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期望》何处青山

3、诡异的一年级（序）

　　“怎么了这是？被人下咒了？听说你自打那边儿回来就没怎么说过话。”路易斯试图引沉默着坐在一旁，只顾托腮看向窗外的哈利开口，一边随意地抬了抬手示意司机开车，“总不能是对这儿依依不舍吧？”他不无戏谑地看了看正朝他们挥手告别的德思礼一家，然后矮下身，冲他们露出单纯不做作的和善笑容，摆了摆手。

　　哈利扭过头来，盯着路易斯看了两秒钟，然后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路易斯倒是没表露出什么不快——尽管不论以他们的年龄差还是地位差来看，哈利这么做都算得上十足的冒犯，但他只是向后一靠，懒洋洋地道：“别不识好歹啊小鬼，怎么说我这也算解救你出火坑了吧”。

　　“不速之客没资格说这样的话。”哈利的小脸绷得紧紧的，一脸的严肃冷酷，可实际上他稚嫩的脸庞和心底一个隐约的猜测使得这副模样的效果大打折扣，至少从路易斯的角度看来，甚至还觉得有点可爱。

　　是先生让路易斯来的吗？那先生……是在关心他吗？哈利无法阻止自己这么想，而这样的猜测只要一冒头，他心里的小雀跃就再也压抑不住，立竿见影地横扫了持续半个多月的阴霾。

　　这时正是八月中旬，距离开学还有不到两周时间。

　　今天早些时候，一位自称是霍格沃兹教授的先生敲开了女贞路四号的大门，他声称为了让哈利更好地融入霍格沃兹，要接他到“集训中心”去住两周，开学的时候直接送他去上学。

　　路易斯瞎话编得一套一套的，连哈利都差点信了，但德思礼夫妇并没有第一时间答应路易斯——这是完全出乎哈利意料的，尤其是佩妮姨妈，虽然明显为来人乘坐的昂贵车辆、不菲的衣着以及通身的气度所摄，也找不出什么明显的破绽，但她还是小心翼翼地提出了自己的疑问：“我可不记得霍格沃兹有这个规矩。”

　　“规矩总是在变，夫人。哦！如果您是对我的身份有怀疑……”路易斯一副恍然大悟地在怀里掏了掏，掏出了……

　　“说起来，那条猪尾巴是怎么回事？”路易斯把玩着手上的魔杖，嘴角挂着神神秘秘的微笑，“魔杖是真魔杖，我可不是真巫师啊，没道理我就挥了那么一挥，达力德思礼的尾巴就消失了吧，你说呢，小哈利？”

　　“只是个清除术。”哈利抖了下胳膊，顺利地从袖子中抽出了魔杖（“啊，你们把它藏在袖子里！那我刚刚演错了。”路易斯在旁边“痛心疾首”），他摩挲着这支属于自己的、据说会做出一番伟大事业的凤凰尾羽杖心-十一英寸长-较柔韧的-冬青木魔杖，心下其实也满是庆幸。

　　【我们通常用它来清除失败的变形术造成的不良后果，这个咒语已被确认安全有效，即使是未入学的小孩子也可以使用——是的，趁着父母不在，合理利用这个咒语来进行一场伟大的变形术冒险吧（眨眼）】

　　庆幸手札里正好记载了相关法术，也庆幸他这一次终于成功了。

　　两年间，哈利早将手札翻了不知道多少次，他记性又不差，因此，当他从对角巷回来一周后达力的尾巴还没消下去（他原以为那只是海格的恶作剧，尾巴过几小时或者最多几天会自己消失的那种）时，哈利就结合自己的记忆把这个法术从手札里刨了出来，私下里偷偷练习，此前他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路易斯今天也真是赶巧了。

　　“您就那么确定我能把那条猪尾巴变没？”哈利实在想不明白路易斯怎么能以一届麻瓜之身堂而皇之地作出一副施法的架势，如果仅仅是在赌上天襄助，那他的运气也实在太好了点吧？

　　思及此处，哈利皱着眉，盯着路易斯手里那支魔杖猛瞧——杖身是红色的，手持的部分缠着白色藤圈，和他的魔杖差不多长，看起来也没什么奇异的——思考着它能够被麻瓜使用的可能性。

　　“缺乏常识。”路易斯抄起魔杖敲了敲哈利的头，“连我都知道只有巫师能使用魔杖。”虽然也是半个月前才知道的。

　　哈利一挑眉，道：“那请问尊贵的路易斯先生，如果我没有暗中发出那一计清除术，您这出戏要怎么唱下去？”

　　“想知道？”

　　哈利点点头。

　　“我困了，先睡会儿。”路易斯满意地看哈利气红了一张小脸，打着哈欠闭上了眼睛，没一会儿就浅浅睡了过去。

　　累是真的累。

　　一大早的从汉普郡跑过来接人，没缓一会儿又要坐这么长时间的车回去，他到底已经年近六十，体力和精力不比年轻人了。

　　车平稳地停了下来。

　　“欢迎您的到来，哈利少爷。”

　　“谢谢你，阿雷斯特。”哈利露出了今天第一个友善的微笑，乖巧地跟在管家身后走进了这座位于汉普郡的庄园，它是路易斯家的祖产——卡文迪许庄园。

　　没错，最初他们认识的时候哈利怎么都想不到，那个成日没个正行，以逗弄他为乐，为老不尊的路易斯，路易斯·卡文迪许，是个贵族，而且是个熬过了战争，把握住机遇成功转型，延续了家族荣耀的贵族，世袭伯爵。

　　祸害遗千年，古人诚不我欺。

　　“啊哈，”哈利欣喜地看着书房里那些本该寄存在先生书店的东西，难得露出属于他这个年龄段的孩子应当有的表情，激动地原地转了两圈，“所以，是先生让您去接我的？”哈利难掩期待之情。

　　想太多。

　　路易斯本想这么回应的，可看着哈利鲜活的笑脸，他又觉得自己实在不好用这么直接的方式把那么残酷的真相告诉他，他叹了口气，心道这回真要当知心爷爷了，“来，你坐下，我们谈谈。”

　　“该从什么地方开始说起呢……”

　　“您可以不要说。”哈利干巴巴地打断了路易斯的话茬，期待之情已经消失无踪，这会儿他也明白自己大概是自作多情了，而且他本能地觉得路易斯即将说出的话他一定不爱听。

　　“那是一个二十多年前的秋天……行了行了你那是什么表情，”路易斯发现自己真的没什么做知心爷爷的潜质，但他还是试着挑了个可能容易被哈利接受的话头，“云乐安，你师父，这人你知道吧？你看他现在像多大岁数？”

　　哈利抱胸坐在对面，摆出一副“我就静静地看你怎么说”的表情，不配合的态度表达得十分明显。

　　“……他看着像二十多岁。”路易斯最终还是决定直（破）截（罐）了（破）当（摔）地说，反正真相都是一样残酷，表述方式又有什么要紧，“二十多年前他刚来英国、我刚认识他的时候，他看着也像二十多岁。”

　　“别扯了，难道你也信外边那些人说的什么吸血鬼……”哈利对路易斯的说法不以为然，甚至是嗤之以鼻，但他看着对方罕见的严肃脸色，逐渐收起了脸上的嘲讽。

　　“相信我，哈利，如果可以的话，我也希望我说的不是真的，当你的容颜和躯体渐渐老去，而你的朋友一如往昔，那种感觉……实在太难熬了。”路易斯陷入了回忆，“但云也不是吸血鬼，他是个……很特殊的人，他曾教给你精神力的修炼方法，因此你大约也知道一点他的奇异之处，但这点奇异对于他整个人而言，不过是冰山一角。”

　　“云自称是个道士，在预知未来这个方面，我没有见过比他更厉害的人。

　　“二十多年前我们刚认识的时候，他绘制的平安符救了我的妻女（路易斯有妻女？从没见过也没听他说过啊，哈利默默想），起初我还以为她们母女能从车轮下险死还生是上帝保佑，但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巧的事呢:在她们逃生之后，那张平安符也烧成了灰烬——据我所知，其他的那些自称道士的人，并不能够做到这样的事。”

　　“但这不是我讲述这件事的重点，重点在于——后来我问过云为什么会救她们，而他说，这是为了不欠因果，我救助收留一无所有的他是因，所以我的妻女才会得救。

　　“你能想象我听到这话之后是什么心情吗，哈利？”路易斯笑了笑，“我很生气，非常生气。我不能理解什么叫因果，我只知道，我将他视为最好的朋友，而他救人的动机却不含任何私人感情，这岂非说明我是在一厢情愿，太难堪了……”

　　“而这种感觉……你也很熟悉，不是吗？”

　　哈利双手撑在额前，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无法很自然地和他来往，直到我发现，”路易斯顿了一下，还是艰涩地说：“直到我发现，他没有感情。喜、怒、哀、惧，这些东西他没有，也完全无法感受，云很聪明，很会观察，他知道人们什么时候会笑，什么时候会哭，他只是无法理解笑和哭背后究竟是什么样的情绪。”

　　“不要做徒劳的事，哈利，不要抱有不切实际的期待。”

　　“现在你也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了，不如多把感情放在他们身上吧，毕竟，”路易斯站起身来，“同样是无法得到回应，父母至少能让你有个‘得到回应’的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