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眸一笑泪水涟》唐邦献

57、57

　　不知不觉间，很快春节临近了，部队里的官兵们在营房前张灯结彩，准备喜迎新年的到来。
　　新年的钟声快要敲响了，可是，每个人的心境却迥然不同。有的战士趁着过春节，想回家团圆团聚一下，并给自己的老家增添一抹绿色，增加一下过年过节的气氛；有回不去家的，则想在春节来临之前，常给家中亲人打个电话，以叙叙“亲情”与倾诉“乡愁”；尤其是那一个个刚到部队里的新兵们，因为他们第一年离开家乡来到他乡即第二故乡，第一次在外地过年过节，一时间他们的思乡之情与想念父母、想念亲朋的这种心绪特别深厚与强烈，也特能让人理解；可是，小邦现如今则属于第二年老兵，在新兵面前已属于第二年兵的“班长”级别了。而在步兵师，尤其是这些一线作战部队，特别讲究“传帮带”，特别讲究“兵是兵、官是官”，这支部队也特别讲究第一年兵就是第一年兵，第一年兵见到第二兵后就得叫“班长”，自然见到第三年以上的兵，那便是更要叫“班长”了。
　　好多新兵见到小邦后，叫“班长”或“班长好”时，一开始小邦见之还特别地不好意思，脸上火烧火燎的，心里既有点别扭，可又有点甜蜜的感觉，他认为终于也有人叫自己“班长”了。不过，虽这一时感觉有点别扭与不好意思，总之，此刻，他的心情却是复杂矛盾的。这是因为，只是他当时还没有当上班长，连班副都不是。事后，他想想，之前他在当第一年兵时也是这么做的，他在刚当新兵的那会儿见到老兵也是一样做法，几天之后，且见新兵们叫他“班长”或“班长好”时，他也就习惯与自然了。
　　春节临近，最难受、最煎熬的就是夜间值班——站岗。部队里有句顺口溜：当兵不当排头兵，站岗不站二三岗。白天站岗，虽然难受，也困乏，但总比晚上站岗强的多。因为，晚上站岗不光天黑，还看不清楚四周围的环境儿，尤其是在11：00点以后的半夜，外面一片黢黑，伸手也难见五指并且阴森森的，况且，那二三岗在夜深人静时，新兵更是胆小害怕，可又不能不去站岗，一是违反部队纪律，二是怕人笑话。因此，一些新兵只能硬着头皮、壮着胆子坚守岗位。第一年兵站岗的时候，绝大部分新兵都能做到尽职尽责，不耍滑头。
　　可是，到了成为第二年兵后，个别人在思想上开始出现“开小差”的现象，也就是说个别人的胆子也开始大了起来，总想干点让人想象不到的事儿。换句话说，站岗确实是件很苦很累且也很烦的事儿，所以，个别第二年的兵总想在站岗时干点别的什么事儿，好让时间过的快点，也好让站岗舒服点儿。因此，个别第二年的兵在思想上、在要求上、在意志力上、在为他人着想上，慢慢的开始走了形，也变了样。
　　在小邦的连队里，有一位第二年的兵叫善代同的战士 ，来自黑龙江佳木斯市，典型的东北硬汉，东北人起初给人的印象，总是有点彪悍且有点唬人！然而，人与人在一起相处，谁也不想比别人低一等儿，不管是在说话上，还是在行为上，谁也不想低人一头，而在一定场合、环境下，有时只不过是由于工作性质、身份地位等不同而已。据传说,上品东北人很豪爽、仗义且乐于助人，人不仅有本事且还没有脾气之人，而东北上品之人则会很巧妙地化解一些人事上的矛盾与问题。于是，有人便把东北人分成为三种类型：上品人、中间人、下等人；更有人传说，能结识东北上品人那是一种幸运，也是一辈子的幸运。东北的大部分人，还是属于中间人，不好也不坏，那善代同估计也属于东北的这中间人吧！不过，东北的下等人，虽然人数不多，但却让人头痛，可千万别没事有事去招惹这些东北的下等人，据说东北的下等人，则是一种蛮不讲理且难缠的人！
　　第一年新兵时的善代同，政治上积极要求上进，训练上刻苦、争先且勇当训练标兵，在军事训练中他多次受到连长的表扬，年底还被连队评为“优秀士兵”，喜报早已邮发至家中。
　　水满则溢，月圆则亏。往往，一个人平常受到表扬的次数多了，自己或多或少就会有点飘飘然了。可是，往往在这个时候，人也极易走下坡路，也极易碰上倒霉的事儿。
　　这可不是，春节临近的前几天，善代同在夜间站岗就出了点事儿——
　　一天早晨，连长刚从朦朦胧胧地睡梦中醒来，刚到厕所解完小便儿，一从厕所出来，便被行色匆匆的营通讯员给叫走了。自连长从营部回来之后，他的脸色便早已变的铁青色，他也总是把一张黑脸儿绷得很紧，连长本是军事干部，他的脸本来就黑，他的脸现在一拉下来，他的脸儿比黑炭还黑。私底下，战士们猜测着连队肯定有什么不好的事儿发生了，个个战战兢兢。平日里，没事时连长还是随和的。这肯定是连队发生了什么不好的大事，才使得他如此不高兴，要不然，不会这样！整整一天，战士们都不敢亲近连长，就连平常喜欢拍马屁的班长们也不敢轻易靠近，生怕连长把他那一秃噜的不快，全部发泄到自己的身上，每个人都在有意无意地躲避着连长，且躲得老远。
　　这一天，连队战士们好不容易熬到晚上点名时间。首先，连值班员给连长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且报告说：连长同志，全连集合完毕，应到多少人，实到多少人。等连值班员汇报完毕后，连长让大家稍息。
　　突然间，“立正！”连长加大了声音，吼道，“现在下达一个处分命令！”立即，全连上下一片肃静，连队门前的操场上，齐刷刷的队伍顿时鸦雀无声！连队四周围的操场上，气氛一下子凝固起来，显得格外凝重与紧张。一时间，每个战士在私下里暗自猜测着……于是，连长宣布关于善代同昨晚在站岗哨位上带耳机听收音机一事作出严重警告处理的决定。部队纪律条例中明确有一条：所有人在站岗期间不得脱岗、睡岗、离岗，不得听音乐、干私活等以致分散精力。
　　针对昨晚善代同在站岗期间听收音机的纪律处分一事，连长希望全连战士要引以为戒！
　　最后，连长在静悄悄的月色下，且说：“通报完毕！”
　　这一条爆炸性的新闻事件，而于寂静的夜晚却在连队中一时炸翻了天，战士们人人自危！
　　平时，活蹦乱跳的善代同一时间却也成了霜打的茄子早已蔫不拉叽了。一连好几天，他的情绪十分低落，上进与进取之心一时间也受到重挫。他是东北人，初中毕业后便报名参军；他平时表现很好，军事素质突出，思想上他积极要求进步，生活上他没有与别人不一样，更没有搞特殊化。而眼前，他的确想的有点多了，他在对待日常工作上不再那么用心了，他在对待训练上也没有之前的第一年新兵时那么积极了，他甚至在对待朝夕相处的战友也不那么热心了；他甚至在想，他今后在入党、当班长等方面上都将要受到很大影响，甚至他想到会不会造成在将来复员之后回到地方上还会受到影响……
　　可想而知，一个小小的纪律处分在部队里将会给一个人带来多么大的打击与改变呢？有的人会从失败的打击中自我扬鞭自我奋蹄，而有的人却会在打击中不断消沉，或加速堕落，结果却两样，真是令人不可思议与想象下去。
　　善代同的消沉与颓败，指导员看在眼中则急在心里，生怕他一时想不开，千万别出现什么纰漏与叉子。于是，指导员一而再、再而三地找来善代同谈心与交心，给他松解思想上的大“疙瘩”，给他扫除落在心灵上的“灰尘”,以减轻纪律处分所带给他的沉痛打击。指导员并告诉他，部队里执行纪律处分不是目的，只有认识错误，然后改掉错误，才是好同志！希望他在今后的工作与生活中，力争将功补过，别再落下队伍太远，应及早提振精神，尽快赶上队伍的前进步伐。
　　自此以后，善代同在工作面貌与思想作风上，逐渐改观，慢慢地他在训练场上又开始生龙活虎了。最后，在临复员前，由于善代同的军事素质过硬，连队最终在他复员回家之前，解决了他的党组织问题，即让他光荣地加入了中国共产党，成为一名预备党员。后来，回到地方一年后转正，且在村里当上了民兵连长，成为村支部委员会的一名成员，也成为了一名小小的村干部。再后来，村委会负责的几个村企业中，村委决定由他负责一个有二层楼的村建筑公司，并担任该公司的总经理。于是，他成为这个村企业的主要负责人，从此，他向着美好、幸福的生活昂首阔步前进了。
　　但是，当时在部队中，这件关于善代同站岗“风波”之事，却给小邦上了一堂生动的政治课且让他明白了一个道理：负面影响多了则会坏事的！
　　小邦知道，像类似这站岗“风波”之事，往往会涉及到一个人的政治生命，甚至危害到一个人的政治生涯。如果一名战士并且包括干部在这些事上不注意的话，到最后吃亏的一定是自己。小邦参军，他并不只是为了当兵而当兵，他参军后必然想去完成自己的一桩心愿——考上军校。连队里，士兵考军校也并不是谁都可以参加军校考试，这仍然需要连队士兵委员会的同意或是经得起连队的考核通过，才行。
　　因此，这件事反而给小邦敲响了警钟,平时不论是在训练与生活上，还是在思想与作风上，小邦他会严格要求自己，甚至在那一段时间里他与别人说话都显得格外小心翼翼了，生怕一不小心便犯了错。所以，一旦自己犯了错误，或是犯了严重错误的话，最后，恐怕连考军校、入党、当班长、评优秀士兵等等这些都将成为空谈，成为一句空话，这样的后果是自己的美好想法一个也都将实现不了。
　　人的一生，还真是应验了那句话儿：“小心驶得万年船。”像小邦他这样的人最害怕的，当然是一个人失去考军校的资格与机会。生活，有时真的非常残酷，也真的非常现实，很是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