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六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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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乐记得自己最后一次见毛长怀的情景，对方因为劫后余生鼓足勇气向他表白，没想到一个多月不见，不仅要结婚了，就连性向都变了。
这变化也未免太大了！
他犹疑着和徐绍修交换了一个眼神，男人也有些诧异，不过看上去心情不错的样子。陆乐明白对方在偷乐什么，只能无奈瞪他一眼，徐绍修暗中捏了捏他的手指。
严臣霄在冯秋云案中见过毛长怀，他本就不擅长和受害者拉家常，只微微点头示意。
几人各怀心思，唯有不知情的陆含英兴致高昂调侃苏玲玲老牛吃嫩草。毛长怀比陆乐大不了几岁，这两人不仅闪婚还是姐弟恋，多年不见她这位大学同学也太厉害了。
陆乐心说，陆含英如果知道故事的前因，笔给她她都不敢这么写。
众人寒暄过后不多时，便到了用晚餐的时间。陆乐一行是远来的贵客，苏母拾掇了一桌的好菜，听闻几人还是新姑爷的救命恩人，连忙又让苏玲玲她大伯现杀了一只鹅加菜，满满一桌八盘十二碗菜。此地靠山吃山盛产山珍河鲜，又喜重色烹调，菜肴色香味俱全，陆乐频频举起手机拍照发朋友圈，手机那头的卓久诺嚎叫连连，恨不得顺着屏幕钻出来享用。
苏母名叫苏文妹，是个身材娇小的传统女人，听闻是苏府村有名的厨娘。苏玲玲的父亲是苏家的上门女婿，婚后不多久就病逝了，苏母靠自己一手厨艺替村民掌勺喜宴才得以养活一家。陆乐素来受中年妇女欢迎，一顿饭的功夫就把苏母哄得极为高兴。苏烨扒着头顶稀疏的头发感到一丝危机，陆乐再住几天，自己这亲儿子的地位可能就保不住了。
苏玲玲的大伯和二伯是一对双胞胎，晚餐时不知什么原因大伯苏文兴并没有出现，只有一名戴眼镜的中年人坐在大房的位置上招呼他们用餐。而二伯苏文盛则全程无话，不时用阴郁的目光打量着几人，搞得饭桌上气氛有些尴尬。所幸他吃完便早早离席，众人这才又轻松起来。苏烨后来解释，他的二伯早年婚姻不顺，离婚后前妻带着独生子在邻市生活，打那以后他二伯就见不得别人恩爱，这次苏玲玲筹备婚事没少遭他冷嘲热讽。
一顿饭吃了足足一个多小时，陆乐捧着肚子直打饱嗝。他眯着眼睛打嗝的动作很像某种粉扑扑的动物，苏母见他这副模样怜爱地起身给他煮山楂汤喝。
苏家为四人收拾出两间客房，苏玲玲带着陆含英等人参观房间，陆乐就瘫坐在餐厅的椅子里和苏烨打游戏。苏烨一手抓着手机，一手伸手去够玻璃水果盘里的西瓜。西瓜用井水冰过甜丝丝的很解渴，这个季节本不该有西瓜，但可能苏府村土质特别，大棚里种出的早熟西瓜居然也很好吃。陆乐瞧着桌上滴落的红色汁水，突然醒悟到为什么曾经也算清秀的苏烨如今会是这副肥胖的模样。
苏母除了做菜，还擅长养猪。
他瞬间觉得屁股底下的椅子有点烫。
这时严臣霄正好路过餐厅，他穿着外套似是要出门的样子。陆乐连忙站起来跟了上去，“小姨夫，你去哪儿？”
陆乐平常都叫严臣霄全名，或者严队长，撒娇的时候就爱叫小姨夫。严臣霄一听他叫自己，就知道这小子有事。于是脚下慢了一拍，等陆乐晃着尾巴追上去。
原来是陆含英吃饱了撑得胃疼。
听上去像在骂人，不过确实是字面意思。陆家姨甥，在某种方面真是惊人的相似。
撑到打发前夫大晚上出门买药，到底是陆含英技高一筹。徐绍修回房间休息后就没出现过，陆乐觉得自己说不定晚上还得哄在陌生环境筑巢的小鸟入睡，即使这家伙不知道老得有多少岁了。
苏烨听说陆含英不舒服，连忙也跟了出去。村里有个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药店，苏府村地形复杂，如果没人带路这两人肯定找不到。
农村的夜晚降临的很快。暗蓝的夜空下，星子一颗颗跳出来，像是沙滩上数不尽的砂砾。夜色中的古梨树化作一个幢幢的黑影，沉默地驻守在苏宅门前。有夜风吹过的时候，树影婆娑暗香浮动。稀疏的灯光散落在古村中，它们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在微凉的空气里洗净了烟火气，疏离地闪烁着光芒。
陆乐深吸了一口气，晚风唤醒了酒足饭饱的灵魂。
三人走到路口时，见到苏文盛正靠着路灯抽烟。老头看见他们，警惕地抬起头，哼了一声算是打招呼，转身朝他们相反的方向走去。苏烨等他走远了解释道，这次苏玲玲结婚，他们的堂哥苏灿理应回老家参加婚礼。应该这两天就能到家，老头最近没事就四处溜达，应该是在等他久未见面的儿子回家。
陆乐摇头，苏府村这么偏僻，大晚上怎么会有人进村。即使苏灿回家，也应该是白天到家。
苏烨用手指指脑袋，老年人有时候就是很固执。明知不可能也不听劝。“别看我二伯这个样子，我小时候他对我们很好的，就是年纪越大脾气越怪了。”
在苏烨的带领下，两人很快在一条狭窄的小巷口找到一家营业的药店。由于店面拥挤，苏烨就在外面等他们。严臣霄报了几种常见的肠胃药，不料这家药店可能平时真没什么生意，竟然都没有。他们只能退而求其次，买了一种老板推荐的中成药药粉。严臣霄皱起眉，又掏钱买了一包柠檬糖。
陆乐在边上旁观，他不爱喝冲剂，陆含英也不爱。他小时候生病，陆含英你一口我一口地喂他喝，陆乐还没哭，陆含英自己倒先抹眼泪了。严臣霄对他小姨是真的上心。这就回到他一直以来的疑问，“小姨夫，你们到底为什么离婚？”
严臣霄深深看他一眼，陆乐确定这事百分之百和自己有关。
“我可以搬出去的。你们复婚吧。”
对方伸出手按住他的脑袋。陆乐看到那双淡漠的眼睛里有一种近似亲情的情感流过，严臣霄是一个感情非常内敛的人，他不说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苏烨有问题。”
陆乐打了个激灵，他回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不是吧，又来了……“你能不能不要开启工作模式？”
严臣霄看上去也很无奈。
陆乐又说道，“今天吃饭的时候苏家明显有问题。苏烨这人头脑简单，一会儿我套他话试试。”
在外面吹风的苏烨没想到，就这一会儿功夫，昔日同学已经把主意打到自己身上了。
回家路上苏烨发现陆乐比白天更和蔼可亲了，快到苏宅的时候，苏烨偷偷拉住陆乐。严臣霄看他们一眼，故意和他们拉开距离，苏烨望着他走进苏宅，拽着陆乐在梨树前停下。
“小陆你现在还在做侦探是吗？”苏烨舔了舔嘴唇，期待地看向陆乐，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又急迫道，“白天我不方便说。家里出了件怪事，请你帮帮我。”
一阵冷风刮过，头顶上簌簌下起梨花雨，陆乐抖了抖肩头飘落的花瓣，感觉有一股不舒服的香味附着在衣服上。苏烨没有心情欣赏美景，陆乐发现他在发抖。
“到底出了什么事？”
“家里……家里有一个看不见的人。”
陆乐愣了一下，“你是说隐形人？”
这听起来像是上世纪某种三流奇幻惊悚电影，怪奇科学家发明了某种神秘隐形技术。
苏烨摇头，陆乐斟酌了一下，又道，“你是说闹鬼？”
对方的脸色更白了。毕竟是上过大学有科学信仰的年轻人，有鬼两个字是怎么都说不出口的。苏烨稳了稳心神，张口叙述道。
怪事大约发生在一个月前，有一天晚上他突然惊醒，觉得自己的房间里有人。他打开灯，下床找了一圈，发现并没有什么问题。于是便以为自己做噩梦了。没想到一个星期后，同样的状况又出现了。接连几天，他都觉得房间里有人在看着自己。
苏烨感到害怕，他觉得可能是最近工作压力太大，于是睡前吃了点安眠的药物。没想到当天晚上，更离谱的事情发生了。那人居然在摸他！
陆乐表示一言难尽，听到这里他不禁怀疑苏烨是不是在做某种不能过审的梦。
苏烨自知离谱，到这种程度也不坚持科学了，特地去村里的寺庙拜了拜，请回一捧香灰。他把香灰涂抹在房间的地板上，第二天早上在床边发现了半个脚印。
意识到这不是在做梦，苏烨开始在家中寻找那个人的踪迹。不料他发现不止自己一个人遇到过怪事。苏母经常发现自己放好的东西没过多久就被人挪动，他姐姐经常听到家里有莫名的脚步声。似乎有一个人在他家游走，但没有人被人看到过。
陆乐有些无语，“你说的这些并不能证明什么。也许是你太疲惫了，也许家里进了什么奇怪的小动物。还有你妈是不是记性不太好？”
苏烨激动起来，他就知道陆乐不会相信。“不！我姐夫看到了！是一个带着傩戏面具的男人！”
“你觉得呢？”等陆乐分别向严臣霄和徐绍修复述完故事，时间已经指向半夜。陆乐抱着被角，窝在徐绍修新筑的巢里昏昏欲睡。他像小狗一样蜷成一团，徐绍修见他可爱，伸手拨弄对方头顶软软的黑发。
“难不成真的有鬼？”一想到那鬼夜袭苏烨，陆乐脱口而出，“不会是色鬼吧？”
徐绍修伸手弹他脑门，“即使有鬼，也是人心在作怪。鬼怪不过被欲/望诱惑遵从本性罢了。”
从吕宁到冯秋云到冉子骞，每一次事件无一不是以人身披厉鬼皮作恶。无论手法如何奇诡，即使不借助那些耸人的力量，凶手仍会在内心的驱使下通过别的途径完成犯罪。
“你说得对。”陆乐正襟危坐，“那你觉得这里有色鬼吗？快瞧瞧床底下。”
男人笑道，“除了有只色小狗，没有别的。”
陆乐理直气壮，“毕竟大部分鸟类都是快枪手。我们俩之间，只能我委屈当一下色鬼了。”
……
徐绍修完美的笑容裂开了。
作者有话说
第65章 六十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