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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新的线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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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被降落前的广播声吵醒的。我醒来发现自己还靠在解雨臣肩头,而他则静静坐着,微微侧头看着窗外。窗外飞机慢慢滑翔,看天色应该已经凌晨了。
如果不是吵架的话,往常他会很自然地把我叫醒,可能还会开个玩笑问我为什么这么能睡或者埋怨我又把他肩膀压麻了。现在这样一动不动任我靠着,看似体贴又亲近,恰恰是因为疏离。
我默默叹了口气,直起身伸了个懒腰。他见我醒了笑了笑,问睡得好么。
我点点头,也朝他笑笑,心说总这样僵着也不是个事儿啊,就想按我往常的腔调调戏他几句,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只说出一个好。
话音一落两个人都有些尴尬,还好这会儿开始下机了,一番忙乱中就这么遮掩了过去。
到了机场外围瞎子就跟我们道别,他盘了霍家一个宅子做据点,说买墨镜找他,说完就挥挥手走了。
我目送他远去,到也不是舍不得他,只是欣赏他身上那种独来独往的洒脱气质。
回去之后我好好洗了个热水澡,想舒舒服服睡一觉却怎么也睡不着了,躺床上发愣,一会儿想到解雨臣回屋前欲言又止的样子,一会儿想到他在酒吧时候不耐烦的样子。
从前一起下墓,一起在小阁楼听雨,还有杭州的那一夜,无数个瞬间在我脑海里电影似的过了一遍,直到天亮才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之后的几天我和解雨臣都有意无意地回避对方,所幸两个人都有很多事要处理,也顾不上尴尬。我每天都在盘口待到夜深人静才回来,回来就往亭子底下一坐,看看月亮看看落叶。
日子一天天过去,直到十天之后他才来找我。
那已经是半夜了,我正百无聊赖蹲在一盆石蒜前,撕着花瓣默念他爱我他不爱我,听到动静回头一看是他,惊讶之下早忘了自己念到哪句了,索性撒开手起身问他有事么。
他没有回答,好笑地看了看一地的花瓣,大概搞不懂我在干什么,也不见我解释就收回了目光,只是静静看着我。
我借着月光打量他,感觉好像瘦了些,心里发紧,道:“这几天胃口不好么。”
他笑了笑道:“你这几天忙,没人给我做饭了。”
我发了会儿怔,道:“那我明天早些回来。”
说完两个人都笑了。
看着彼此笑了一会儿,他朝我走近,停在离我一臂远的地方,道:“今天过去么。”
话都说到这份上,再端着就没意思了。
我轻轻点了点头,随他去到那边的院子,惊奇地发现有只小花猫正趴在躺椅上摇尾巴,两只滴溜溜的圆眼睛好奇地看着我。
我心一下就被萌化了,笑着看了看解雨臣就转头继续去逗猫。小猫一点也不怕生,四脚朝天翻出肚皮任我去撸,咕噜咕噜好似十分受用。
解雨臣蹲到我旁边,挠了挠小猫的脖子,小猫立即丢开我去俯就他。我愣了一下,猫也这么以貌取人?刚刚还跟我撒娇卖萌,现在却怎么也不肯理我了。
解雨臣撸着猫随口道:“你取个名字吧。”
看着这猫朝三暮四的样子,我很想管它叫狗子,又觉得实在跟它圆溜溜软萌萌的气质不符,不如取个团团圆圆的好意头吧,“汤圆怎么样?”
解雨臣却不解风情道:“你饿了?说的我也想吃汤圆了。”
我笑着想拧他一把,他拉住我的手,缓缓地笑了,“一点也不禁逗。”说着揉了揉我的头。
柔和的月光下,两个人离得很近,他的气息引诱着我,我轻轻凑上去在他脸颊啄了一下,一本满足。
这时候就听见院子里传来扑棱棱的声响,我回头一看竟然是只鸽子,落到院子中央直勾勾看着我们。
我好笑地问解雨臣:“你怎么还弄了只鸽子?”看这鸽子也不怕人,起身就想过去看看,却被解雨臣拉住了,“这不是我弄来的。”
我看着他神情凝重的样子,也意识到怎么回事,顿时心慌起来。
鸽子是用来传信的,这鸽子准确来到这个院子里,说明解雨臣的秘密基地已经不再隐秘。
解雨臣为了安全在院子周围设了高大的电网,即使发现这个地方也不会那么容易进来,但是地址暴露了依旧不是一件好事。
解雨臣过去取下鸽子脚边捆着的信卷,把鸽子塞给我:“抓住了,还需要它带信回去。”
我一边抓着鸽子一边凑过去看写了什么,就见上面都是打印出来的字,可能发信人是为了隐藏笔迹。
纸条上面只写了一句话:“尼泊尔黄金门可解你当前疑惑。”
我转头他解雨臣:“你当前什么疑惑?”
他面色没有刚才那么凝重了,但是整个人陷入了沉思,没有听到我的话,半晌才道:“你在这儿等着,别动。”
说着就跨进屋里不知道倒腾什么去了,过了一会儿拿出个小纸卷塞到鸽子脚边的小信筒,把鸽子放飞,就掏出手机迅速打字。
“你问对方是谁么?”
“没有,现代的通讯设备一概不用,用这么原始的方式交流显然是不想暴露身份,问了也是白问,我问他们尼泊尔的具体位置。”
“你真的要去?到底怎么回事,你在搞什么?”
“去是肯定要去的,但不是因为这张纸条,我有我的打算。我隐约知道这些人的存在有一段时间了,但是对于他们的身份毫无头绪,我回这个消息就是想最大限度争取和他们交流的机会,看看他们愿意暴露到哪一步。”
我听着点点头,这倒是个办法,只是不知道他们会不会上钩。
他坐到台阶上,静静望着夜空。云团渐渐遮住了月光,天空变得阴沉,万物隐于暗处,压抑着躁动。
这时小汤圆有些忧惧地叫了一声,我把它搂过来抱在怀里,坐到解雨臣身边,随他静静坐着。
过了一会儿我还是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问道:“所以你到底在查什么呀。”
“哦,是这样,之前你跟我说雷城的线索有关萨满,我就查了很多这方面的资料,我觉得你看到的东西可能有遗漏。”
我迟疑道:“其实我看到的也不确定真假,钉子说是中毒后的幻觉,我刚醒来的时候感觉很真实,过后一想也有点怀疑会不会很多东西是自己脑补出来的。不过肯定会有一部分是真的,这个我在秦岭验证过。”
他笑着摇了摇头,“我知道真假掺杂,我的意思是你对你看到的东西解析得不够透彻。我问你,封建王朝末期那些酷刑你最熟悉的是什么?”
我想了想道:“凌迟,五马分尸?”
“差不多吧,你见到的那种并不常见,你就没顺着这个往下查查?”
可能是亲眼目睹整个过程大脑已经宕机了,我根本没敢再往这边想。
他叫我随他进屋,从抽屉里取出一沓文件递给我,示意我看看。
我在台灯下粗略地翻阅了一遍,就知道为什么解雨臣毫不犹豫说要去尼泊尔了,他的目的地和尼泊尔接壤。
尼泊尔与西藏,地点的重合度很高,也让我忐忑不安。
对方不是在虚张声势,他们知道解雨臣在查什么,也侧面说明他们对解雨臣的一举一动很了解。而且他们不介意让解雨臣知道这一点,他们一定有恃无恐。
但让我疑惑的是,他们为什么要给解雨臣线索,这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我相信解雨臣一旦察觉到这些人的存在,一定会采取一些反击措施。我向他询问进度,他却有些沮丧地摇了摇头,靠向桌沿,道:“还记得你找到的那份考古档案么。”
我想了一会儿道:“解明峡?”
“对,他1985年死于甘肃的山体滑坡,但在我的记忆中,他完好无损地从甘肃回来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这种渗透和替换在我当家之前已经在进行了,甚至可能从我爷爷那辈儿就开始了。这么多年过去,我不知道这种渗透到了什么程度,没办法轻易出手,现在只能静观其变,等待最合适的时机。”
“难道我们就一点主动权都没有了么。”我叹息道。
“当然不是。”他笑了笑,往桌上一坐两腿前踢后摆,“既然他们喜欢近距离观察我,那就别怪我借机传达一些我想让他们看到的东西了。”
我心里一动,“原来是你刻意透露给他们你在查什么的。”
他朝我一笑,“演戏,我是专业的。”
我望着他,心里隐隐作痛,只是轻轻握住他的手,“我陪你一起。”
我们牵着手走到屋外,在台阶上静坐望着天空,可是却没有等到鸽子飞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