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倥偬》肆夕禾页

46、第 46 章

　　“是。”牧笙自顾自的斟了杯茶，也没打算再给慕城雪斟一杯，免得她待会儿又给撒了。
　　慕城雪揪着衣裙说道：“二哥，这跟我们之前说的不一样。”
　　牧笙右手搭在桌面，食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我改主意了，之前我是觉得没有什么好的机会能把倚空剑抢来，如今他主动送上门来，这不是天赐良机嘛。”
　　慕城雪揪着衣裙的手更紧，手背的青筋清晰可见。良久她才开口道：“二哥，我不想他死。”
　　牧笙眉眼带笑的看着她，启唇轻问：“为什么？”仿佛说的不过是家常事而非生死。
　　慕城雪憋了半天都寻不出一个合适的理由，“我不知道，反正我就是不想他死。”
　　“你不知道？那我替你说好了，”牧笙眉眼的笑意渐渐披上一层冷霜，“你对那个江黎川动心了。”
　　动心？慕城雪附上自己的心口，隔着衣物、皮肤，那颗炽热的心强烈地跳动着。她脸上蒙上一层迷茫，“我的心自然是为了我自己跳动啊，与江黎川何干？”
　　原来她还没有明白心动的意思。牧笙脸上的冰冷又被犹如和煦阳光一般的笑容取代。他对上慕城雪那双迷茫的眼眸，轻抚着她柔顺的秀发，笑道：“对，与他无关。”
　　她不知道二哥为什么突然提起什么心动不心动的事情，她眼下最担心的是二哥会不会真的对他下手，“二哥是真的想取他性命吗？”
　　牧笙修长的手指慢慢往下走，轻轻拂过慕城雪的雪颊、脖颈。因为指头冰凉，手指划过脖颈的时候，慕城雪忍不住缩了一缩，“我们雪儿想留的人，二哥又怎么忍心伤害，让雪儿难过呢。”
　　慕城雪的双眸因为他这句话顿时亮了起来，犹如死灰复燃。她抓住牧笙的手，尽管冰凉却顾不得这么多。一双眼眸清澈无比，与牧笙的截然不同。“真的！那我们还是按照原计划行事吗？”
　　“当然，能让雪儿开心的事情，二哥一定会全力支持的。”牧笙抽出自己的手，伸长将慕城雪一段长发捞到前面去，他觉得这样子的慕城雪更加纯真可爱。
　　慕城雪扬起明媚的笑容，笑道：“谢谢二哥。”
　　牧笙轻抚她的头，秀发滑顺，甚是舒服。“你若是累了，便回去休息吧，明日一早带他四处逛逛。人家是客人，莫要怠慢了。”
　　“可是……”慕城雪担心出了顾府他们会露出破绽。
　　牧笙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说道：“别担心，尽管去。”
　　慕城雪想他应该是全都安排妥当了，心便安下来。突然又想起桑流一直未曾查到的事情，便问道：“二哥，你可知道我们魔界有谁做过一夜间杀了几十人的事情？”
　　“哦。”牧笙挑了挑眉，转身又坐了回去，拿起茶杯略带陶醉的品了一口。
　　慕城雪见他这副模样，以为他知道些什么，满脸期待的盯着他。双手搭在他放在桌上的左臂，轻轻的晃动着，“你说呀，快说啊。”
　　牧笙将茶杯放下，凑过去，突然咧开嘴笑道：“我不知道。”
　　慕城雪一把将他的手臂推开，略带不悦的说道：“我不信，你犹豫这么久，定是知道些什么的。”
　　牧笙挺直腰杆，双眼看着她，深邃如漩涡，“那你告诉我，你是从何处听说这件事的？”
　　慕城雪思量片刻，说道：“不瞒你说，这是江师兄的亲身经历，二十三年前他们整个村子就是被我们魔界给灭了。”
　　牧笙微微勾起嘴角，问道：“哦，是嘛。那他找到那个魔没有？”
　　慕城雪说：“就是因为还没找到，我才想帮他打听啊，你若是知道就赶紧告诉我吧。”
　　牧笙回道：“没有。”
　　慕城雪不死心，审视着他，又问了一次：“真不知道？”
　　牧笙颇为无辜地说：“我是真不知道，你不信我？”
　　慕城雪在他身上愣是没有看出一点破绽来，她只好放弃。“那你帮我去查查，若有线索一定要马上告诉我。”
　　牧笙一口应了下来，“好。”
　　慕城雪说道：“二哥若是没有事了，我便先回去休息了。”
　　“去吧。”
　　牧笙坐在房内，突然感觉幻境有些异动。
　　他抬起食指，在半空中划了一下，没过一会儿一道淡黄色的光飞入房中。那道光停在其手心之上，幻化出一段字。他迅速浏览了一遍，反手将重新化成光的字推了出去。
　　那道光朝江黎川的房间飞去。
　　江黎川说道：“昨夜我收到了师父给我的传信，大师兄会在绍南接应我们，我们这两日便动身吧。”
　　因为昨夜被牧笙揭了心思，如今看着江黎川她竟有些小尴尬。“我……我才回来，还没来得及出去逛一下，我……我们明日再启程吧。”
　　“好。”
　　这声“好”说得轻飘飘的，她表明心意之时，他会不会也说上一句好呢？
　　“你脸怎么这么红？是生病了吗？”江黎川伸手去探她的额头。
　　慕城雪敏感的往后退了半步，头低得更低了。
　　江黎川亦意识到自己越了界，随即若无其事的将手收了回来。“现在也闲来无事，不如我们出去转转吧。我还没来得及好好的观赏一下这阜苍城的风光。”
　　二人出了府，在阜苍城的大街上闲逛起来。
　　“我怎么觉得这大街，与我昨日见到的有些不同？”
　　慕城雪的心咯噔一下，暗自觉得这江黎川真是敏感。这大街的确与他们昨日见到的不同，这是牧笙幻化的另一个幻境。
　　慕城雪心虚的别开眼，看了看四周，“哪有，这大街这么多年都是这个样子，从来没变过。”
　　“是嘛。”江黎川打量着周围的小摊小贩，人来人往。毕竟慕城雪在这里住了这么久应该不会记错的，想必记错的是他。
　　江黎川走到一个小摊，看中了一只木镯子，问了老板价钱，爽快的掏了钱买下了。
　　这木镯细一看便是女子带的饰物，江黎川平日里极少与那个女子接触，她实在想不出来他买下这木镯要送给谁。“这木镯……”未等慕城雪问完，江黎川便将木镯举到她眼前，抢着问：“怎样？你觉得好看吗？”
　　“好，好看……”慕城雪扯出一抹笑容，看起来很勉强的样子。不过江黎川可没有关注到这点，他还沉浸在挑中镯子的喜悦中。“这木镯看着像姑娘家用的东西，你要送给谁啊？”
　　江黎川小心翼翼的将木镯贴身收好，笑着回答：“这是给安然的。”
　　“安……安然？可她不是已经……”她适时停止，没有将那个字说出来，她知道江黎川懂。
　　江黎川并没有表现出哀伤悲切，回得非常淡然，“我知道，我也只是习惯性的每到一个地方给她带一件东西而已。”
　　习惯性，慕城雪感觉自己的心被这三个字狠狠的撞击了三次，每次撞击都让她忍不住全身战栗。她看透了自己的心意，想着如何却忘记他们之间还有一个安然，想攻克他的心房，先要达到的就是安然。不过没关系，她一个大活人，还比不过一个死人吗？
　　江黎川突然想起昨日见牧笙的时候，有一瞬间他看他的眼神很奇怪，那是隐忍的贪婪。因为只有一瞬间，他甚至不能确定自己是不是看错了，可那个眼神却深深地烙印在他的脑海中，“我看你二哥对你很好，你们的关系肯定特别好吧。”
　　聊到牧笙，慕城雪的心情总是很好，“对啊，小时候我爹爹管我管得严，大哥由很忙，只有二哥陪我玩，逗我开心，还常常带我偷溜出去。每次让爹爹发现了，爹爹都会将他狠狠的揍一顿……”慕城雪说得很有技巧，起码不能让江黎川知道的事情，她一件都没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