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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七 双倍丢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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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梭像一个巨大的横置鸭蛋降落在了墨龙城,紧贴着城市边缘的阿尔法护盾。学生到暂存箱处拿出了自己的行李,从空梭舱口鱼贯而出,排成整齐的队列。
最后出来的三个行为诡异的人在安静有序的人群中异常显眼,两男一女,吵吵嚷嚷地往舱口下走。两个男生各自拖着一个行李箱,身前还推着一个听轮子滚动声就知道无比沉重,不仔细看有可能被看成第四个人的巨型行李箱,一边走一边交头接耳,隐约能听见“诶你多用点力啊!”“加把劲!”“你行不行啊!”之类话语,声音听上去各有不同想必是两人在互相指责。
走在他们后面的那个女孩子红着脸低头不说话,像是在众人的注视下不好意思的娇羞小女子。
我和沈阑夕推着那个该死的行李箱磕磕绊绊的往前走,后面自己的箱子还时不时绊一下脚,让人心烦意乱。原本我们三人早早等在暂存箱那儿拿了行李就准备下空梭勘探地形,结果那看管暂存箱的老头看见钱梓的箱子不由分说就把我们拦了下来,说什么为了所有乘客的人身安全我们必须最后走。我还想和他争辩几句,结果还没开口就发现十米开外方老头阴森森地看着我。
行吧。
我又吐槽了沈阑夕几句,奋力把那箱子往前推,终于把它从下行梯上推了下去,砸在地面上发出“呯”的一声巨响尘土飞扬。我伸手挥了挥拍开面前的灰尘,这才第一次从行李箱背后探头看了看眼前的形势——
整个年级的班级都列好了队,很有秩序的围观我们三个最后下来的傻帽在这边发愣。
我就说钱大小姐为什么不说话了。
我登时有点心虚,再联想一下方老头给我的任务,蒲简亭给我的消息,还有我推着的箱子里的秘密武器,敌暗我明的感觉在心里如同爆炸般涌出,一时间慌得不行。沈阑夕也呆愣愣地立在原地不动,像是脑袋里仅存的意识被这个集体围观的大场面吓昏过去了。
后面低着头看着自己裙裾踩着步子往前走的钱大小姐满是心事,没看见停下来的我们呯的一声撞在了我身上。
不远处的蒲简亭实在看不下去了,面带微笑迈着长腿过来彬彬有礼地向我们点了点头,伸手一拉钱梓的箱子——
现在是四个人愣在原地了。
等到我们在方老头几乎要杀人的目光中连推带拉带着箱子回到队伍中,别的班都已经离开了。我佩服地看着蒲简亭面不改色地走到队伍最前列,右手空握于面前轻咳两声:“那我们也出发吧。”
方老头黑着脸点点头,又转头给我一个眼刀。
蒲简亭带队向住地走去,微笑着和每个人打招呼,时不时还交谈几句,脚步却是越来越慢,最后走到了我身边。我看着他靠近脸上还带着公式化的笑容,整个人在阳光下看起来金灿灿的,美好得像一幅画。
蒲简亭减缓脚步吊在队伍最后走在我旁边,我不由得也放慢了脚步和其他人保持了一点距离。蒲简亭好奇地看了看我推着的箱子,主动伸手帮了我一把:“钱梓这个箱子里,到底是有什么啊?”
我嘿嘿一笑:“你猜。”
“我感觉这重量像是装了一箱金子。”蒲简亭也不恼,还是笑眯眯地看着我,手上又加了把力。他这般我反倒不好意思为难他,但是还是起了让他吃惊的心思。“比金子也差不到哪里去了。”
“哦?”蒲简亭诧异地看了眼箱子,手上再加力似乎想感受一下其中物体的分量,垂眸思索了一会也没得出个结果。他瞥了一眼在旁边嘿嘿偷笑的我,无奈道:“到底是什么?”
“防护铠。”我一字一顿地说。
蒲简亭果然愣在了原地,代价就是他全力推着的行李箱差点回过头把我们俩推走。他急忙回身推住箱子,嘴上又重复了一遍:“防护铠?”
我听他像是永远镇定的声音终于起了波澜,心里不由得有了几分得意:“有钱人家的生活,没法想象吧?”
蒲简亭沉吟一阵,一时间队伍的末端只有我们俩托着推着的箱子在地上咕噜咕噜滚动的声音。我转头看着他抿唇思考的侧脸,心中也咕噜咕噜开始冒泡。
这人长得太犯规了。
“你问她要了权限是吧。”蒲简亭突然开口,转头正好对上我的目光。
我先是一慌,接着震惊:“你……你咋知道的!我还想……”
我还想吓吓你呢!
蒲简亭笑了笑不接茬,转过头只是一味地推着箱子。我被他这副智珠在握的样子气得牙痒痒,盯着他的脑袋恨不得把他的头发一把全部带走。
很快队伍到了离起降场不远的酒店停了下来。我眯起眼看着在阳光下反射出刺眼光芒的玻璃外墙,在被这华丽丽的外壳彻底闪瞎之前终于找到了酒店的名字:墨意画龙。
这一下我有些吃惊。墨意画龙号称全墨龙城最好的酒店,在整个国家的奢华酒店里都排得上号,学校居然如此大手笔地订下这么多房间,其中意蕴倒是有些令人玩味了。
果然,我们的队伍浩浩荡荡地走到墨意画龙下……旁边的小酒店里。
我靠!
我用杀人的目光看着在最前面似乎早就知道结果还很悠哉地发放房卡的蒲大班长,很自然的把对学校的怨恨转移到了他身上。结果这厮看见我的目光还跟我打了个招呼,挥挥手声音不大不小地说了声:“晚上八点我来找你啊。”
我不尴不尬地在周围女性或仇视或暧昧的目光中笑了笑表示听见了,心里把他杀了一万遍。
在找房间的人群中转了半天终于到了自己房间的我恨恨把行李箱扔到陈旧不堪的衣柜里,一旁的沈阑夕无语看着我一边怒骂学校之坑爹一边殴打抱枕。
虽然我对学校没抱多大期望但这反差也太……那啥了吧。
这家酒店名叫画龙酒店,一看就知道是依附在墨意画龙底下的。这种小酒店,大多是开在著名酒店旁边,和酒店达成了协议,能使用大酒店的开放式花园或者某些不太重要的措施,然后来接接老年团或者想见世面的穷游客——很显然学校很自然的把自己定位成了来见世面的——以此维持营业。
这次对着我们学校一开张,估计够他们吃一年的了。
沈阑夕放好行李叹了一口气倒在了床上,伸手拍了拍额头,虚甩了一把不存在冷汗:“你也别抱怨了,能住这也不错了。”
我翻了个白眼:“当一个人,见过更美好的远方,他便不再憧憬身边生活的安逸……”
“打住打住,”沈阑夕猛地翻身坐起,“我们来讨论一个严肃的问题,你先洗澡还是我先?”
我看了看已经有些暗下来的天色,想了想马上要集合的晚饭时间,果断放下吟诗冲进了洗手间。
“诶诶,你忘记拿衣服了!”
吃完晚饭我毅然拒绝了抓着游戏机的沈阑夕的邀战,决定去墨意画龙的花园里转转延续我死在嘴边的诗情画意。不得不说这依附大酒店的小酒店就是有先天优势,我从后门溜出去糊里糊涂地凭着直觉拐了个弯就到了墨意画龙的花园里。这全国都排的上号的大酒店展现出了无比豪放的手笔:他们的花园里居然有个近千平方米的人工湖,湖边小道小亭小栏杆应有尽有。
我踏上柳树间的小道,晚风温柔得几乎想让人原地躺下昏昏睡去。空气中有甜蜜的花香,被晚风吹得微凉,泛出一股凌冽的冷香,嗅入鼻腔时仿佛有若实质。走尽小道便是草坪,草坪和湖水接触的地方没有栏杆。我走过去蹲在那探手轻轻抚摸湖水,水波缓缓扶起又落下触感像熟睡的情人温热的肌肤。
等等……这水是热的?
我愣了愣,向更远的湖水看去,月光下水波荡漾,波纹重重层叠在水面上。我眯眼仔细看,那波浪似乎无穷无尽地变换起来,晃得我一个恍惚险些跌入湖中。
我赶忙甩甩头,向湖边的草地上看去。
这一看居然发现在我脚边不远处,草坪上有一团白色的物体,在暗淡的光下看起来毛茸茸的。我好奇地站起身走过去,又蹲下戳了戳,感觉软绵绵的,像是棉织品。这是一件……浴袍?
蛤?
这时背后传来水声,像是有东西从水里钻了出来。
我吓了一跳猛地转身站起,在动作过快导致的一阵阵晕眩里看过去……
是个人?
那人从离我不远处的水里慢慢站起身来,依稀能看见身上只穿着一条泳裤,白色的身体轮廓在黝黑的夜色下分外清晰。还没走近就听他出声道:“不好意思,那是我的衣服。”
这声音……
“我靠……”我情不自禁感叹出声,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
那人也走近了,明显地愣住了:“陈折羽?”
蒲简亭刚从水里上岸,头发还湿漉漉地往下滴水。他不知道在水里泡了多久,肌肤有几分不自然的苍白,配上他那张犯规的脸,看起来像个艳丽的水鬼。他顶着一头平时规整现在已经是乱糟糟的毛,眼神湿润,唇瓣微翘在苍白的脸上显得异常红艳,水滴聚在他的下巴上落下一滴一滴打在草坪上。
我平常没发现现在却是看见,他的脖颈修长,锁骨称得上纤细,缀在宽阔的双肩下,浅浅的凹陷里是浓厚的阴影。手臂有着不太明显但恰到好处的肌肉,线条流畅,肌肤在远处传来的些许灯光下泛着微微的光泽,看起来弹性很好,让人忍不住想咬一口。再往下,他平整的小腹上没有块垒不平的腹肌,而是浅浅的线条和明显的马甲线,滴滴水珠挂在他身上,聚集在小腹上成为一条小小的水流流淌而下一直到……
我快速转身:“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蒲简亭愣完看见我满脸通红有些诧异,接着轻轻地笑了一声,走到我旁边,停了一下,然后还是走到我身前拿起了浴袍。我这才反应过来就算转身他的衣服也还在我身前,脑子里乱糟糟地赶紧把自己的眼神从他好看的肩胛线条和微陷的背沟上移开。
臀还挺翘的……
我一巴掌拍在自己脑门上。
蒲简亭听见响声转过身来,对着我叫了声“好了”,我才慌忙转过身。结果发现这家伙还在慢条斯理地笼着浴袍的前襟,身体的线条若隐若现加上我刚刚仔细观察的成果,脑补一下简直比直接看还刺激。
这混蛋绝对是故意的吧!
我恼羞成怒:“蒲大班长这么喜欢给别人欣赏自己的□□吗!”
话一出口我就开始后悔,转着脑筋想着弥补的话。结果蒲大班长一点也不生气,反而是笑盈盈地凑上来,眉眼生春:“怎么?吃醋了?”
我靠!
我看着他极近的脸庞,脖颈上滚动落下的水珠,浴袍下若隐若现的好看锁骨,感受着他身上微微泛着湖水的冷意,话语间打在我脸上温暖的气息,感觉浑身一热。于是我干了我这辈子最勇敢的一件事——
我撒腿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