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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求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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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已西斜,萧子寒忙活了一天,终于回到自己院子里,用冰凉的井水洗了把脸,接过风墨递来得布巾擦干了脸,进内屋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出来边往外走边问:“两位欧阳前辈要妥善安置,别怠慢了。还有,林儿的伤怎么样了?”
风墨边疾步跟上边回道:“是,两位欧阳前辈安置在东风阁。”风墨想,怎么敢怠慢,怠慢谁也不敢怠慢他二位啊!这一来就似乎是兴师问罪的架势,幸好那位欧阳老大还算讲理,没有当即说出什么难听话来。
萧子寒听了,点点头,风墨办事的确很合心意,东风阁已经是天山派最好的客房了,更妙的是,东风阁离天山派内院还是最远的,隔着几重院子,即使天山派内有个什么动静,他们也不容易知道。
“大师兄他…”风墨说道江林,迟疑了下,江林一直昏昏沉沉,清洗上药,又过了这许久,以大师兄的功力,身上受的又是些外伤,竟然到现在都没有苏醒的迹象,实在是……有些不好。
萧子寒已然不耐,停住脚步,眼一瞪,喝道:“吞吞吐吐做什么,有话就说!”折腾了一天,萧子寒好不容易才劝动了大师父和三师父暂去用饭和歇息,让自己独自面对师父,若是真处理不了,再由二人出面说情。这会儿他正又愁又烦,见风墨支支吾吾答个话都如此不干脆,顿时就火了。
风墨骇的后退一步,心头一惊,腿直发软,吓得几乎要跪下求饶,哪还敢迟疑,连忙道:“大师兄到现在没醒,小西都试了几次了,可怎么唤都唤不醒!”
萧子寒心中一疼,心里知道江林这是伤上加伤,之前损了太多真气给斐儿,又挨了顿重打,上午又被自己给刺激着了,所以到现在都还醒转不过来。可是现在他实在没时间去看他,师父那一关自己都不知道怎么过,只得吩咐道:“你让厨房准备些补血养气的粥,等他一醒,就拿过去。”
风墨忙不迭的点头应了,就跟着萧子寒往外走。
萧子寒吩咐完,抬腿往山上走,风墨要跟上,他摆了摆手,示意风墨不要跟来。
风墨看萧子寒走的方向,明显是风六爷的寒剑居,顿时打了个寒颤,连忙逃也似的亲自跑厨房去了。
萧子寒走到寒剑居门口,低头整了整衣衫,双手搓了搓僵硬的脸,在门口扣了几下门,后退几步,跪下:“不孝弟子萧子寒求见师父!”
门吱呀一声开了,里面伸出个脑袋来。
萧子寒一看,原来是被派来服侍师父的小孩儿风俞,才十七八岁年级,平时很活泼,做事也极有眼色,这会儿顶着两颗又红又肿的圆眼泡,看样子是刚哭过。
萧子寒叹了一口气,准是师父发脾气,把这小孩儿给吓坏了。低头,再度重复一遍:“请通禀一声,弟子萧子寒求见师父!”
风俞见是萧子寒跪在门口,吓得一哆嗦,期期艾艾挪出门来,脸憋得通红,才扔出一把短柄的匕首在萧子汉面前,吭吭巴巴地道:“六…六爷说:要是…萧…萧子寒来了,叫他…滚,要是不愿意滚,让他拿着匕首在自己身上戳个十个八个…窟窿,再抬来见我!”风俞说完,又快哭出来了,呜!六爷居然让他传这样的话,这话能是他传的吗?自己一个侍候人的小人物,要指着萧二爷的鼻子让他滚,风俞觉得再跟着六爷,他都要疯了。
萧子寒一低头,看了一眼扔在地上的匕首,金色的手柄,薄薄的刀刃,正是师父惯用的随身小物件,小巧又锋利。
风俞眼巴巴地看着他,渴望他听了话赶快走了便是。
萧子寒俯身将匕首捡起来,苦笑:师父生气,果真不肯见他。师父让他自残,他却不敢真的自残,他若真拿这匕首在自己身上戳几个窟窿,怕是更加落个不孝的罪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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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俞见他跪着不动,只得折返回去禀告。
萧子寒抬头看了眼西斜的阳光,眼里有一丝迷茫,秋日的暮阳发出淡淡的霞红,晒在身上应该是暖融融的,可是自己身上却一阵阵发凉,尤其是胸腹之间,空荡荡的像是窜进了风,凉到内腑里去。
任何人在胸口上刺了两剑后,即使是没伤到要害,恐怕都不能撑到现在还能站着。师父还是留了情,即使在那么生气的情况下,还是给自己用了止痛药。
师父的伤药,止痛的效果,最多能支撑四个时辰,现在恰好是止痛药失效的时间。萧子寒苦笑了下,这次,我是真的过线了吧!真该死,我让他失望了!我不是他的好弟子!
再重逢后,也许是几年未见,师父比以前宽厚了许多,但不代表就可欺,我一再的挑战他的权威,恐怕这次是触犯了他的底线。
萧子寒跪在地上的腿,随着胸口上逐渐尖锐,撕心裂肺的疼痛中在渐渐发软。
依稀流光中,他看见一个挺拔的少年,跟着一个稍年长的青年人身后练剑,一招一式,溶进一点一滴的光阴里,少年人没日没夜的练剑,手上磨破了皮,好了,再被磨破。剑法练的精熟如流水,却得不到一个称赞的眼神,而是训斥他不够精益求精,剑法不够灵活。
萧子寒想起自己鲜少有敢违背他的时候,他脾气比较执拗,性子又急,有几次犯了小错,都被打个半死,有次若不是大师父护着,就真被打死了。也许他不够温和,却总是尽力教导自己,这一身的本事,大多都是他所传。
可是这次见面后,他已经多次违背师父意思!
萧子寒心口突然一阵疼,一口血涌到咽喉,又被他强行咽了下去。
他不同意我的恳求,就代表他不希望在这件事情里徇私,可是我还是逆他的意……萧子寒突然再也忍不住,口鼻中慢慢涌出血迹,倒下前,他紧紧握住那把匕首,心如刀割。
风子山正一肚子气,坐在满地碎片中间的椅子上饮茶。
殷夏已经粗略的了解了当时的情形,道:“子山,你希望江林死?”
风子山冷哼一声道:“练成了我的夺命三剑,我怎么会舍得让他死!”
殷夏沉默了下,站起来,拍拍他肩:“连你都不希望江林死,江林是从小跟在子寒身边长大,两人感情上亲如父子,子寒又怎么会眼见着他死而不救?”
“但江林那脾气,被子寒惯得无法无天,不趁此机会敲打敲打他,迟早还会闯出大祸来。可是萧子寒这个混帐,还没等我出手,就伤了自己,逼迫大师兄他们放过江林,这样的弟子,是我风子山教出来的?”风子山一想起这事,就气的简直想把茶杯摔到萧子寒脸上。
殷夏笑道:“子寒这几日都过来求你,你却连个明确的话都不肯说,他心里没底,急了自然什么后果都不计了,倒不是成心违逆你,你教训他归教训他,可别真跟他生气。”
风子山冷哼一声,待要说什么,感到门口人影一闪,喝问:“谁?”。
风俞在门口站了站,不敢进。
风子山已经看见了他,眼一瞪,张口就要呵斥他,殷夏却不忍心看着小孩儿再被他吓哭,笑道:“什么事?进来说!”
风俞战战兢兢,冷汗直下,进来“扑通”一声跪下,低着头,看也不敢看风子山。
殷夏已猜到是萧子寒到了,便吩咐道:“去请萧二爷进来,说他师父有请!”
风俞爬起来,后退着出去,走到大门口,一眼就看见一头栽到在地上,口鼻出血的萧子寒!他立刻惊了,大叫:“救命啊!萧二爷晕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