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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it用法 I ...


  •   高三的生活,总是被各种各样的考卷堆满。
      匆忙而安定,没有太多的纷杂,也没有太多的纠葛。

      英语课,随堂测验。
      春日明朗的阳光,被阻挡在灰绿色的窗帘之外。昏沉的教室中,只剩下笔尖与纸张摩擦产生的“唰唰”声。
      老师坐在教室后排的空位上,批改着上一个班的考卷。
      再过两个月便是高考,一切井然有序的进行。

      痂正在做题,忽然感觉到一旁的茕用手肘撞了一下自己的胳膊。
      他转过头。
      茕指了指某道语法题。
      It was not until he went abroad that he became independent of his family.
      补充完整后是这样的句子。
      没有什么特别,也没有什么难度。
      “怎么了?”
      “我们出国吧!”
      “噢,我没意见。”
      痂面对茕的跃跃欲试,微微笑起来。
      然后,在痂和茕的脑袋之间,伸进了第三颗脑袋。
      “你们两个,考试不要说话。”老师压低声线,略有一些发怒的迹象。
      “对不起啊,老师。”茕说。
      痂不出声,低头继续做题。
      “出国也要等毕业之后,现在好好考试。”
      老师说完警告,便走回座位,继续批改考卷。脸上的表情,喜多于怒。
      “是的!”茕最末还轻声应了一句。
      看似乖巧,其实嚣张。

      这不过是高三某次英语测试中的小插曲。
      却也是后来让痂与茕陷入某个怪圈的开端。
      每每想起来的时候,痂都无法找到任何言语,来表达对于这个轻率决定的……感受。

      顺带一提的是,那次英语考试,全年级的最高分是141分。而这个被学生们称为怪物的人,名字叫做茕。


      四年后,六月,机场。
      笑容明艳的女生,穿着黑色的牛仔短裙,露出修长的腿。
      她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捏住某个少年的白色T恤的下摆,巨大的行李箱停在脚边。
      “喂喂,你等一下,让我打个电话。”她说。
      少年面色冷淡,却也不难看出窘迫。
      “喂,痂吗?我到了……我看看,三号口,我在三号口附近……好的好的,我在原地等你,你们快一点。我坐了十二个小时的飞机,骨头都要断了……就算是头等舱,十二个小时没动,也很累的……哎呀,你知道我好动嘛……好了,我挂了……你们快一点!”
      女生挂了电话,冲少年笑了笑。
      笑容中的不加防备,让少年愈发的窘迫。
      “接我的人来了,既然你也住在学校附近,那我顺路送你。”
      “……不用了。”
      “哎呀,不用客气,反正也不麻烦。再说了,我们真的很有缘,同一架飞机,同一个座舱,又是同一个大学,同一个学院,同一个年级,如果我不送你,那不是显得我很不会做人。”
      “真的……”
      “噢,对了对了,今天来接我的那两个人,其中一个是医学院的四年级生,跟你一样是临床医学系的,以后你就靠着他,什么都不用愁!”
      少年发觉自己,根本应付不来这样……热情的人。
      这样开朗的笑容,这样随意的谈话,在遇见她之前,从来不曾体验过。
      “啊,我看到他们了。”女生惊喜的大喊,“痂——茕——我在这里——”

      繁忙的机场,手舞足蹈的兴奋的女生,以及彷徨失措的冷漠的少年。

      这便是痂在大四的期末,所迎来的新的生活的初始。


      可以说,痂,茕,静三人,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
      决定这个背景的,是他们所处的家庭。
      不出意外的话,痂和茕将会继承家里的医院,而静也许会嫁给他们中的一个,也许会在父亲工作的生物科技公司找一个职位。
      在他们看来,这种被规划好的人生,也没有什么不好。
      高中毕业后,痂和茕出国留学。
      大学是人气和口碑都很好的大学,痂选了商学院,茕选了医学院,也便更加靠近他们的人生规划。
      静本想尾随他们,却因为手续的耽搁而不得不放弃这个念头。于是四年后高中毕业,静毫不犹豫的选择了与他们相同的大学。
      三人再次聚合,在陌生的国度。
      可喜可贺。


      因为有两三个月没有见到静,痂特意打扮一下,穿了一件修身的蓝白条纹衬衫,搭配浅色的卡其裤和皮鞋,稍长的头发纠缠在脖颈,隐隐有了一些成熟的味道。
      相比之下,茕顶着乱糟糟的短发,穿着棉质汗衫和短裤,脚上还蹬着一双彩色的人字拖,与周围的一切,都格格不入。
      两个人并肩而走的时候,说不出的怪异。
      不过当事人不在乎,那就不要紧。

      听到静的喊声后,两个人相视一笑,然后加快脚步走过去。
      “一段时间不见,你还是一样吵啊,静!”茕故意加重吵和静两字,脸上的笑意,显然是在逗弄。
      “我吵惯了,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静说得趾高气扬。

      痂看到静身边的陌生的少年,摆出温雅的笑容,微微点头示好。
      “噢,我给你们介绍,他叫做傀,是我在飞机上遇到的。我刚想着一个人乘飞机,头等舱人又少,好无聊啊,就看到他了。这个家伙,一开始还不睬我,我使劲说使劲说,偶尔才回答两句,没想到他和我一样来这里读大学,而且还都是医学院一年级生,巧吧?不过我是生物技术系的,他是临床医学系。”
      静似乎说不累似的,继续嚷嚷:“这两个,就是我刚才跟你说过的,我最好的朋友,这是痂,这是茕,哦,我忘了跟你说,茕这个人很好欺负,哈……”
      “什么叫很好欺负!”茕拉高音调,表示不满。
      “就是字面的意思咯!”静嬉笑着回答。

      茕和静因为一些原因打闹起来。
      傀眼神木然的站着。
      痂注意到他的无措,便柔声问:“你是一个人来留学吗?”
      傀将视线移向痂,神采恢复了一丝清明的冷漠,点点头,回答:“是的。”
      傀犹豫了一下,又说:“请问,我可不可以先走?”
      傀觉得,这个温和的男人身上有一种他所熟悉的东西,现在还不清楚,他也没有想要辨别。

      听到傀的话的静,立刻从与茕的吵闹中抽身出来,说:“不行,说好了送你的!”
      带着责怪与命令的口吻,不容反驳的样子。
      傀看了看 静,又看了看 痂,一副窘迫无措的表情。
      一时间,气氛变得很尴尬。
      茕突然笑出声,然后一手肘撑在傀的左肩上,调侃着问道:“小鬼,你真的有十八岁?”
      稍微显得有一点奇怪。

      傀有着孩子一般的身高,以及孩子一般的面容。
      目测估计,傀的身高并没有超过一米七,脸部的曲线也柔和而模糊,不像一般十八岁的男生那样明朗。

      “是哦,我也有点怀疑,傀你怎么看,都不像是有十八岁的样子!”静附和。
      傀缓缓眨了几下眼睛来掩饰其中的烦闷。
      “我今年十五岁。”他回答。
      “哦~但是十五岁怎么会来读大学?”茕又问。
      “是跳级吧?”痂说话的时候,视线轻微的晃动,似乎是看着 茕,又似乎没有。
      “是的。”
      茕一脸恍然大悟。
      “真是笨死了,十五岁读大学,不是跳级还能是什么啊!”
      静存心气他,然后两手叉腰,作大义凛然状,说:“所以我说啊,怎么可以让未成年人,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一个人游晃呢?”
      说完后,用询问的眼神看向痂。

      依照惯例,他们三个人中,做决定的那个总是痂。

      “还是让我们送你吧,反正是开车过来的,不会觉得麻烦。不过如果你坚持,那我们也只好放弃,但是至少,希望可以送你上车。”
      痂说话的声音柔软而轻缓,伴随浅淡的微笑,眼睛里流动着亲和的光晕。
      傀无法拒绝,于是拿出一张写了地址的纸。
      痂接下来,茕凑过去看。
      茕想了一下,说:“噢,这个地方,似乎就在我们家附近。”
      痂轻笑,细声说:“是隔壁。”
      “你看嘛,我就说顺路!”静又笑开来,然后唠唠叨叨的催促,“好了好了,我们走吧,不要再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车上。
      茕穿了拖鞋,由痂来开车。
      静拖着 傀坐到后排。
      茕坐在副驾驶位,时不时扭头,和静吵吵闹闹。
      一路上,因为茕和静的存在,车里没有一刻消停。
      痂开着车,无奈的浅笑。
      傀望向窗外,恍如隔世。

      车子缓缓停下。
      痂说:“到了。”
      然后打开后备箱,以及四周车门的锁。
      车所停的位置,是与痂和茕的房子间隔一条街的另一幢房子的门前。

      傀开门下车,神色冷漠。
      他,不知为什么,厌恶这些人之间毫不掩饰的熟络。
      痂同时下车,快步走到后备箱前,打开,拖出傀的行李,然后递给他。
      脸上是温和亲近的笑容。
      “谢谢。”傀微微发愣,然后说。
      “不客气。”
      “谢谢你送我。”
      “这也不用客气。”
      痂看了一眼那幢与自己家外形相似的房屋后,略带一些好奇的问:“你一个人住吗?”
      傀看了看房子,又看了看他,没有回答。
      “呵呵,抱歉,不用回答。”痂笑着说,“那我们走了,你自己小心一些。”
      傀木然的看着他,然后突然发声说:“是和佣人一起,应该。”
      “哦。”痂拉开车门,“那再见了。”
      “再见。”

      车子发出细微的发动机的声响。
      后座的车窗摇下,静探出头,喊道:“喂,傀,有空来我家吃饭!”
      俨然一副主人的样子。
      “不用了,谢谢。”傀显然不愿再次与她纠缠,匆匆道别,匆匆走开。
      拒绝的意味已经足够明显,而某人像是没有察觉似的,又一脸兴奋的喊道:“那我晚点来找你!”
      傀没有回话,匆匆找出钥匙,开门,从他们的视线中消失。

      “静,你很喜欢他?”痂问。
      “你不觉的他很好玩吗?”静反问。
      “不觉得。”
      静嘟嘴,却少见的没有反驳,只是低声嘀咕了几个不太完整的字句。

      “我去睡了。”
      一到家,茕便把拖鞋甩在门口,赤着脚,走上二楼。
      “哇,他干什么!不就是接机嘛,有这么累吗?现在天还没有黑好不好~”静不禁抱怨。
      痂笑起来,眼睛弯成好看的形状,却又不像之前那样,过于强烈和明显。
      “他这两天赶论文,几乎没有好好睡过,今天也只有在去机场的路上,在车里睡了一会,当然累了。”
      声音温柔而清脆,带有小小的宠溺与无奈。
      似乎还有一些炫耀的成分。
      静楞了一下,继续恶声恶气的抱怨:“那他今天还跟我吵什么,不是累了吗,怎么看起来精力这么旺盛?”
      “大概是……不想让你感到生疏吧。”

      她讨厌这样温柔的真切到迷蒙的痂。
      却也找不到反感的词句。

      “你不带我去看看我的房间吗?”静岔开话题。
      “跟我来。”


      痂和茕的房子里面,一共只有三间卧室,多出来的那一间,原本作为客房,现在改成静的卧室。
      静放假的时候来玩,住的也是这一间。
      其实没什么好看的,普普通通的一间房间而已。

      “嘿,痂,你知道我为什么提前三个月过来吗?”
      “不知道,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我要对我的房间进行重装修!哈哈哈……设计稿我都准备好了!”
      “那我帮你联系装修队?”
      “当然要,而且要尽快,我想快一点看到设计的效果,我跟设计师讨论了很久才弄好的!呵呵,一定很不错!”静头微仰,正如所有少女漫画中那些活泼天真的少女的姿态。
      “我知道啦。”
      痂笑着伸手揉了两下 静新烫的蓬松的卷发。
      那是,极其亲密宠溺的动作。

      痂第二天就把装修队请来了。
      轰轰烈烈的一群人进屋的时候,把正在吃早饭的茕,吓了一跳。
      “这些人是谁?”茕惊叫。
      “装修队啊!”静笑着回答,好像没心没肺。

      静很有效率,只用了半天,就指挥着装修队,把房间拆的面目全非。
      下午上课回来的茕,站在静的房间的门口,脸色很难看。
      早上还干净整洁的屋子,现在一片狼藉。
      “你想干什么?下一步是不是要掀顶啊?”茕问。
      “我问过了,这个房间要全部重做,就只好把原有的东西全部拆掉。所以,没办法咯!”静还是笑,一脸无辜的,露出一口白牙。
      茕叹气。
      对于这个杂乱又吵闹的房间,他已经不想发表任何感想。
      “喂,茕,你替我去跟痂说,这几天我住在他的房间,让他收拾收拾东西,去你房间挤一挤。”
      “噢,不过他不喜欢和别人一起睡,不会答应的吧?”茕的表情有一点犹豫,又有一点埋怨。
      “拜托,你们从小吃喝拉撒一起长大,他不会不肯的!不要这么拘谨嘛~”说着,把 茕推到痂的房间门口,然后义无反顾的再次冲进那堆废墟中。
      在房间里整理资料的痂当然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发白的手指,缓慢的在键盘上敲击。
      然后意料之中的听到,敲门声,开门声,还有茕的笑声。
      “呵呵,那个,静说这两天要住你的房间,我来问你,你要不要过来跟我挤一挤?”
      “不用了,我睡沙发。”
      痂说话的时候,声音很平淡,眼睛盯着电脑屏幕,手指不时的按动鼠标和键盘。
      “我就知道,不过沙发总没有床舒服吧?”
      痂抬头看着他,眉毛微微皱起来,很严肃的困惑的表情。
      茕站在门口扯着笑脸。
      严格说,这个笑容处在傻笑和媚笑之间。
      “嗯,那好吧。”痂淡淡的回答了一句,然后转回头,继续研究他的资料。

      茕退后几步,关上门。
      伴随着门锁阖上的声音,痂停下手中的动作,身体后仰,倚倒在椅背上。
      无力。
      为什么茕会想和他一起睡呢?
      他很怕在一张床这么近的距离,无法扮演好一位亲近的好友,因而戳破某些他努力维系的东西。
      但是他对于茕所提出的要求,没有拒绝的能力。

      天黑之后,装修队就撤走了,屋子里终于恢复了安静,虽然是暂时的。
      屋子很乱,所以静打消了请傀来做客的念头,当然,也是暂时的。

      凌晨零点。
      不大的房间里氤氲着清淡的咖啡的香气。
      茕洗完澡,盘腿坐到床上。
      “你还不睡啊?”他问。
      视线所及的不远处,痂坐在桌子旁边,做着与下午相同的事情。
      “就快要弄完了,你先睡吧。”
      “我看一会儿书就睡。”
      茕说着,侧过身,从床边的书架上取下一本词典厚度的书。
      《PATHOPHYSIOLOGY》翻译过来是《病理生理学》,研究生的必读书籍。
      然后戴上摆在床头柜的眼镜,把书翻到书签夹着的那一页,背靠在床头的墙上,认真看起来。

      茕有轻微的近视,因为麻烦而固执的不愿将眼睛归为生活必需品。

      痂撇过头去看他,目光凝滞而幽暗。

      因为刚洗完澡而显得愈发的白并且透出红润的皮肤,错杂的贴着面颊的被水沾湿的发梢,低头看书灯光在领口洒下的阴影……
      茕即使什么也不做,对他而言,也是巨大的威胁。

      伴着轻微的鼻息,痂的视线移回电脑屏幕。
      手指加快了跃动的频率。
      有一点烦乱。

      半个小时后,痂按下笔记本的屏幕。
      同时,茕把书放回原位,摘下眼镜。
      “你好了?”他笑着问,一边挪动两下身体,调整坐在床上的姿势。
      “啊。”肯定的回答。
      “你不是一向都比我手快,这次怎么会拖到这么晚?我记得,论文上交的最后期限是下周五,你现在还在理资料,来得及吧?”
      “不是论文。”
      “那你在弄什么?”茕随口跟上一句。
      痂眼神游离开来,想了一下说:“求职申请。”
      “哦,你决定好了啊!”
      茕的脸上溢出毫不做作的喜悦。

      商学院的四年,医学院的八年,相差的时间,四年的安排,痂必须做出选择。
      痂选择留在这里,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都值得让人高兴。

      “是什么工作?”
      “普通文员。”
      “哦?很一般嘛,你还以为你会找更好一点的。”
      “我想看看,四年之后,我可以到哪里。”
      “哦——那如果四年之后,你还在做文员,不就很丢脸?”
      想想就觉得好笑,特别是看到痂一贯从容的脸上露出那么一丁点的尴尬。
      茕自顾自的笑出声。

      痂应景的讪笑两下,然后用细长的手指勾住咖啡杯的柄。
      “我去把杯子洗了。”
      “哦,那我睡了。”
      痂心里一颤。

      走出房间,伸在背后的手拉上房门。
      痂缓慢而深沉的呼出一口气。

      茕是很会掌握分寸的人,所以没有询问他是怎样说服爸爸的。
      因为,这是他或者他们第一次真正摆脱那些安排。
      不是出于叛逆,而是想要这么做。

      他知道。
      但是仍然感到……无所适从。
      他到死都学不来茕这样的温柔。

      一时陷入某种情绪的痂,没有注意到隔壁原来是他的房间的门打开。
      “啊!是痂啊!深更半夜的吓死人了,我还以为遇到鬼了!你站在这里干什么?”
      但其实受到惊吓的并不只有静而已。
      痂微笑,有点僵硬。
      因为心虚。
      他晃动两下手里的咖啡杯,说:“去洗杯子。”
      “哦——”


      等到再没有什么可以做的,痂回到房间。
      茕躺在双人床的里侧,背对一半的空余,身上裹好了轻薄的被子,已经睡着了。
      肩膀和手臂伴随着呼吸的节奏,微微起伏。
      房间里唯一的光亮,是桌子上微小的台灯,压抑的白光勉强顾及到四周的角落。

      不以为然,他应该表现出不以为然。
      但是很难。
      心脏沉重的跳动,频率不大,却强烈到几乎耳鸣的地步。

      痂停留在门口,迟迟没有前进一步。

      风透过窗吹进来,夹带着阴冷的湿气。

      紫红色的天空积聚起低压的云层,看起来要下雨。

      顺着场景,痂迈步,走到窗前。
      距离不太远的对面的那扇窗,在深夜里,仍有昏淡的光亮。
      窗前有模糊的身影。
      痂没有在意,轻轻阖上窗门,拉过窗帘。
      对面的人不紧不慢的做着相似的动作。
      于是,痂不知道,茕房间里的这扇窗户,正对着,临街,傀的卧室。

      背抵在窗台突出的边沿,痂又一次迟疑。

      正如静说,他和茕从小吃喝拉撒一起长大。
      近二十年的相处,他们之间亲密的程度本该远远超过一般的朋友。
      但是,太拘谨了。
      无论是他还是茕。

      痂笑了笑。
      恢复了一如既往的温和淡定。

      他走到床畔,伸手拿起闹钟,往后调拨一小时。

      既然下雨,那么平常的晨跑就取消吧!
      多睡一会儿,总没有坏处。

      痂弯了一下眉角,然后谨慎的躺到双人床的外侧。

      朋友之间,不该太过亲密,也不该过于生疏。
      他知道的。
      只是一时之间忘记了。

      早上八点,闹钟准时开始躁动。
      被子里探出的手,摸索着终止了闹钟的声响。
      痂掀开被子,坐起来。
      眼皮微微拢着,神志还未清明。
      有一点烦躁,又有一点低迷。

      视线的正前方,茕正在换衣服。
      袒露在外的上半身,以及还未拉好的裤腿。

      痂偏过头,若无其事的起床,然后拉开窗帘。
      外面果然在下雨。
      视线不清,细密的雨丝盲目的击打着地面。
      潮湿的空气,让人心烦意乱。

      “闹钟没响就醒了?”
      “嗯,我七点自然醒,很准时吧我!”
      茕笑着套上上衣。
      “我买了早饭,静说想吃粥,所以就买了皮蛋粥,可以吧?”
      “你知道我对吃的无所谓。”痂说,而后又故作自然的问了一句,“怎么这时候换衣服?”
      “回来的路上突然下雨,我没带伞。”
      “哦。”


      然后生活还是继续。

      七月,痂结束学生的身份,并且收到正式的就职通知。
      八月,静的房间装修完毕,傀最终拗不过她的坚持,出现在晚饭时间的餐桌上。
      九月,茕升入大五,静和傀在牵扯之间开始了各自的大学生活。

      至此,即将开始的一切,已经准备就绪。
      或者,已经开始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it用法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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