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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相见一幻 ...

  •   林清远踏着楼梯,来到沉水香的五楼东阁,这是关山北每次来的厢房,深吸一口气,抬手整理了一下衣衫,换上了与刚才阴沉完全不同的一张笑脸,才抬手敲门。

      连敲了三声,也未见有来人开门,他正欲转身寻齐崇问个缘由,门却开了。

      开门的正是关山北,一头乌黑长发披散在肩,剑眉斜飞,眼若星辰,鼻子似刀刻出来一般挺直,嘴唇极薄。

      他此时只穿了一件寝衣,头发还有些湿润,冷峻的表情,看见门外的人后,缓和了许多,唇角也勾起一抹笑意。

      “进来吧。”关山北说话的声音低沉浑厚富有磁性,不像林清远那般清冷。

      林清远作揖谢过,抬脚进了屋。

      “清远谢过关将军。”

      关山北听到林清远唤自己关将军,有些不喜,极为自然得纠正林清远对他的称呼。

      “无人时,我更喜欢你唤我甫之。”

      关山北合上门转过身,就看见林清远抱着古琴站在屏风前。

      “站着做什么?眼下无人,你我二人,不必那么拘束,你可自在些。”

      “关将……甫之说笑了,你还未命曲呢。”

      林清远颔首,刚说了两个字,想起关山北刚才说的话,立马改了口,瞥了一眼,见他脸色没有不悦,才舒了一口气。

      “奥,对对对,我都忘了,这确实是怪我。”

      关山北笑着拍了一下额头,一心赶着见林清远,竟忘了崇安馆的规矩。

      崇安馆的规矩,来过的客官都知道,如是点小倌让其赋诗抚琴,需先命字或命曲,小倌方可入座或入幕。如是点小倌让其作乐承欢,需先得小倌应声。

      关山北是才从军营匆忙赶到崇安馆,一身汗臭,担心林清远不喜,才让崇安馆的小厮备好热水沐浴更衣。

      关山北坐在凳子上,命了一首与之前一样的曲子,林清远绕过屏风,坐在屏风后的软塌上,置琴于小茶桌上,执手抚琴。

      琴声在幽静的屋子里,慢慢传开。关山北手中拿着酒杯,眼睛却一瞬不离的盯着林清远,隔着屏风都能感受到他眼神的炽热,关山北神情忽明忽暗,缓缓开口。

      “几日未见,我要对你刮目相看了啊。你这琴技比之前更精妙了,吟猱余韵、细微悠长,时如人语,缥缈多变。”

      “甫之过誉了,清远只是略懂皮毛而已。”

      作揖谢过关山北的赞誉,林清远如往常一样,欲携琴辞之,回良绛阁。

      却不料关山北会突然起身,握住了他的手腕,一时慌了神,本能的推开关山北,连尊称都忘了。

      “你这是做什么!”

      林清远又羞又怒,连身体都在微微颤抖,努力的克制着。

      他知道刚才抚琴的时候,关山北的视线就没离开过他,一直认为关山北虽是将军,却不是那种粗俗的蛮人,对他从没有半点逾越,一向都是君子的言行。

      “枉我一直视你为正人君子,没想到你与那些鼠辈也没有什么分别!不过是多了几分耐心罢了!也是,到这种地方的人,又有几个不同流合污!”

      林清远说着这些话时喘着大气,因太过激动还涨红了脸,还得提醒着自己不要忘了关山北的身份,这是他惹不起的大人物。

      “我………”

      关山北更没想到,一向的性情温和的林清远,方才只是碰了他的手罢了,反应竟然如此之大,言辞犀利无比。

      自他初见林清远,就难以忘却,虽是惊鸿一面,可林清远的清风朗月,就那样烙在了他的心里,挥之不去。

      林清远止不住的颤抖,关山北想上前安抚,声音和表情都是他从未有过的温情。

      “清远,我方才只是想留你下来,闲聊几句,没有……”

      “你你你你…不要过来……不要…不要过来!”

      林清远见关山北抬手伸向自己,反应更是激烈,眼中充满了恐惧,吓得他不停地向后退。

      奈何林清远根本听不进关山北的解释,好歹他关山北是个大将军,不知道多少人为了求得一点私利,踏破他将军府的门槛。何曾给一个人低声下气过,再如何喜欢林清远,他也受不了这个气。

      “林清远,本将军心悦你,才一直容忍你,你现在这般模样,是在给本将军难看吗?”

      关山北越说越气,一个箭步冲到林清远面前,扼住林清远的手腕。

      仿佛还不够解气,他抬起另外一只手掐着林清远的下颌,强迫林清远直视着他,咬着牙说道。

      “我就那么让你抗拒吗?”

      说完松开了手,颓废的坐到了地上。

      林清远颤抖着身体,嘴唇咬出了血,眉头都没皱一下,像是感觉不到疼痛,脸色惨白,眼神涣散,蜷缩在墙角。方才许是关山北的声音太大,许是关山北身体的暖意,竟让林清远有了些神智,像是见了救命稻草一般,猛地抱住关山北的腰身。

      关山北被林清远猛然的动作,愣了一下,十分不解,方才还抗拒他的人,现在怎的还抱住了他。

      屋里声音太大,引来了齐崇和三个护院打手,齐崇不待寻问,一把推开门,就看见屋里两个人都坐在地上,林清远衣衫凌乱,脸色苍白的抱着关山北,关山北就由着他抱着。

      听见推门声,关山北寻声望去,见来人是齐崇,本想让齐崇扶林清远到床上躺下,又见齐崇身后还有三个护院,脸上黑了不少,低声喝道。

      “你们三个给我出去!”

      三个护院进屋一看是关山北,这可了不得,又瞧着屋里景象,早就怕了,恨不得马上走人。此时听到关山北的话,跑得飞快。

      见三个护院离开,关山北给齐崇使了一个眼色,齐崇领意,关上了门,二人合力才掰开林清远抱着关山北的手,齐崇欲扶着林清远到床上躺下。

      关山北却伸手抢过林清远,打了一个横抱,把林清远放到了床上,盖上了丝衾。

      齐崇退到一旁,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把一切都看在了眼里。

      “哎哟喂~关大将军,对我家小清远真是好得很哪~刚才就差亲上去了吧?我说得是不是啊~”

      关山北敛眼,没有作声,坐到凳子上喝了一口茶,静静的看着齐崇在那自说自话。

      齐崇也不是说没有正经的时候,只是在这个地方,正经给谁看呢?他被关山北盯得实在是受不了,叹了口气。

      “好了,不打趣你了,是你家小清远行了吧。”

      说完见关山北还是那副样子,齐崇就有些坐不住了,他这都承认错误了,你关山北还想怎样啊?

      “关山北,关甫之,你这不说话一个劲的盯着我是什么意思啊,有完没完了?这既不是你的军营,我也不是你的犯人,别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瘆得慌。”齐崇有个毛病,一生气就说一大堆,还说得特别顺溜,都不打个结巴。

      听着齐崇越说越没边的话,关山北生怕他口不择言,心下正了正色,问正事要紧。

      “他这是怎么回事?”

      齐崇被关山北突然的发问,整得一头雾水。

      “什么怎么回事?他又是谁?”齐崇看着关山北脸色一黑,不敢再问。

      “你是说……林清远?”齐崇大胆猜测,看了关山北一眼,没黑脸了,那就是他猜对了?

      齐崇非常不解,这林清远现在这样,难道不是关山北最清楚吗?如今来问他是什么意思?

      “不对,你们刚才难道不是……啊,你打我做什么?”话还没说完,齐崇就被关山北拍了一下脑袋。

      “你说我打你干什么?除了你脑子里想的那些东西,你就不能想点以外的事情?”

      齐崇感觉他真的是有苦难言,让他帮忙,反而还被打,这是什么道理?

      关山北看着齐崇的样子,无奈的将事情的全部经过告诉了他,齐崇这下明白了。

      “意思就是,你方才碰了一下林清远,他不喜欢,你第二次使劲掐他,他反倒抱了你,还不撒手?”齐崇一本正经的总结着内容,听得关山北脸越来越黑了,眼神似要杀了齐崇一样。

      “齐崇,你这脑子是怎么长得?”

      “我说得不对吗?”

      “合着你的意思,他喜欢受人虐待,受人折磨?”关山北听着齐崇的话,气得不成样。

      “怎么还成了我的意思了,这分明是你方才说的话,我只是捡了重点说出来。是你非要问我,你倒不爱听了,我还不愿意说呢……”

      齐崇委屈得紧,可瞧着关山北的脸色,说话声音是越来越小,到最后都没声了。

      关山北被这一连串的事儿闹得脑门疼,闭着眼揉了揉眉间,努力的平复着情绪,疲惫的问着齐崇。

      “我看他刚才不太对劲,不像是因为我,我听见他嘴里还念叨着什么‘不要打我’‘你放过我’‘再也不敢了’的话,他之前有过这般景象吗?你馆里有人对他动过暴行?”

      听到这儿,齐崇感觉事情可能比他想象中更严重,难得正经了起来。

      “你觉着我这儿能有暴行吗?”

      “…也是……我都不是你的对手,谁敢在你眼皮底下动用暴行……”

      “再说,他一入馆,就说不想与人同住,我是见他气质不凡,才让他住到了良绛阁。平日里也不见他与旁人有什么来往,唯一一个与他关系密切的人就是我啦~哈哈哈哈哈”

      关山北暗暗发誓,齐崇这个一不注意就开始愚弄人的臭毛病,迟早得找个人给他治治。

      齐崇接着说道,“当初也是看他样子清雅,是个好雏儿,性子又温和,好好调教调教,没准儿能成红人。果然还没接客,就被你给圈起来了,现在算一算,可折了我不少钱。”齐崇说着又开始了胡诌,在关山北凌厉的眼神击杀下,才闭上了嘴。

      “罢了,你去帮我查一下,他到你馆之前发生过什么,任何一件事都不能放过。”

      关山北懒得再多说什么,知道齐崇这性子就那样,林清远的事已经够让他糟心了。准备起身回府。

      “我……这几日就不来了,让他好生养着,需要什么,到我府上传个话,银子你知道怎么办,我就先走了。”

      说完这几句话,关山北才放心的打开门,踏脚走了。

      “你放心,不用你说,我也知道怎么做。”齐崇不知道关山北听没听见,只知道今日这事儿,关山北定不好受的,天之骄子困于情,也与常人并没有什么不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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