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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 1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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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郡严氏世家刚降三品,现已沦落为九阶世家,财力大不如前,前一阵子又与六阶世家蓝氏的婚事告吹,日子不太好过,如今正努力攀附二阶世家兰陵木家。”
木易那小子分给他诸多金石,楚执言想着,严氏的家底还可以再掏一掏,到时候全换成古籍给小景送去。
楚执言不解:“严氏怎么了?”
“太守冯玉是严氏家主的私生子,侯爷可知?”
“殉城的太守冯玉?这当然知道,歹竹可算出了根好笋,当年冯氏女郎爬上严家家主严提的床,结果被冯氏主母箫氏捉奸在床,箫氏刚烈,和离而去,严提却没娶冯氏女郎,而是另娶了关中刘氏女郎。”
严氏娶箫氏是高娶,婚前严提起誓不纳二色,后来事发,箫氏与严氏可没少撕。
严提对冯氏无情,对冯玉倒是颇为宠爱,若不是严提运作,冯玉还坐不上太守的位置。
不愧是顶级世家,对世家之事了如指掌,萧素心中感叹。
“我们怀疑,严氏通敌。”
楚执言收起漫不经心,“当真?”
严提应该没这么蠢吧?
萧素对着楚执言细细说了他的发现,楚执言确定了,严提就是这么蠢,难怪能抱着嫡长不培养而去培养个私生。
他要是资助樊氏造反楚执言都能赞他一声有眼光,但通北戎是什么鬼?
北戎逐牧而居,每逢冬日过不下去,或是粮食不够,便来打草谷,一点礼仪规矩都不懂,还吃人,吃人,吃人!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不是饿极了吃,而是品尝人肉,胡图大汗曾说过,人肉分三等,一等婴孩,二等女儿,三等壮汉,末等老汉。曾有一个被排挤出去的小世家家主自以为聪明的全族投奔北戎,结果因为皮薄肉嫩,北戎大汗一见大喜,拍了拍大腿,说如此鲜活的两脚羊怎能独享?他大宴群臣,小世家投过去的第二天,全被活吃了。
严氏不怕也被活吃了?
他楚执言敬他是条汉子!
“严氏的人在哪里?”
“在城北,有我的眼线盯着,我猜想他们想和前面一样,在北戎进攻的时候打开城门,引军进城。”
楚执言兴奋的和萧素对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
夜风呜咽,雪下得越发大了,白茫茫的雪遮住眼前的酒肆,风雪中酒旗迎风招展,老于头给人打完酒,把手中的酒壶递给买酒人:“给,一壶十个铜板。”
买酒人数了十个铜板给他,调笑道:“老于头,你女儿呢?你女儿打的酒可比你香多啦。”
老于头颤颤巍巍的反驳:“瞎说,我的酒都是十年陈酿,祖祖辈辈都是一个味道。”
买酒人哈哈大笑着走开:“这可不是瞎说,我就觉得你女儿打的酒香。”
老于头对着他的背影啐了一口:“走走走,我女儿不在,就只有我这个糟老头子。”
“老人家,这酒怎么卖?”
老于头眯着眼打量着这几位郎君:“不贵,一壶十个铜板,你们要几壶啊?”
为首的那人爽朗的笑道:“打十壶,我们一人一壶。”
说着解下腰间酒囊递给老于头。
一共十个酒囊,老于头看了看,从破烂的衣衫中伸出两个手指:“对不住,你们这酒囊又深又大,一壶要加两文钱。”
“无事,加两文就加两文,帮我们打满就成。”
“哎,好!”老于头埋着头帮他们打酒。
“老人家,这城里哪里招兵?”
老于头抬头看了一眼:“招兵?哦,哦,不招啦不招啦。”
老于头摇摇头。
那人奇道:“北戎即将攻城,怎么会不招兵了?”
“好人啊,都是好人啊,说让我们逃嘞。”
那人和身后人对视一眼:“逃?”
老于头泪眼婆娑:“说是城肯定保不住嘞,让我们多逃一个是一个。”
那人感叹道:“没想到这守城的将军如此大义,我等俱是从关城逃难而来,主上为北戎所杀,我等想为主上报仇,没想到却是如此状况,唉.....”
他跌足而叹。
老于头迟疑了一下:“你们真的想去杀北戎?”
那人一看有戏,“难道还骗你不成?我家主上乃是世家子,我等是他的随侍,是要死殉的,回去也是死,还不如用这条命为主上报仇。”
端的是大义凛然。
“这样啊,那你们可以去北营看看,我跟你们说啊。”老于头神神秘秘:“北营的一位什长喜欢我闺女,让我有什么事就去找他,我看你们也心诚,你们就说我让你们去找他的,保准啊让你们进去。”
那人大喜过望,“多谢多谢。”
老于头把打好酒的酒囊给他,“希望你们多杀几个,活着回来。”
那人接过酒囊,付了钱带着人走了。
老于头瞅着茫茫大雪没过他们的脚印,叹了口气,向着房中有气无力的喊道:“闺女,闺女.....”
“哎——!”出来了一个用布巾包着头发的姑娘,姑娘面容清秀,脸上挂着柔和的笑,精精神神利利索索的,看着就让人心生欢喜,她接过老于头手中的酒勺,“阿耶你进去暖暖,我来吧。”
老于头慢慢吞吞的往屋里走,边走边唠叨:“别和人家多说话,打完了酒就让他走,有事就叫阿耶,阿耶在后面,立马就能出来。”
“哎,哎,知道嘞,阿耶你就放心吧。”于酒连声应道。
“怎么样?”
萧素微笑着捻了捻短须:“君已入瓮,只差干薪。”
“依军师看,黑油如何?”
萧素大笑:“遇火即燃,遇水不灭,那是再好不过了。”
楚执言摊开地图,指着离方城不远的一处山坳:“来时我从这儿经过,发现了大量黑油。”
“好!”楚执言抚掌大笑,他在碗中倒满了酒:“颜将军,我敬你,干!”
“干!”
两人将碗中之酒一饮而尽。
“痛快!第三合,看谁带回来的人头最多。”
“将士们,随我冲!”
两人策马而出,一人耍着两扇大板斧,在人群中左冲右突,所过之处,人仰马翻。
一人手持红缨枪,枪下连挑数人,在人群中冲出长长的空白地带。
颜服哈哈大笑,称赞道:“小老弟,功夫不赖,不过这砍头的功夫,可不如我。”
楚执言用枪挑起一人,枪尖一扫,人头分离,手一伸抓住人头,快速把人头别在马背上又冲向下一个。
他笑着回道:“那可说不定,颜老哥瞧好吧。”
冲杀了一轮,北戎鸣金收兵,二人骑着挂满了人头的马回城。
“看来北戎还未集齐兵马,不然这次出阵的就不止是几千人了。”
萧素裹着厚厚的袄子叹道,他身材偏瘦,厚实的袄子裹上去,便成了个厚厚实实的圆柱。
“就是不知道何时北戎才能集齐兵马,将军,朝廷的援军可有信?”
无人应答。
“将军?”
还是无人应答。
萧素回过头,额角蹦出一根青筋:“你们在干什么!”
背对着他的颜服与楚执言正数人头数的起劲。
“二十八,二十九,哈哈哈哈哈三十个,楚老弟,别说哥不让着你,你有二十个哥就算你赢。”颜服眉飞色舞,打死他都不信那杆红缨枪会比他的大板斧砍的人头多。
楚执言也数完了,他脸上挂着无辜的笑摊开手:“不好意思颜老哥,我三十一个。”
“什么?!我来数一遍。”
颜服认真的数完,果真是三十一个。
楚执言搓搓手笑嘻嘻的道:“酒呢?该给我了吧?”
颜服垂头丧气的去拎了一酒壶酒给楚执言。
楚执言拎着酒眉开眼笑,他看着颜服垂涎欲滴的神色,深吸一口酒香,果然赢来的酒就是香。
萧素狠狠的瞪了颜服一眼,军中禁酒,酒便成了个稀罕物,他知道颜服有一壶酒,藏了三五年了,一直没舍得喝,现在被人赢去怕是相当于剜了他一块肉。
是该吃个教训,什么都拿来赌。
“敢问这酒监军准备何时拿来畅饮?”
萧素有心劝诫,少年郎君自制力不强,如今北戎未退,正是集中精神筹谋的时候,若是因为这壶酒坏了大事可不好。
楚执言又闻了口酒香,馋的咂咂嘴,他举起酒,对着大家高声道:“昔有霍去病撒酒入泉与军共饮,等北戎退去,我就把这酒倒入溧水中,与诸君共饮,庆祝大胜。”
“好!郎君大义,到时候我们定要喝个痛快!”
“哈哈哈哈哈哈,多谢郎君赐酒。”
“听说那酒是将军藏了五年的陈酿,到时我等可是有口福了。”
众多军士开始起哄。
“那酒便交给我保管吧。”萧素接过楚执言手中的酒壶。
楚执言瞪着眼恋恋不舍的看着酒壶离开他的怀抱,就算留着给他闻闻酒香也好啊。
萧素会给他这个机会吗?
当然不,他还不容易才找到借口没收这壶酒,怎么会放手?
原先这壶酒被颜服藏得严严实实的,他翻遍了府中愣是没找出来,现在得来全不费工夫。
他抱着酒笨拙的走远,徒留楚执言与颜服面面相觑。
“那啥,颜老哥,我还能要回那酒不?”
颜服满目悲痛的摇摇头:“要不回了,搁在军师手上的酒怎么会要的回来,可怜了我这第六百三十一壶酒啊!我藏了五年,五年!还是没逃脱的了军师的毒手。”
嘤!不知道老于头还能不能再重新打给他一壶。
猛虎落泪.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