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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引 ...

  •   三十年了。

      阿瑶已经封了三十年了。

      三十年一过,还魂的可能将变得越来越渺茫。蓝曦臣真的等不了了。

      三十年前的观音庙里,蓝曦臣清楚的记得,是他自己,亲手给了金光瑶致命的一剑,因为那时他已经不相信金光瑶了,而又是金光瑶的话,让他明白,就算全天下的人都不能相信金光瑶,他也能相信。世人皆道金光瑶的话让人辨不出真假,不如索性一句不信,可他却觉得金光瑶临死前的那些话就是真的。那短短的时间里,他内心混乱且挣扎,然而金光瑶并没有给他更多时间,待他思绪稳定下来,金光瑶已经与大哥一同封在了观音像下,他所记得的,只有金光瑶在他胸口推的那一掌,和金光瑶留下的最后一个眼神。忘机说,他看到的是金光瑶似乎是想与他同归于尽,但不知为什么又在最后一刻推开了他。那是因为除了他,其余所有人都没有看到金光瑶的眼睛。

      孤寂、决绝、了无生趣。

      若是不出他所料,金光瑶从未想过与他同归于尽,他大约早就猜到自己死后等待自己的将是什么。在七十二颗桃木钉钉上棺材的那一刻起,不能还魂、不能夺舍、永世不得超生,即便是尸身重见天日。那金光瑶所做的事就表明,他是愿意得到这个结果的,他不愿再以任何形式来到这世间。

      正如他的佩剑——恨生。

      阿瑶是恨他的吧,可阿瑶还是在最后一刻救了他。这是不恨他吗,可阿瑶会不会是因为永生永世,再不愿与他相见。呵。

      阿瑶,你真的以为,你不愿与我相见,我们就真的不必再见了吗?

      三十年,金光瑶并未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从蓝曦臣的脑海中淡去,反而出现的越来越多,越来越频繁,有一个想法,也无法抑制的在蓝曦臣心中生根发芽、逐渐壮大。

      蓝曦臣在蓝家禁书中见到过,使永世不得超生之人还魂的方法。之所以列为禁术,是因为它的代价。逆天而为,代价必定小不了。逆天之人,需以身承罚,方能换得半世。也就是说,被救之人可得还魂,但这一世过完,还是一样的不得超生,而逆天而为之人,在被救之人彻底活过来之后,就一样永世不得超生了。在被救之人苏醒之日与彻底活过来之日间,共有七七四十九日,这四十九日,就是魂魄灵力的过渡之期,也就是说这四十九日,是二人都活着的最后的日子。代价远远大于回报,与害人之法无异,故而列为禁术。

      蓝曦臣从未觉得自己如此卑劣过,明知金光瑶不愿再回到这世上,却还是想一意孤行,要他再回来一遭,再一次看到这人间疾苦,甚至是想要跟着他一起永世不得超生,因为他有许多想做的事,若是不做,至死不得心安。金光瑶的死,仿佛激出了蓝曦臣的所有戾气,要知道,在此之前,蓝曦臣与戾气二字,完全沾不上边。

      蓝曦臣放下手中的信件,整理了一下衣袍与抹额,从书案前站了起来。信中说到,定恶山——埋着金光瑶和聂明玦的山,又遭到了一伙人袭击,不用猜也知道,又是为了阴虎符。而这次被派来的人,似乎又有一些不同。定恶山从前并不是没有人袭击过,但是从未成功过,且轻而易举就能够解决,这次,似乎有点棘手了,以至于看守的世家弟子应付不了,都跑来云深不知处搬救兵了。可这次,蓝曦臣不想去帮忙。这像是上天帮他做的选择,他做不了的事,有人帮他做了,出了什么后果……蓝曦臣闭上了眼睛,嘲讽的一笑——怎么会有这种想法,简直是不像自己,简直是姑苏蓝氏出的败类。

      倏忽,蓝曦臣睁开了眼睛,还是决定去一趟,毕竟……大约还可以阻止凶尸少伤些无辜人命。

      蓝曦臣带着门生到了定恶山,发现上天仿佛又一次替他做出了选择——看守的门生并没能坚持到救兵的到来,定恶山封住的恶人,已经被盗走了,索性这些盗窃之人对门生似乎没有兴趣,并未与他们纠缠,而是直接炸开了棺材,盗走了金光瑶的尸体,所以门生只是颇多受伤,暂时还没有死亡。

      只不过,目前出现了更棘手的问题——聂明玦。

      聂明玦所化的凶尸与金光瑶共同封了三十年,突然失去了隔壁熟悉的东西,顿时凶煞之气暴起,一掌掀飞了冲在最前的一众门生,蓝曦臣见状,立即执剑上前,开始与聂明玦对抗,可是蓝曦臣消沉了三十年,已经不似巅峰时期那般灵力充沛,对抗起来明显颇为费力,他想取出裂冰引凶尸安魂,可是一是他现在已处于弱势,不得脱身,二是即使强行脱身,仅凭一柄洞箫也不似与蓝忘机合奏威力那般强大,恐怕并不能完全抑制聂明玦的动作,三是他一旦脱手,在场门生无一能代替他的位置压制凶尸动作,到时必定会让它得到机会挣脱,万一跑到了山下,后果不堪设想。这么想着,蓝曦臣只得咬牙坚持,能撑一时是一时,希望能等到门生再搬救兵来了。

      不多时,蓝曦臣身上已多了大大小小不少的伤,若是再无人来帮忙,恐怕是……

      这个恐怕还没恐怕出来,蓝曦臣忽然听到远处有琴声与笛声传来,这对此时的蓝曦臣来说犹如天外之音,因为金光瑶的尸体……时间越长,寻找起来难度就越大,若是他这次不能找到……他不敢再想下去,集中灵力于剑尖,竟一下将聂明玦弹得退后了数步,找到脱身的机会,立即飞身而起,向琴声传来的方向退出了几丈。只听那琴声铮铮响了三下,蓝曦臣知道,那是蓝忘机让他先走,这里交由他们来解决——蓝忘机同样知道蓝曦臣心中有更急切的事情要做,至于这具凶尸,它与金光瑶一同被封了三十年,怨气已经被消磨了不少,否则蓝曦臣也不能凭一己之力与它武力对抗这么久,所以只要有蓝忘机和魏无羡在,就不担心它会再做出什么可怕的事,能封它一次,就能封它第二次。

      显然蓝曦臣也是这么想的,于是不顾一身的伤,就要强撑着御剑去找金光瑶。

      随着一声琴音,一道符飘了过来,这是蓝忘机示意蓝曦臣跟着这道符走,定是魏无羡与蓝忘机来到此处之后恰巧碰到这伙人打算将金光瑶运走,于是拦了下来,将金光瑶放好,这才赶来帮他。从没有过一次,蓝曦臣这样庆幸救兵来得晚过。当然,自从做了家主,蓝曦臣就没有做过被救的那一方了。

      向二人方向投去一眼,没有犹豫的,蓝曦臣便御剑跟着那道符飞远。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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