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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第 41 章 ...

  •   安吉拉跟在小丑的背后,一路注视着那不够健硕却足够坚实的背部,踏着他的影子往前行。

      伴着楼梯吱吱牙牙不堪重负的声音,她的步伐越来越缓慢的跟随小丑的脚步来到三楼,一处没有栏杆,一不小心就会坠落化学池的危险地带。

      小丑也没有催促她,很有耐心的等待女儿一步一步向自己走进,并带着明显恶趣味的笑意。

      对于优秀的猎人来说,足够的耐心是必须的。

      更何况,小丑是猎人之中最出色的。

      安吉拉眼神复杂的沿着对面那熟悉的地方——她曾被倒吊在半空中,最后绝望地坠落下去。

      “还记得这里吗?”小丑假装失言的拍了拍自己的嘴巴,语气造作的道:“你记得这里,你当然记得这里,毕竟没多久前你才在这里被你那些所谓的“家人”背叛!”安吉拉脸色一白。

      “你该庆幸我当天准备的不是真正的化学池,只是一个掺了颜料的废水池。”

      小丑拍拍她的肩膀,安慰的道:“当然,我不是在责备你,毕竟你还太年轻,年轻得分不清好坏。”

      “还记得当日跌下去是什么感觉吗?”他倏地问。

      提起当天所发生的事,就是小丑也不得不对自己天才般的计划点了个赞,他也没有预测到他这位天使女儿居然会...只能说,不愧是他的种!

      安吉拉的双眼有一瞬间的迷茫和抗拒。

      关于跌下去化学池后的经过,她其实记得不太清了,大脑就像被上了一层枷锁似的,记忆模模糊糊的,只有那被水包围的沉重感觉最是记忆犹新。

      “告诉我。”小丑鼓励她。

      安吉拉喃喃的道:“...在水里,很宁静,就好像水在拥抱着我,在我的耳边低声诱哄,让我放弃抵抗。”

      “后来呢?”小丑的笑意加深。

      “...后来...后来......”安吉拉的眼里闪过惊惧和...内疚。

      小丑知道她是回想起来了,接着替她说下去,“后来,身体里涌现出一种本能,一种你根本控制不到的本能。它疯狂唤醒你每一根神经,叫你战斗!逼着你求生!”

      “每个人的体内都藏着一头怪物,它平时就栖息在人们的内心深处。当你再也忍受不到下去的时候,它就会现身伤害周围想要加害你的人,把弱小、无力的你保护起来。”所以,无论发生了些什么事,都不是你的本意,因此并不需要内疚。

      脚步一转,转到她的背后,“对于某些人来说,爱是力量的泉源,但对于你我来说,那是我们最致命的毒药。”低沉且沙哑的声音围绕在她的耳侧。

      “爱是什么?爱,就是给予别人伤害你的权利。”

      “你爱你的粉丝,你爱你那些‘家人’,你爱你的男朋友,你爱这个世界,但到头来你得到的是什么!?是厌恶!是背叛!!是伤害!!!是痛苦!!!!”每说一句,他就越发激动。

      小丑说的每一句话都象是无形的利刃,一刀又一刀的插进安吉拉的心脏里,鲜血淋漓,痛彻心扉。

      “痛苦,被叛弃的痛苦能让人感觉从里到外煎熬,它能让人崩溃,也能把人锤鍊得更加强大。”怪异的语气刻意拉长了语调,让安吉拉有足够的时间深思。

      “我们都遭遇过这糟糕的一天,彷彿整个世界都在跟我们对抗一样!”

      安吉拉嘴唇翕动,不想让他发现自己被说中了心里的感受。

      “你能想象自己的鲜血被秽水污染,就连神经也被化学废料的剧毒浸蚀的痛苦吗?毫无疑问,非常的痛苦,但相比起这......”手指轻轻的点着安吉拉的心脏,“也算不上是什么了。”。

      “它时时刻刻的在提醒着我发生了什么事,在我的脑海里喋喋不休,让我头痛欲裂。”

      “而我选择了结束这种痛苦。”

      小丑黝黑的双眼全神贯注的注视着安吉拉,表情前所未有的认真。

      “我曾经差点死在这里。”

      “那一天,我就在这里,这个位置,杀死了弱小的自己,弱小的乔瑟夫·科尔,而新的我——杰克·内皮尔就此重生。”此刻,小丑文质彬彬的外表下仿佛藏着一只从地狱深处逃出来的恶魔。

      “曾经我认为我的生活是一出悲剧,但现在,我意识到,它是喜剧。”

      大手搭上安吉拉的肩膀,“你必须杀死安吉拉,这样你才能摆脱对这种痛苦的恐惧。”

      安吉拉可以从小丑的脸上察觉到一丝兴奋,甚至是期待的神色,双眸慢慢移到下面的花花绿绿的化学池。化学池里的化学废料不停地翻滚沸腾,热气弥漫,若隐若现之下彷彿能看到下方有一条通向地狱深渊的通道。

      “婊子,去死吧!”曾经承诺过会永远爱她、支持她的粉丝。

      “...Sorry。”嘴上说着家人是永远的,却又毫不犹豫地放弃她的旺达和皮特罗。

      “我们分手吧。”发誓会一辈子爱她的朗姆洛。

      安吉拉捂住脑袋,“不……”所有最悲伤的记忆一下子全都冒了出来,挤迫在她的脑海当中,无法简单用言语来形容的痛苦一股脑儿的冲击着她。

      小丑就如同一位心疼女儿的好父亲似的,从背后把她抱在怀里,半真半假的道:“小天使,我才是你的家人,你真正的家人,其他所有人都会背弃我们。”声音低沉沙哑,彷彿藏着某种阴暗诡谲的意味。

      “曾经我不得不离开,但现在我回来了,我永远不会真正的离开你,我一直在注视着你。”

      小丑那久违的温暖体温包裹着安吉拉,说话一字不漏地传入她的双耳,使她忽然有种情绪涌上心头,眼中泛起热意,险些一触即溃。

      安吉拉低垂着眼睛,心底响起了一把声音。

      相信他吧!他是你的父亲,是你唯一的家人,是...唯一还站在你身边的人。

      察觉到安吉拉的神情有点松动,小丑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甩到一旁去。

      走到边缘,“你一直都与众不同,相信我,一但你接受现实,你会开始享受这种状态,就像我一样。”向她伸出左手。

      “我需要你。”

      “而你愿意为我倾尽所有吗?”

      小丑的嘴角带上胸有成竹的笑意,是的,他完全没有怀疑过安吉拉会拒绝。这个女孩是他亲生的女儿,身上流着他的血液,有着跟曾经的‘他’如出一辙的懦弱想法。

      渴望爱,渴望得到别人的关爱。童年的不幸让她不会主动争取,习惯性的接受自己总是被抛弃的那一个的事实,但只要有人愿意对她伸出手,她就会飞蛾扑火似的献上自己的一切。

      不知道是被小丑的哪一句打动了,安吉拉缓缓上前,抬起右手。

      明明是因为他,她才会落得众叛亲离的下场,但到了最后,她唯一可以捉紧的,就只有他。

      在搭上那大手的前一刻,安吉拉眼带最后一点期许的仰视那灯火通明的四楼。没有黑漆漆的大蝙蝠在隐藏着,也没有其他人,四周空荡荡的。

      少女站在破旧楼层的边缘,仰首看过去,眼里含着最后的一点希望,像极了被逼到绝境的公主似的。

      只可惜,现实不是格林童话,不会有王子赶在最后一刻前来拯救公主,而黑漆漆的大蝙蝠和胸口挂着S字的外星人也不在地球上。

      终于,一直藏在安吉拉眼底那明灭不定的微光终究是熄灭了。

      那无色无形的沉重铺天盖地的笼罩着她,以飞快的速度蚕食着她的身心。

      呼吸变得沉重起来。

      很累,真的很累,累得连每一次的呼吸她都需要倾尽全力。

      所以,放弃也不是她的错吧......

      “是时候释放我们心中的怪物了。”

      握紧女儿的手,小丑疯狂而又不失从容的张开双臂,往前纵身一跃,毫不犹豫地从二十几米的高度跳了下去。

      急速坠落之下,安吉拉视野中的景物都变得模糊而扭曲,熟悉的失重感再次充斥在全身,心脏咚咚直跳。

      但这次她的内心里没有升起半分抗拒的念头,血液流动加速,肾上腺素在升高。

      “咚——”不分先后的两道身影齐声堕进池里,溅起几捧很高的水花。

      滚烫的热意再一次四方八面冲刷着她的身躯,这一次化学废料里的剧毒深深地渗入她的每一寸皮肤,剧烈的痛楚从她更清晰地感受着身体的每一分变化,接近死亡的强烈恐惧让她的精神更加清醒。精神、情感、意志、化学作用,种种不同的因素接连冲击她的大脑。

      这是一场折磨,也是一场精神上的考验,意志的升华。

      依稀间,安吉拉感觉自己不同了,她开始从另一个角度审视自己这些天的经历,也开始理解小丑。

      小丑是对的。

      生活是场喜剧,一出可笑的喜剧。

      “咯咯嘻嘻嘻嘻——”制止不住的尖笑声从她的嘴巴里漏出,身上的废料不住地往下淌,露出底下与小丑一样的苍白肌肤。

      眼底流露出的更是如出一辙的恣意疯狂。

      “呼——哈哈哈哈哈——”小丑抱着女儿,彷彿看到自己精心雕琢的作品往成品迈进了一大步,满意地仰天放声大笑。

      “与今日开始,你就是公主——阿比盖尔·内皮尔。”

      小丑笑意盈盈地宣布。

      听到后,安吉拉...不,是阿比盖尔的笑容越发甜蜜了。

      在希伯来文的意思里,阿比盖尔代表着父亲的喜悦。

      父亲的喜悦,嘻嘻嘻,真是值得令人高兴的名字,不是吗?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第 4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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