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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壁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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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感受不到自己的身体,只能感受到意识的存在,有意识也无暇思考,唯一的感觉就是晕,好像掉进了转速一千的滚筒洗衣机。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的身体才恢复知觉,我睁开眼发现自己已经不在石塔里了,因为上方是湛蓝的天空,我甚至能感受到空气有多清冽。
我知道这是幻觉,一种有真实感的幻觉。
我处在荒野之中,周围一个人都没有。我爬起来观察四周,试图找到唤醒自己的办法,却没有任何头绪。
这和在杭州别墅遇到的情形不一样,那里的幻境跟摆设和布局有关,一看就知道怎么破,这里超脱了我所认知的范畴,完全无计可施,只好走走看。
最好的情况是其他人也被这种未知的方式“送到”这里,这样能一起想想办法,然而我绕着山几乎转了一圈,别说同伴,连个活物都没看见。
但是这一圈下来,看着周遭山体的轮廓和山脉的走势,路痴如我也意识到这就是阿里地区,只不过水源和植被有很大差别,树木的长势和茂盛程度不一样,河流也明显多于我印象中的阿里。
我完全搞不清怎么回事,如果在这个幻境中我到了山体外部的荒野中,为什么会和现实中的有差别?难道这是另一个平行时空中的阿里地区,环境保护到位?
我无奈地坐下来思索,突然就想起解雨臣曾说过叫我不要太依赖他,要有独当一面的能力。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自己一个人的时候真的越来越多了。
我揉了揉脑袋,余光瞥见天际有些变化,一抬头见一只巨大的黑鸟俯冲下来。我起身张望了一会儿不由张大了嘴,那是一颗陨石。
它在空中解体成四大块,其中一块砸进了附近的山体,那一刻地面剧烈地震颤了一下,漫天的碎石四溅,我慌忙找到一颗大树做掩体,即使不会真的死,被砸成肉饼还是会很疼的。
等到碎石雨结束,地面的震颤也平息下来,我才转头去看不远处的山体。不知道什么时候起,附近出现了人声,我本能地迅速爬上树冠里躲起来。
上了树我才发现远处有座村庄,稀稀落落散布着许多古朴的房舍,一看就不是现代的产物。
有许多村民往这边走来,他们的衣着打扮十分异样,好像远古时期的拓荒者,他们拿着一些简易的工具和冷兵器往这边走来。他们的语言我完全听不懂,但看情形,他们的目的地似乎是被砸出来的陨石坑。
据说远古时期的人有极强的边界感,很排斥外来者,如果他们发现我可能会对我不利,我窝在树上不敢下去,却又很想也去前面的陨石坑看看。
如果我猜得没错,这跟青铜门形成的始末有关。陨石在空中解体分成了四大块,剩下两块一块在秦岭,还有两块在哪?不行,我必须要去看看。
等到村民都走远,我跳下树悄悄跟了过去,来到陨石坑前,还没等跟过去就见前面的村民惊慌地往回跑,他们皮肤溃烂血肉模糊,他们的语言系统已经丧失,只能发出呜咽可怖的声音。
我意识到这是辐射,跟着向后退去,却发现自己的双手已经开始腐蚀,流着脓血,我慌了神被推倒在地,倒在一个水泊处,水里的面容开始溃烂,头发脱落了一大半。
透过倒影,我看到有些受了辐射的人跑了几步就咳血身亡,有些苟延残喘回到村庄,整个村子都因为辐射发生了变异,生出畸形的后代,慢慢这座村子开始与世隔绝,直到有外来人踏入,把他们当做怪物,发起了战争。这些变异人因为辐射变得孔武有力,逐渐取得优势地位,最终被外来人当做邪神供奉起来。看到这里我终于失去意识,坠入水中。
当我醒来的时候眼前是一道洞开的青铜巨门,里面一片漆黑。
我身后有一片村民正虔诚地跪拜着什么,周围是许多香炉,里面散发着奇特的气息,正是我之前在欢喜佛雕塑处闻到的味道。
黑暗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注视着我,我恍惚地往后退了两步,却被几个村民按到在地,掰成个大字型反扣在地上。我侧过头望了一眼身后顿时满头冷汗,有个人举起铁锤毫不犹豫砸向我的肘关节,我撕心裂肺地吼叫,一下又一下。
我浑身抽搐起来,终于昏死过去。
等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冷硬的地上,附近只有一点光源,是蜡烛。刚才的疼痛仿佛尚未消尽,我呻.吟了两声,被拉起来抱在怀里,我意识到那是解雨臣,他轻声说没事了。
其他人都躺在地上昏迷着,表情痛苦,嘟嘟囔囔说着梦话。我面前是黑瞎子,他屈着条腿靠在墙上微笑着。
“你一直跟着我们?”
他点了点头,起身朝我走过来。
“为什么不把他们叫醒?”
“你一个人就够了。”
我转头问解雨臣:“你们在密谋什么?”
他没有回话,轻轻摩挲着我的脖颈,下一秒就是强烈的窒息感,他紧紧勒住了我的脖子。我两腿乱蹬,一只手向黑瞎子求救。他视而不见,微微冷笑,在我面前蹲了下来。
随后我耳边响起一阵风铃声,是这辈子听过最清澈的声音,好像灵魂过了一遍八四消毒液。随着铃声我的神智逐渐清明,我睁开眼看见黑瞎子蹲在我旁边,手里拿着一个六角青铜铃铛,缓缓笑了。
“好些了么。”
脖子还是有点疼,摸了摸发现是护身符勒的。我起身看了看,确定这次是真的醒了,看见其他人横七竖八躺在地上哀嚎,我哑着嗓子问:“为什么先叫醒我?”
“你喊的声音最大最痛苦。”
我转头看了一圈,“解雨臣呢?”
他指了指楼上:“上去探路了。”
“你怎么能让他一个人去,太危险了。”
他耸耸肩,“我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从来不干涉别人的想法。而且楼上不一定有什么危险,这座塔一看就是祭祀用的,荒废这么久该坏的都坏了,该死的都死了。”
看着他云淡风轻的样子,我竟然有点羡慕。
“我什么时候才能活成你这样,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他听出我话里的讥讽,笑了笑,“讲道理,他自己上去可能还更安全点。你瞧你们带的这些人,本来都进来了,要不是楼梯口那个瘦子手欠想顺个铃铛,你们还不至于中招。”
我转头一看楼梯口躺着的元宝手里果然握着个铃铛。我暗骂他不争气,这破玩意能值几个钱。
“我打算最后一个叫醒他,没意见吧。”
我耸了耸肩表示无所谓,想上去找解雨臣,一转身看到墙壁上满是暗红色的彩绘,一下被吸引住了。
这些壁画很特别,只有一种颜色,应该是朱砂。手法张扬大胆,画面感极强,天空中飘荡着许多天神,神态都清晰可见,或忧愁或冷漠或暴虐。奇怪的是凡是天神一类就描绘的极为细致,人类就极为粗略。
我绕着墙壁转了一圈,惊讶地发现上面的内容和我在幻境中看到的差不多。
一颗陨石从天而降,而后从山里出来许多怪物,在交战中村民节节败退,久而久之他们为保平安选择臣服,把自己的族人献祭给这些邪神。
最后一幕画着一道巨门,一个四肢残疾的少女被送到门前,门里有只十二只手的巨型怪物,很像雕塑里的男身明王。他几乎与门同高,一双手合在胸前,另外几双手在背后张开犹如翅膀,冷冷地俯视众生。门是半开合的状态,不知道是刚打开还是要闭合。
我看着这幅壁画陷入了沉思,这幅画的内容很简单,但具体传达的意思却有些模棱两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