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手娘子》鱼非雨

2、第一章

　　听着车轮地骨骨碌碌的转动声，看着渐渐远去的城门，眼前有些模糊，踏上的是未知的路途。
　　发生了那种事情，她没有脸再在家乡待下去了，昨日母亲要为她说门亲事，她才敢把失身的这件事情哭着告诉了母亲，母亲并未多问，便连夜给她打点了盘缠，趁着父亲大人省亲未归，把她偷偷地送上了马车，要她进京去投靠多年未见的姨舅。
　　若不是母亲的偏袒，她怕是活不成了。
　　出门前叩谢拜别了母亲，这一去，不知何年再能相见……
　　赶车的是从小看着她长大的忠伯，女装出门在外，实属不易，她只有穿上脏兮兮宽大的麻衣，尽量让自己不起眼，凡事绝不多看一眼。
　　一路上风餐露宿，她还年轻，可以受的住这么艰苦的日子，可是，一同而来的忠伯已然年迈，又要处处为自己打点奔波，不久便病倒了，无奈之下，他们只有停下前进的步伐，在小镇之上租了间小屋供忠伯养病。
　　看着忠伯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她便越悔恨。
　　整日里守在忠伯床前，为忠伯端屎倒尿，只求忠伯能够好起来，果真，皇天不负苦心人，忠伯的身体也慢慢地好转了。
　　这一耽误，就是小半年，身上的盘缠也用得差不多了，不得已，只得卖掉马车。
　　牵着马进京，考虑到忠伯大病初愈，他们走走停停，停停走走。
　　路过大集市时，身上仅余的银子也被偷儿摸走了，无奈之下，再卖掉这匹马，马贩子见她是个外乡人，便道这马只值一两银子，本不想卖，可是出门在外的，没有钱是不行的，一两便一两。
　　就这样拖拖走走，终于到了京城……
　　再见到姨舅时，只是一张冷漠的脸，冷冷地吩咐下人帮她准备好房间，便再也没见过他了。
　　忠伯到了之后就一直卧床不起，也请了大夫看过，大夫只是摇头交待给他准备后事。
　　看着忠伯进气多呼气少的，只得暗暗抹泪。
　　忠伯走之前，把她叫到床前，求了她一件事，直到她点头应了，他才闭上眼睛，安安静静地去了。
　　悄悄地变卖掉母亲给她的玉镯，安安静静地把忠伯给葬了。
　　诺大地一个院子，少了一个忠伯，也不会有人知道，若是少了一个她，怕也是没有人会发现吧！
　　转眼间，她已然出门了一年多，再过几日便是除夕了，看着院里的丫鬟下人们忙得不可开交，整个大院里喜气洋洋的，这才感觉到一丝的人气。
　　往素也有几个丫头爱往她这里跑，可能是有些同情她的处境罢！
　　天气有些冷，便早早地睡下了，第二天一早醒来，只觉得神清气爽，空气之中都有股子气爽气。
　　打开窗户，只见白茫茫地一片连接着灰蒙蒙天空，空气一片肃冷的气息，昨日那红砖绿瓦，今日已然裹上了厚厚地白雪，院中的那颗树干巴巴的枝丫上也落满了雪。
　　不由地想起了秦哥哥教过的一句诗。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红润的唇角不由漾起一抹笑花儿，又想到自己如今的处境，不由轻叹一声，垂下眼帘。
　　关好窗子，走到梳妆台前，看着镜中的自己，除了面色有些苍白，倒也精神。
　　她不是娇娇弱弱的小姐，可从小到大倒也没吃过苦，被爹娘捧在手心，如今落到如此境地，也只能苦笑。
　　也罢，只要能安安静静地过完余生，还有什么可求的呢？
　　没有。
　　拿上昨日换下的衣物放进木盆中，再拿上皂角，一深一浅地踏着积雪到水井旁清洗衣物。
　　天很冷，桶放入水井中才发现井里的水已然结冰，若要清洗衣物的话，只得到府外的小河边去，看着这白皑皑的积雪，犹豫半晌，最终决定不去。
　　自打她到了这大院里，就再也没出去过半步，除了给忠伯办丧事，她不愿出去，她喜欢待在这府中，安安静静的。
　　除夕那晚，院子里热闹极了，仅管隔了一整个西厢房，她还是能听见那里传来的嬉闹声。
　　曾几何时，自己也是那么开心，现在却连笑都觉得很无力。
　　刚刚几个小丫头来拉她出去玩，被她劝走了，她喜欢安安静静地一个人。
　　“才下眉头，却上心头。”脑中尽是秦哥哥教她的词，还有挥之不去的那张笑脸。
　　心中阵阵泛酸。
　　父亲，母亲，父亲，母亲，女儿好想好想好想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