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倥偬》肆夕禾页

45、第 45 章

　　江黎川入了庭院见慕城雪背对着他，一男子站在其跟前，薄唇微扬，修长的手指在其发上轻揉，望她的目光尽是宠溺。
　　这男子他看着有些面熟，等一下，这个人不是那天晚上慕城雪私会的人吗？这样一张惊为天人的脸，便是那也天色暗了些，却还是叫人见了一次便终身难忘。
　　他以为那天晚上她是私会情郎，却没想到她去见的竟然是他的哥哥。不知为什么，知道这个消息以后，他总觉得心里某个一直紧着的地方松了下来。
　　牧笙似是感受到了江黎川的目光，抬眼看向他时，表情虽然没有改变，但感觉却是不同的。他将手收回来，缓步走向江黎川，衣服下摆随着他的步伐有节奏地摆动着。他走得很从容，天生的贵气隐含着邪气，明明极为不同的感觉，出现在他身上却如此的融洽。
　　他站在江黎川面前，也不说话，看了他半晌，侧身问慕城雪：“雪儿，这位是？”
　　慕城雪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过去，介绍道：“二哥，这位是我的师兄，江黎川。江师兄，这是我的二哥，牧笙。”牧笙在慕城雪介绍他的时候，朝着江黎川轻笑点头。
　　江黎川拱起手，说道：“慕公子，在下，江黎川。”
　　牧笙笑着回道：“江公子，叫我牧笙便好。对了，在下其实并不姓慕。”
　　江黎川惊讶的看了看慕城雪，又想起门口的牌匾，心中的疑惑更甚。
　　牧笙见他这样子，连忙解释道：“是这样子的，这慕是我母亲的姓氏。父亲极爱母亲，所以许妹妹随母姓。我则随父亲姓顾。”
　　江黎川又改口喊道：“顾公子。”
　　牧笙说道：“我说了，叫我牧笙就好。”
　　江黎川爽朗地说道：“好，牧笙。”
　　“既然一场来到，便在这儿小住两日吧。”
　　牧笙将江黎川引入前厅，唤来仆人摆上茶水糕点。“只当是自己家，不必拘礼。”
　　江黎川坐在厅中，左右看了看，又问道：“我曾听慕师妹说过，家中有父亲与两位兄长。今日怎么只见牧笙啊？”
　　慕城雪心虚的拿起旁边的茶猛地喝了一口，滚烫的茶水将她的舌头烫得刺痛。她立马把茶水吐了出来，茶盖砰的一声摔在杯上，溅起的几滴茶水落在她手背上，害得她手一抖，险些把茶杯给摔了。抬头之时，却见江黎川与牧笙把目光都放在她身上。
　　她把茶放到一边，尴尬的笑了笑，说道：“茶太烫了，茶太烫了。”可嘴里还是阵阵灼痛。
　　江黎川和牧笙的目光皆收了回来。牧笙唤道：“来人，给小姐端杯凉水来。”
　　他待慕城雪是真好，凡事都想得周到。
　　见慕城雪喝下凉水后，牧笙又询问了两句，见慕城雪说没事。才跟江黎川解释道：“父亲前两日出门远游了，大哥外头有生意，已经大半年没有回来了。你们若是提前寄来书信说要回来，父亲定会留在家中等雪儿回来的，真是可惜了。”
　　江黎川看了一眼慕城雪，并未见她又半分哀色。“是我疏忽了，才叫慕师妹错过与伯父的会面。”
　　牧笙客套道：“哪里的话，江公子平日里对小妹照顾有加，该是我们说谢才对，怎能责备。”
　　江黎川谦虚道：“慕师妹机灵懂事，门中上下都十分喜欢她。”
　　慕城雪见他脸不红心不跳的说着谎话，忍不住腹诽道：睁眼说瞎话。
　　牧笙似是无意地询问道：“据我所知，平日里苍峒派的弟子是不可随意下山的，你们是？”
　　江黎川回道：“我们有任务在身，路过阜苍城时，想起慕师妹许久不曾回家看过了，便顺道来看一下。”
　　“那不知……”牧笙与继续问下去，慕城雪却轻咳一声，制止道：“二哥，差不多就行了。”
　　牧笙另寻话题与江黎川聊了好一会儿，见慕城雪打了个哈欠，脸上略带倦容。不忍她继续陪着他们，又知她不会放心他们二人单独在一起。便唤来仆人，带他们去休息了。
　　仆人带着江黎川与慕城雪，穿过蜿蜒的长廊。江黎川见慕城雪与自己一直并肩走着，由仆人带路，疑惑道：“你好像对自己家并不熟悉？”
　　慕城雪本想说先陪他到客房去，又恐其说不用，谎言被揭穿，索性顺着桑流之前编的借口说道：“我二哥这人没什么爱好，最喜欢就是给府邸画图样，若是满意便会叫人按着他的图样将家里重新修葺一遍。如今府中的布局与我离开之时大不相同，我实在是认不出自己的房间在哪。”
　　江黎川也不再问什么，只是觉得这些有钱人的花样真是多。就算是返修府邸，也如反手一般简单。
　　因为两人都疲累得很，各自入了房间倒头便睡了，直到酉时仆人喊他们用膳方才起身。
　　江黎川觉得他们兄妹二人定是有许多话要说的，他坐在这儿听也不大好。于是寻了个理由，早早便离开了饭桌。
　　“二哥。”慕城雪用筷子划了划半空，眼睛瞄了瞄四周。
　　牧笙顿时心领神会，他拨了拨碗里的饭，没了胃口，将筷子放下，笑道：“我变出来的。”
　　慕城雪疑惑道：“突然间出现了一间屋子，周围的人不会觉得奇怪吗？”
　　牧笙一眼看出了她的忧虑，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放心，这里是我造的一个幻境，他绝对不会发现的。”
　　慕城雪脸上的表情松了下来，“娘她……”
　　牧笙抬手阻止她说下去，“吃饱了吧。”
　　慕城雪点点头。
　　“来人，把东西收拾一下。”语毕，他便带着慕城雪离开饭厅。
　　江黎川住在顾府的南边，他们两个走到顾府的最北边的屋子去。
　　“二哥，娘最近怎样了？”慕城雪把牧笙给她倒的热茶捧在手里，一路走来，夜风将她的手吹得冰凉，这热茶正好拿来暖手。
　　牧笙回道：“还是老样子，只是灯油不大够了，我又要去找灯油了。对了，我见那个江黎川背了两把剑，那把用布条封住的就是倚空剑吧。”
　　“嗯。”慕城雪不自觉地抠起了杯子的杯沿。
　　“只要从胥涂幻境里面拿出倚空剑，江黎川对于我们来说就没用了。剩下的碎片，我们大可以自己去找。”牧笙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然后意味深长的看着慕城雪。
　　慕城雪的心咯噔一下，明明已经被暖热的手感觉又开始莫名的冷了起来。
　　牧笙将她手里的茶抽了出来，摸了摸她的手，说道：“这手怎么还是凉的，我给你换一杯茶好了。”于是又将另一杯热茶塞到她手里。
　　慕城雪心里愈发焦虑，胡乱的去喝起手中的茶，舌尖才碰到茶水，熟悉的灼痛感吓得她撒了手。一杯热茶洒在她的裙上，茶渗入她的衣裙灼了她的皮肤，惊得她一下子站了起来，茶杯顺势从她的衣裙上滑落咕噜的滚到了地上。
　　牧笙迅速站了起来，扶着她问：“你没事吧，有没有烫伤？”
　　慕城雪扫了扫衣裙上的茶渍，虽有些余温，却不烫。倒是底下的皮肤，热得有些痛。“没事，是我太不小心了。”
　　牧笙轻责道：“你呀，太不小心了。要不要先换身衣服，再看看有没有烫伤？”
　　“不用，不用。”慕城雪又坐了回去。
　　牧笙蹲下来，将那只躺在地上的茶杯捡了起来，捏得粉碎。
　　他拍了拍手上的粉末，又坐回了位子上去。
　　慕城雪小心翼翼的问：“二哥，你是想杀人夺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