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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第40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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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屠苏的答案,明铎不置可否,于是他转而说道:“你喝过不少酒吧?”
“那是自然,什么桑落、菊花、千里、缥醪、蒲桃、蓬莱、竹叶……”
明铎看她随口说出不少他知或不知的酒名,似乎还能继续说下去,莫名有些失望,随口道:“你说了那么多,为何落下了屠苏酒?”
屠苏心虚的用左手描摹着耳朵的轮廓,接着又用左手食指在鼻子下面蹭来蹭去,接口道:“呵呵,有吗?”
“还丹寂寞羞明镜,手把屠苏让少年。”
“呵呵,原来是岁酒,呵呵……”
“属下霍云,有事奏报王爷,”霍云一边在门外轻轻叩击门板,一边说。
明铎看一眼屠苏,轻声答道:“进来。“
屠苏自觉将自己的身形向下向外移了移,跪伏在一旁。
霍云进门时,就看到王爷默坐在炉火旁饮酒,呆呆发愣,那个小丫头规规矩矩跪在一旁,却是有些说不出的感觉,好像大概是温暖吧。
霍云凑到王爷近旁,示意王爷是不是将小丫鬟支开,晋王却给了他一个无妨的眼神,屠苏看晋王没有要她回避的意思,倒也知趣,立即又跪远了一些。
“启禀王爷,之前的那两名女子是大厩令范益先大人的次女及丫鬟,只是那二人说话遮遮掩掩似有事隐瞒,执意要在此叨扰一晚明日才会离去。”
“范益先?”
“太仆治下掌管马匹的大厩令,这位范大人的长女是廷尉府左良辰大人的发妻。”
“嗯,你亮了身份她也不肯说?”
“属下,见她说话吞吞吐吐,故而也没有亮明身份。”
“罢了,随她,想来左良辰大人也快到了。”
霍云应声“是”,便准备退出,临走冲着屠苏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也跟着退出去。
屠苏刚要起身,就听见晋王又开口了。
“温酒,”晋王一边说,一边随手打开围炉边的暗格,里面整齐摆放了六个密封完好的酒坛。
屠苏认命地移到炉火前,取来酒壶,费力搬出一坛酒,填满酒壶,开始重新把酒壶放在了温酒的架子上。
“色比凉浆犹嫩,香同甘露永春。”
温热的酒水,平均地分配到两个人的肚子里,屠苏立即又恢复到方才无拘无束的状态里,待得一壶酒饮罢不由发出一声感慨。这次不用晋王吩咐,她又自顾自地从暗格搬出另一个酒坛,掀开盖子,又同前面一样的操作。因为她灵敏的嗅觉告诉自己这里每坛酒都不同,而且这暗格好像还有一层,说不定下面还有。
晋王一旁看着这小丫头,左嗅右闻,娴熟的装酒、温壶、倒酒,而且动作越来越快,不禁莞尔,他随手从怀里取出萧,吹起了《修禊吟》来。
萧声起,屠苏手下的动作不由一慢,待得她辩明了曲调,不由浅笑,她放下手中的酒壶,轻轻走到几案边坐下,背对着晋王,抚起了绿倚琴同箫声相合起来。明月清萧曲,欸乃归去辞……一曲曲时断时续,伴着夜色由暗转明。
天色微亮,屠苏和衣躺在矮床上,身上披着的不是被子而是一件黑狐的大氅,轻轻的叩击门板的声音响起,屠苏渐渐转醒。
屠苏悠悠醒来,环顾四周,房间除了自己空无一人,昨晚用的围炉、暗格具已收拾起来,案几上的筝琴已被人用考究的琴带装了起来,床头的矮凳上整齐放着两套僧袍。
“铛铛”的敲击声一直执着的坚持着,屠苏无奈起身开门。
一个女子说道:“打扰了,你……谁?”
屠苏打开房门,定睛一看明显吃一惊,她以为会是晋王的那两个护卫中的一个,可是却是昨夜那个做小姐打扮的女子,对方明显比她更加震惊。屠苏下意识退了一步,撑开房门的手收了回来,身上的披着的斗篷托在了地上。她这才注意到自己起身时,盖在身上的被子原来是一件大氅,并且系在自己身上把她包了起来。
“即知打扰,何故相扰”,屠苏托起斗篷下摆,走回到床边取下大氅放到床上,一边取出自己的手帕把斗篷一点点清理干净,一边淡然回答那个小姐的问话。
女子道:“在下是大厩令范益先大人的次女,唤作紫姌,我阿姐是廷尉府左良辰的夫人紫鸢,昨日得你家主人庇护,今日特来谢过并就此告辞。”
屠苏听出了范二小姐话语中的歉然与诚恳,想想自己如今就是个下人,如何同一世家贵女置气,何况晋王留自己不就是为了此人,再说无论是范大人、还是左良辰夫妇在百姓中都是口碑极佳的人物,于情于理都因关照一二。于是屠苏将斗篷清理干净叠放整齐,转过身对着那范二小姐规矩行礼,随手将僧袍递上。
“我家主人早有安排,请换上衣衫后,我带二位离开。”
范儿小姐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个丫鬟打扮的小丫头,昨日一副地痞无赖模样,今日倒是规矩好多,进退有度、言简意赅,真不像是个普通的丫鬟,况且她昨日明显休息在主人房中,身上披着昨日那个公子的披风,那位公子明显就不是普通的世家公子……自己已经亮明了身份,可这家的主人却仍然故意回避……范二小姐默默接过衣服,边想心事边回到左侧厢房换衣服,海棠与屠苏一前一后跟在后面。
屠苏跟着这主仆二人后面,看着他们进去厢房,自己就停在院中等待,一会就被这冬日的冷风灌的遍体生寒,浑身打着冷颤,索性伏下身子掬起地上的雪擦在自己脸上、脖颈、手臂,然后顺着空旷的院墙一蹦一跳跑了起来。
大概过了两三盏茶的时间,这主仆才从房里悉悉索索换了衣服出来,屠苏早已跑的满面红光,手脚发热,看到她们立即奔过来。
屠苏不耐道:“范小姐,时辰不早了。”
海棠看她口气不善,一个丫鬟居然还敢责怪自家小姐,想想她昨日还讹了她们银子,立即挡在自家小姐前面,插着腰呛声道:“小无赖,你又要怎样?我家小姐不过就是换衣服慢了些,如何轮到你出言指责,莫不是又要讹我们!”
屠苏自从进了这院子就有一种故地重游之感,昨晚的情景记不清了,只是回想被惊醒的梦里是自己幼时在端贤皇后寝宫学琴的场景,心情莫名低沉了一些,想着赶快送走这二人去祭拜一番。可既然这二人主动挑起事端,她不介意乘晋王不在时再给这二人上一课。
“小的,不敢,只是我家主人嘱咐小的务必卯时送出,现时辰已过,怕是有些碍难。”
海棠道:“你……”
范二小姐看着这小无赖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着她们说,不禁有些疑惑道:“很难办吗?”
“小的顺着围墙,看了看四周这官兵有增无减,寺中仍旧是无僧人行走,就这么出去……哎……嗯……麻烦啊……哎……麻烦、麻烦……啊……”
海棠被这厮的一阵长吁短叹弄得有些留神无主,转身向自家小姐求助,范二小姐倒是弄明白,这货怕是又要讹人了,她若是真遇上麻烦了,定然立即去找那个神秘公子了,何故在自己面前装神弄鬼,何况自己二人在她门外敲了那么长时间,怕是早就过了卯时,到了辰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