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时间洪流来到你身边》雨落倾

5、第 5 章

　　“苏玖……”听完室友的描绘，颜梳已经能够完全确定来找自己的人是苏玖了。她默念了一句苏玖的名字，想不明白她为什么会来找自己，又为什么不让室友告诉她。
　　好在颜梳虽然性格冷淡但是并不冷漠。当又一次她回家的时候，她找出了初中同学录，翻到苏玖那张，看着扣扣号那栏的10个数字，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记在笔记本上，后来问同学借了手机添加了她。并在后来的时光里，即使因为一些难过的遭遇她换过扣扣，换过手机号码后，她也会下意识地告知对方。
　　同学之谊是否足够维持日后的联系？是的，足够。可是，同学之谊是否足够维持多年的念念不忘？想来，是并不够的。

　　“颜梳，我们一起去晚自习吧！”是杨心情。
　　“好的。”
　　“你这周回家了是吗？昨天晚上我来找你你不在。”走在路上，杨心情瘪着嘴问颜梳。
　　“嗯，我爸妈回来几天，所以我就回去了。”
　　“你怎么不跟我说一下啊，”杨心情哼哼两声，接着说，“我朋友们都在M中，现在在这里我只认识你了。”
　　“对不起，心情，下次我会提前告诉你的。”九个月未见到父母，得知他们已经回家，即使淡漠如颜梳也依然有些激动。所以周五那天下课后她匆匆忙忙收拾了东西就要走。但是路过杨心情宿舍时，她还是停留了下。只是那时杨心情可能去吃晚饭了，还没有回宿舍。颜梳便让她室友转告她。哪知由于周末来临，杨心情的室友又被她男朋友带出去约会了，小姑娘也是一个激动，就忘了转告。
　　所以，这样看来只能怪那个年代手机还不是特别普及，这么简单的一个通知都变得这么难。
　　“好了，我原谅你了。”其实也并没有杨心情自己说得那么可怜。她是一个善于交际的人，一周不到的时间就和班上大部分的同学打成了一片。周末她跟几个同学相约到学校附近的景点去逛逛，两天其实都过得很惬意。只不过周六晚上她回宿舍的时候想去颜梳宿舍串门，但是没看到颜梳，想到颜梳竟然不告诉自己去了哪里，就有点不开心，所以今天才这样。
　　“唉，颜梳，我们怎么不在一个宿舍呢？我们又不同班，还不在一个宿舍，每天都好难见到了。”
　　“学校可以一年换一次宿舍，我们可以大二开学申请住一个宿舍。”
　　“咦，你怎么知道的？”
　　“新生手册上有啊。”

　　于是高二时，她们终于一起住到了一个宿舍里。
　　“哈哈哈哈哈，颜梳，我们真的同居了。”
　　“同居这个词不是这么用的。”颜梳有点无奈。
　　“我知道啊，我随便说说的。”杨心情眨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说。
　　“像个小孩子一样。”
　　“我就是一个孩子啊。”
　　“好吧好吧，三岁的小娃娃。快来收拾东西了。”
　　“嘿嘿嘿。”
　　“颜梳，你不要老惯着她。”这时一个同学过来找颜梳借东西，看着她们的相处，打趣道。
　　杨心情听了立马站直双手叉腰：“哼，你一定是嫉妒我们感情这么好。”
　　“切，我也有闺蜜好么！”
　　“可是颜梳只在乎我，我想做什么她都会陪我，还会给我做饭，还帮我洗袜子……”
　　“行行行，比不过比不过，你们其实是两口子吧！”
　　杨心情愣了一秒，听着“两口子”这三个字，她心里居然奇妙地没有想要反驳。不是因为知道对方只是开玩笑的，而是心中似乎有电流通过，有一点点麻，又仿佛电流粘了糖，通过时也在心上留下了一丝甜。
　　“哈哈哈哈哈哈，你怎么知道的。”边说杨心情边跑到颜梳身边，双手抱着她的腰，娇滴滴地喊，“Honey……”
　　“服了你了，杨心情。溜了溜了。”同学拿着刚刚向颜梳借的东西故做吐血的姿态走了。

　　表面上看这好像只是一场玩闹，然而在两个当事人心中却似一语惊醒梦中人。然而，她们于对方而言终究只会是各自人生中的过客，即使这个过客曾经似骄阳那般温暖过自己，即使这个过客曾经像清水一样温润过自己的心灵。

　　多年以后，她们在杨路远的婚礼上重逢。杨心情坐在宴席桌旁，一转头就看见了那道熟悉的背影。她端着红酒杯盯着颜梳身边的苏玖，眼眶微红。只是此时她知道即使流泪，那个人再也不会抱着自己为自己擦去泪水了。
　　“颜梳……”两个字说出口，她才发现声音哑得让人听不见。幸好她没看见我这副样子。她清了清喉咙，又收拾了自己的面部表情，再次喊了一声：“颜梳。”声音终于正常，也让背对着自己的人转过了身。
　　颜梳早已听杨路远说过他结婚时杨心情会回来，但是还是在看见她时恍惚了一下：“杨心情，好久不见。”她微笑着跟她打招呼。就像多年前在那个路口，“颜梳姐姐，好久不见呀。”“杨心情，你好啊。”
　　她依然那样微笑着，好像9年的时光不曾过去，好像还有重来的机会。
　　但是颜梳身边的人实在太有存在感。
　　苏玖依然留着黑长直，不是她自己的执念，而是因为有一次在和颜梳聊天的时候，讲到颜梳为什么会加她的扣扣，又为什么会知道那时去找她的是苏玖。颜梳回答说，我高中室友一提飘逸的及腰的黑长直我就想到你了。因为你的头发真的很迷人。
　　彼时她们还只是初中同学兼大学校友。
　　而当她们成为恋人之后，在某次亲吻结束时，苏玖搂着颜梳问：“我只有头发迷人吗？”
　　颜梳看着她泛着水光的似乎装着星星的眼睛，似被蛊惑着舍不得转开眼，看着脸越来越红的苏玖，她长叹一声，情不自禁地说：“还好你是我的。”
　　一句话让苏玖的脸又红了一度，她有点害羞，但是更多的是开心。
　　看着苏玖比平时丰富了很多的表情，颜梳起了逗弄的心情，想要看到她还会出现别的什么表情，于是她双手环绕着苏玖，踮起脚尖，附在她耳边，轻轻地说：“你不仅头发迷人，身上的香味迷人，眼睛鼻子嘴巴耳朵，”说着颜梳还咬了咬她的耳朵，苏玖只能更加收紧了抱着颜梳腰的手，接着听她作弄自己，“都很迷人，你整个人都很迷人。”
　　这是后面的故事了，说回颜梳和杨心情。

　　杨心情看着苏玖，眼前的人一席红色长裙，勾勒着那曼妙的身姿。一双带着亮片的凉鞋，闪烁的光影恰到好处的陪衬着那双白皙的玲珑双脚，而她紧紧牵着颜梳的手同样白皙，从另一只端着酒杯的手可以更明朗地看出她那纤纤玉手是多么美丽。杨心情向来对自己的外貌和身材有着极大的自信，但却不得不承认这个从前不曾关注过的段花比之自己，实在是有过之而无不足。
　　杨心情很清楚地意识到，她和颜梳回不去了。不是因为苏玖的美，而是因为自己的逃离，在什么都还来不及发生的时候就已经不辞而别。
　　当杨路远和杜帘告诉杨心情不能重色亲友的时候，她在逃避。当杨路远和杜帘告诉杨心情，颜梳和苏玖在一起的时候，她终于打算回国。可是当杨路远和杜帘告诉杨心情，颜梳和苏玖的故事的时候，她知道那些年的空白，再也不可能弥补了。

　　那一年因为同学无心的三个字，杨心情突然明白了她想要颜梳在她心中扮演的角色——不是好朋友，而是想要一直在一起的恋人。
　　那时她什么都不懂，却给这段感情下了定义——这是不对的，我不能害了颜梳。
　　但是，谁能责怪她呢？她所思所想不是怕自己会怎样，而是害怕陷颜梳于未知的危险。
　　于是，两周后，她交了一个男朋友。杨心情的身边从来不缺追求者，她想要谈恋爱真是易如反掌。
　　她慢慢不再跟颜梳同进同出，这件事甚至被M中的杨路远和杜帘知道。
　　某一个周末。杨路远和杜帘一起来找杨心情。
　　杜帘：“心情，你不能重色轻友得那么严重吧！我听几个以前的同学都说了，你交了男朋友后居然连路上遇到颜梳也顾不上打个招呼！”
　　杨路远：“对啊，之前还有同学说你和颜梳太腻歪，难道是现在腻了？”
　　杨心情有苦不能说，她没办法跟他们说实话，害怕他们觉得恶心，害怕从此朋友都没得做。她只能坐在那里任他们批判，最后不了了之。
　　后来，高中毕业，杨心情直接去了西班牙留学。四年过去，她没有回来，选择了继续在那里读研。第五年，杨路远和杜帘告诉她，他们的好朋友颜梳和那个段花在一起了。他们把她和她的故事告诉杨心情，听完，杨心情已经泪流满面。我注定了要错过你。

　　“颜梳，你好啊。”杨心情站起来，轻轻拥抱了颜梳，“你们，很般配。”她，有一点哽咽。
　　苏玖给了颜梳一个理解的表情，放开颜梳的手，朝不远处的新郎和新娘走去。
　　颜梳感到脖颈上有湿意，用从前对待杨心情还像对待小孩子时那样的态度，回抱杨心情，告诉她：“杨心情，你一定会遇见一个很好很好的人，你们会白头偕老，幸福快乐一生。”颜梳看了一眼旁边金发碧眼的帅哥，继续说，“而你已经找到了。”
　　说完便放开了她，去到她爱人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