲，胖子坐在台阶下正在撸猫，我和胖子面面相觑，我怀里的汤圆和胖子腿上的狸花猫面面相觑。
旁边还有只橘猫，刚睡醒伸了个懒腰，从我眼前悠闲走过。
这不有猫么，还不止一只。
“胖哥，你这两只猫业务水平都不行啊？”
胖子站起来，抻着脖子打量我怀里的汤圆。
“什么业务？哦，你说逮耗子呀，不是，主要我这两不都是公猫么。”
好家伙。
我把汤圆再往怀里搂了搂，“胖哥，请你自重。”
“啧，跟我有什么关系，又不是跟我配。”胖子说着就伸手跟我要猫：“快让它们几个熟悉熟悉。”
我一边躲一边道：“这年头讲究自由恋爱，不能强按头啊！”
“自由恋爱还不让孩子们接触！你这种专制家长早晚被淘汰！”
“淘汰就淘汰，淘汰也不能让猪拱了！”
“你骂谁呢！”
“我说猫啊。”
解雨臣在一旁看热闹看得津津有味，我也不指望他护短了，就等着吴邪来说句公道话，又掰扯了一会儿胖子都要上手抢了，吴邪终于出来了，拿着个铲子套着围裙，看来是在做饭。
“你一把年纪了就别打人家猫主意了，赶紧滚过来炒菜，有桌点了个茄盒，我做不好。”
胖子嘀咕了几句骂吴邪笨手笨脚什么都要他操心，一边往屋里走一边还回头依依不舍地看汤圆。
我膈应的浑身起鸡皮疙瘩，见他进屋才放下心来。
我看了看闲雅的庭院，叹了口气，隐约觉得这次度假怕是不能安生了。
进了屋倒是颇有几分农家乐的样子，客人三三两两做了四五桌，淡季，这个客流量算不错了。
看了看几个人的分工，果然和我料想的一样，胖子炒菜，吴邪记账为主，厨房打下手为辅，小哥端菜，没出菜的时候就坐在靠窗的位置看天，一言不发，还是那么淡然。
我见解雨臣挽起袖子，很自觉地进厨房帮忙，我便也把汤圆放下让它自己玩，给客人添茶倒水，跑起堂来。
这才发现五桌客人，有两桌都是冲小哥来的，都是初高中的小女生，时不时瞧两眼小哥，见我过去又低头不语，怯生生的怕我发觉。我看着好笑，少女情怀总是诗。
还有一桌年轻夫妻，看样子是赶着清明节放假出来踏青的，选了这么一个山清水秀人又少的地方，好不惬意。
邻桌就有点不寻常了。
那桌只有一个年轻男子，只要了一盘小菜一壶酒，一个人自饮自酌，悠然自得，显得十分出尘，我不由多留意了几眼。
那人注意到我的视线，便也抬头看了看我，微微一笑，看上去竟然有几分熟悉，但我确定不认识这个人。
盯着人家看还被抓包，我冲他抱歉地笑了笑，赶紧扭过头去，给剩下的一桌倒酒。
最后这桌坐了三个中年男子，看着倒是这边的村民，来凑凑热闹捧个场。
我瞧他们和吴邪几个很熟悉的样子便多聊了两句，聊着聊着有个大爷竟然要给我做媒，一个劲儿问我多大了要不要跟他孙子见一见。
旁边另一个留络腮胡子的大爷一拍桌子，“你这不坑人家姑娘吗？你孙子现在脑壳坏了一问三不知，还介绍给人家？”
大爷也急了，“我孙子是记不起事了，又不是傻了，再说那不记得的是以前的事，有什么要紧，之后又不受影响。”
原来是失忆。
络腮胡子大爷道：“你可真是缺德带冒烟，看这小姑娘眼生就牵线，专坑外乡人。”
大爷被戳破脸上挂不住，登时勃然大怒，就砸了个杯子，“你拦着我不就是想给你孙子做媒？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小九九。你孙子倒是脑壳没坏，但你家都快揭不开锅了，就有人肯嫁过去了？”
两人说着就要打起来，我正不知道该怎么办，胖子便出来了，“哥儿几个怎么了这是？这茄盒刚出锅的，快坐下，坐下！天大的事儿抵不过肚子的事。”说着就硬把两个人按下。
两人没胖子力气大，被按着坐下去，气也被压下去了，一时也没再吵嚷，只是闷闷不乐的。
见这阵仗，小夫妻和女孩子们都结账走人了，屋里一时寂静下来。
这时旁边那个年轻人把他们摔坏的杯子捡起来放到桌上，道：“在外头失忆是大事，在你们这村子里，失忆算什么呀。”
没想到邻桌吵架的几个老头都愣住了。
年轻人又道：“青山崖下黄石岩，前世井里不老泉。欲寻前事问缘由，仲暮之交终得见。”
此言一出，几个老头神色都变了，连一直看天的小哥也转过头来。
说罢他往杯子底压了一张红票子就要起身，我看了看小哥的神情心道不妙，未免引起不必要的纷争，我连忙上前一步抢先按住那人，“小兄弟，借一步说话？”
年轻人笑了笑：“我知道的都已经说过了，他们才是这个村子里的人，想知道的更清楚不妨问问他们，当然了，就算只凭那首打油诗，你们也一定可以找到那口井。”
年轻人说完就起身离开，路过小哥的时候，他侧头看了看，两人视线相交的一刹，我才意识到为什么他看起来有些眼熟，他竟然和小哥长得有三分相似。
这是张家人，或许亲缘还和小哥比较近。
张家人当然清楚天授的事情，也知道小哥多次失忆。这次特意上门送上这么一个消息，是有意希望他去找回记忆吧。
可是尘封了那么多年的记忆，贸然找回来，对张起灵来说究竟是好是坏呢？
我心里犹疑不定，打算先告诉吴邪和胖子，毕竟他们才是最了解小哥的人。
出乎意料的是，小哥闪到我身前，摇了摇头。
我心下了然，小哥也认为，吴邪他们不会同意这么做，但是小哥想试试。
我不想隐瞒吴邪，但是小哥也不是三岁小孩，这是他自己的事，应该由他自己决定。
我叹了口气，只好点了点头，开始向几个大爷打听具体情况。
大爷们一开始含糊其辞，好似不想说，在我的软磨硬泡下终于吐了口。
这村里有口古井，叫前世井，相传在仲暮之交的时节，也就是清明节那天的零点，往井里望去，可以看到自己的前世。也有人说，这是谣传，应该叫前事井，可以让失忆的人看到前尘过往。
但是这口井早被废弃了，因为很久之前有几个人在仲暮之交看过这口井后都疯掉了，后来就再没有人敢去看了。
听完，我和小哥都沉默不语，我看他的表情似乎有些动容。
或许心底巨大的空白像不断膨胀的黑洞，终久会把人吞噬。
小哥转身出了门，明天就是清明节了。
胖子正好过来上菜，随口问了句小哥呢。
我支支吾吾道回屋了，这才意识到自己陷入了一个两难的境地，说吧，出卖小哥，不说吧，对不起吴邪和胖子。
突然，我灵机一动。遇事不决，找解雨臣。
解雨臣正在洗菜，我不动声色拉了拉他的衣角，他刮了下我的鼻子，“想我啦？”见我脸色不对，才问：“怎么了这是？”
见我冲他使眼色，他才擦干手上的水拉我出去。
胖子一边掂勺一边调笑：“我说花儿爷，你这新婚燕尔也有小半年了，还没缓过劲儿来？”
吴邪也笑：“人家郎才女貌天生一对，轮得到你这个妖怪多嘴？”
胖子佯怒，踹了吴邪一脚，两人打闹起来，后面就渐渐听不见了。
我和解雨臣来到院里的凉棚底下，把刚才的事大致说了一遍。
解雨臣抿了口茶，眉头皱了皱，似乎是不太喜欢这茶。
“你是当局者迷，这有什么难办的，他们几个的事情还是要他们自己商量，咱们不能横插一脚。”
“可是……”
大概是能理解小哥想填补空白的心情，我不由偏向了他几分。现在回过神来一想，确实，帮着小哥瞒吴邪，万一小哥恢复了记忆扭头就走，继续未竟的事业，吴邪不得杀了我？
那十年，他吃了多少苦，才把小哥找回来，付出了多少代价，才结束了那一切。这安稳的日子才过上几年啊。
解雨臣瞥了一眼小哥的卧室，冲我眨了眨眼，我顿时明白他的意思了。
我回到厨房随口问起：“怎么，你们要去春游吗？”
吴邪莫名其妙，“什么春游？”
“小哥在收拾东西。”
吴邪和胖子对视一眼，吴邪关了抽油烟机，出去了。
我又坐回凉棚底下，一边喝茶，一边听屋里的动静，没一会儿争执的声音就响起来——
吴邪摔门出来，“你要去是吧，我也去，我们都去！”
吴邪气势汹汹跟胖子讲了一遍事情经过，叫他也一起收拾东西。
胖子一时没搞懂怎么回事，吴邪又解释了一遍，胖子还是有些茫然，坐台阶上抽了根烟才缓过来，他把烟头在地上按灭，叹了口气，默默回屋收拾装备。
我看着胖子的背影才蓦然想起，他真的已经不再年轻了。
这时候小哥出来，把长达一米的黑色登山包放在屋门前，直直瞧着我。
我顿时汗毛倒竖：“我没告诉他们，我真的什么都没说，我只说你要出去，你出去总要跟他们打个招呼吧。”
解雨臣起身给小哥递茶，正好挡住他的视线，那种压迫感才消失。
解雨臣：“一定要去？”
张起灵：“一定。”
作者有话说
第96章 【2022·雨村日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