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谲录》燃向浮生

2、启始（二）

　　转眼又度几百光年。
　　一日，安昱笙终于出了霖篱，进化为本末体的他异常兴奋又无措，些许恐慌涌上心头，他不知自己该如何是好，只想尽快赶赴霖篱与顾惟凇道说感受：
　　“吾初体验人族之身，稍有惊异之感，甚微妙，望…其尽快进化，好与之一同体验这般感觉，顺便......睹一眼先生的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安昱笙时刻不忘调侃顾惟凇。
　　顾惟凇稍微颤动植身，见到了安昱笙，仅一眼，便看呆了，他翩若惊鸿般的模样甚是令人惊异，眉眼深邃似一潭一眼望穿的湖水，一头如水的黑发温顺的散在身上，身姿似绝世而独的仙人般姣好，披着浅色长袍，似普天壤其无俪，旷千载而特生，在他的眼里异常的…妖娆。而这妖娆的人，此刻就在自己附近。
　　也许是因为安昱笙的模样，顾惟凇的微微心悸了一下，不知为何，此刻他极想将安昱笙收进眼底，不愿有二人再睹，担忧他日后心系于别处，但他很清楚的知道，他们不可能会共守一世，甚至，他会觉得自己是怪人。
　　顾惟凇呆看了好一会，才似无意般的扯开了话题：
　　“你....可否知晓自己的异能？”
　　安昱笙惧怕自己展露异能时暴露人族身份，无可奈何，只能以慌相对：
　　“并不晓，但吾可稍予你灌输异灵，希盼你早日脱离这般无聊危险之地。”
　　顾惟凇心底倒想尽快本末体进化，但惧安昱笙散去异灵便渡不了游险，只能耐住心性，道：
　　“这厮不必，实在是不好意思，且不必如此耗费异灵，你须经得住游险，方能为半神，赴万年之约。”
　　安昱笙稍有丝失落，垂着眼望向顾惟凇的植身，道：
　　　“那倒无妨，吾只想早日睹其一眼，往后得易寻，尽早相逢，日后同修…同修异能。”
　　顾惟凇极力按捺内心，谨慎的撇开了话题，道：
　　“.........日后游险稍需谨慎，吾望不见你，只能凭思忆念想，请…务必保证安全。”
　　安昱笙听出惟凇惧自己过不了游险，沉默片刻，便道：
　　“且不必忧心，无需挂念，一约既定，吾已无惧矣，必定赴之。倒是你，定要多加小心才是。”
　　顾惟凇听此，心安了许多，但又异常不舍，此时难以启齿，只得留在心间，稍有落寞的说道：
　　“吾为你作诗一曲，伴你游险，日后好忆起我，如何？”
　　安昱笙一愣，立刻兴奋的回道：
　　“甚好甚好！愿洗耳恭听也！”
　　顾惟凇唯恐安昱笙不知此情，往生以后两相忘，他日心系于别处，最终自己以遗憾度日，便下定决心，不愿再隐瞒。略微思索片刻，温柔的道：
　　“ 思君如百草，缭乱逐春生；思君如孤灯，一夜一心死；思君如明月，明月逐君行。”
　　顾惟凇顿了顿，便更深情的开口道：“ 昱笙，我心系于你，若你愿与我依之，便作答，若不愿，我不恨，也不便再缠，日后或有缘再逢，我依旧待你如初。”
　　安昱笙此刻异常震惊，呆愣了许久，回神过来，随即都被满心欢喜所代替，又似玩笑般调侃道：
　　“可不知吾有何过人之处，竟引得你现此番真心。”
　　“长日久，自生情，君一颦一笑使吾魂牵梦绕，思绪不觉被你所支配。”顾惟凇执真的答道。
　　安昱笙不再做声，笑着望向他，眼底尽是温柔。那植种甚是好看，或许是因为方才，植身此刻竟开出一朵小小的花儿，那花儿似顾惟凇的心一般血红，安昱笙的手轻轻地凑过去，温柔的抚摸着那花瓣。
　　顾惟凇的植身随之轻轻颤抖起来，他一时间被这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冲击，愣住了。
　　“嘻，甚是可爱，竟为我而心花怒放。”安昱笙的手轻轻地离开了那朵花，同时带着几分调戏的语气说道。
　　“君请不便与我玩笑。”顾惟凇稍有些羞涩，恼怒成羞的道。
　　安昱笙便不再逗弄他，严肃又充满温柔的开口道：
　　“请定赴万年之约，待到那时，我便永世厮守与你，携手共睹这世间繁华一片。”
　　“一言为定。”
　　顾惟凇似在做梦一般，连植身上的那朵花，都更加怒放了。
　　霖篱时日已到，安昱笙必须离开霖篱独身外出游险历练。
　　“惟凇，吾即刻便要启程，望你多加保重，我们定日后再相逢，若我未赴万年之约，你…便不必再等。”安昱笙最后一次来到霖篱，深情的对他诉说着。
　　顾惟凇心里难堪的道：
　　“且不必忧心，你定要安而不忘危，存而不忘亡，活而不忘约。若日后寻不得你，我便赴轮回，无论如何都要将你寻回，我不惧这世间的一切，唯独你。”
　　“ 那便如此罢，赴轮回又有何惧，心中笃定，我们便终能厮守，若日后见不到你，我也奔赴轮回等你，再会。”
　　说完，安昱笙便不舍的离开了，他顺路道别过怙恃，只身前往游险。
　　顾惟凇忽而有些不适，身边无了嘈杂之音喧扰，无了昱笙的身影，静的愈加诡异无常。
　　几日之后的某时，他觉到四周有响动，顾惟凇稍有些谨慎的发问：
　　“昱笙？”
　　“昱笙…是何人？凇儿，你往生过得如何？予等愧对于你，实在是歉疚。”一个人语气温柔的开口道。
　　“无妨，得知予等还识得其子，吾欣喜不及，怎会怪罪。”顾惟凇冷冷的道。
　　“你先切莫要怪罪予等，现有要事不得已托付于你。”另一个人的语气愈加温柔，其中带着几分祈求。
　　“何事？”
　　“ 你母后曾预得汐灵人族或将有血光之灾，命不久矣，虽只是预说，真假无辩，现要将异灵与异能渡你七分，以平后患之忧，望你日后能守护汐灵人族，拯救汐灵人于水火之中。”
　　“何不寻他人担此重任？”
　　“旁人持疑，更有甚者觉荒谬，谴责予等......迫不得已之时，只能将一切希望都寄与你，你又是汐灵人族的后世，眼下实在择无旁人，你若信我，其言日后可证矣！”
　　顾惟凇沉默了良久，才心事重重的开口道：
　　“好，那开始罢。”
　　顾惟凇突然想到与安昱笙的约定，若没有异灵加持恐难过游险，才终于勉强接受了这担重任。
　　在渡灵尚未完成之际，忽然有人族出手将守霖人在园内打至重伤昏迷，擅自闯进霖篱之地，肆意诛毁霖中植种。
　　这番惊动了顾惟凇的怙恃，渡灵只得迫终止。有人族直直地走向了他们，他的怙恃急忙遮挡住顾惟凇的植身，寒心销志的呢喃道：
　　“那群人族竟能打伤守霖人，看来此次凶多极少，惟凇，予等实在有愧于你啊！”
　　“ 予等是何人族，又为何要在此地？”站在那些人族最前面的人冷冷开口道。
　　“汐灵....”顾惟凇的生父立刻打断她生母的言语。
　　“般若人族，不知尔等...是有何事？”顾惟凇的生父语气和善的开口道。
　　那些人族都如被控制一般不谋而合的冷冷开口道：
　　“灭尽霖篱植种。”
　　“为何如此绝情薄义？你们可知如此会惊动启始祖，打破四界远久平和？”顾惟凇的母亲声色稍有些尖利。
　　“废话！阻挠者，只得赴冥罢。”那人族的领头大声吼道。
　　“尔等......”
　　顾惟凇生父的言语未尽，那人族便立刻出手相峙，奈何他们的异能渡尽大半，竟毫无还手之力，人族只需一击便将他们诛杀，鲜血瞬间溅了满地，顾惟凇的植身被染得愈发变黑。
　　“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那些人族又机械般一齐开口道。
　　顾惟凇亲眼目睹怙恃被屠，毁不灭性，大怒至此。欲百身可赎，换他一人赴冥，也不愿从此失去至亲。但他终究无能为力，终究什么都不能做。
　　“你们是何人族？！”顾惟凇近乎咆哮的吼着。
　　“ 临死之际但说无妨，域冥人族，许你陪至亲一同赴冥，望你瞑目罢。”
　　只听那人族冷冷道完，便轻易就将他击至三魂破碎，七魄则在怙恃方才所渡异灵的庇护与汐灵人族愈血的加持下，得以幸存之下，悄然散涣于四界各处。
　　此后不久，域冥人族诛迹霖篱植种大肆扰乱了四界安定，此举欲要打破异殊界的平和，毁灭人族的危言耸问更是闹得各界人心惶惶，三界欲与域冥人族全面开战。
　　各人族元老为了维持秩序，最后一次积聚出会，特批召进守霖人一同参会，他虽身负重伤，但依旧支撑到了元老院，他缓缓踱步到了各元老面前。
　　其中一位元老见其就位，尊敬的对他发问道：
　　“您可知闯入霖篱毁植种并大伤您的是何人族？”
　　守霖人闻之，稍微缓了神情，悲愤欲绝的陷入了回忆：
　　“当日...突然有人族闯入，大肆诛杀戮槃族植种..咳咳..，我见此立刻出手制止，但寡不敌众，被他们打伤...昏迷，待我清醒之时...偶然听到...他们与植株...咳咳..的对话，好像...是域冥人族。”虽言尽，但守霖人的情绪却愈加激动起来。
　　域冥人族也躁动起来，有人大吼道：“胡说！”
　　守霖人坚信自己没有听错，依旧坚持。“若不是域冥人族，那我身上的伤疤又作何解释？！”说着，守霖人掀起自己的衣服，后背果然有一道伤疤这样只有域冥人族才能做到。守霖人浑身颤抖起来。
　　“您老成持重，秉节持重....，大气伤身，和气生安...”众人族长汗颜，恐守霖人上气接不住下气。
　　守霖人缓神平复许久，才又愤愤的说道：
　　“非人哉！......简直是...丧心病狂，蔑视生命，予等.....要为我讨回公道，也为那些无辜的植种除后患啊！”
　　议会后各界决定和平处事，避免惊动启始祖，先不追究域冥人族其责任，但勒令限期查明此事。
　　域冥人族族长立刻命人全力调查此案。数日后域冥族族长发言表示他们并不曾派人诛迹植种，此事仅为大群歹人所为，现已被抓捕，押在冰狱中时刻待审。
　　虽然这番解释勉强搪塞过了各界元老，但众人族依旧惶恐不安，甚觉荒唐十分不满此意，内战而后接连不断。恐各元老难稳太平之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