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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第卅五章 ...

  •   小度醒来的时候,只看见宣在宾的两个鼻孔正对着他的眼睛,暖暖的气息淌到他的脸上,让他好不自在。

      “你做什么呢!”小度忽然睁眼,捏了一记宣在宾的鼻子。

      宣在宾才展笑道:“没事就好了,我还以为你这一摔醒不来了呢!”

      “所以你是打算给我收拾遗容了吗?”

      “这话不能乱说。”宣在宾虽然这样讲,但满脸之间还是安心的神色。

      “诶?公主那边怎么交代?”小度最关心的还是这事儿。

      “我虽想推脱,但这事情没有那么容易,送你回来的路上我才想到一个十分好的办法,所以你别担心,很快我就不用当驸马了。”

      听宣在宾说得信誓旦旦,小度反而狐疑起来:“有什么好方法?”

      “说出来就不灵验了。”

      “切!这么神秘。”虽然小度嘴里说得不屑,但心里却暖暖的很高兴,不自觉转过身,嘴角扬起了浅浅的微笑。

      忽然耳畔多了两声咳嗽,原来宣从周正皱着眉头看着床头的他。

      “两个人差不多点行了。”身为情场高手的宣从周自然是能听得出两个人言辞之间那种打情骂俏的感觉,“你们这一天一夜闹的。还是想想怎么收拾这烂摊子吧。”

      “什么烂摊子?”小度转回身努力从床头坐起来,只觉得浑身上下骨头吱嘎吱嘎得疼。

      “喏,这个。”宣在宾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递给小度,小度一看,上面工工整整写着几个大大的汉字。

      顺天府立案①

      顺天府为缉拿侵犯事,承奉刑部、大理寺查得景泰三年十二月十四日有翰林院侍讲学士宣郁文②及光禄寺司牲司大使熊小度于十王府街、东长安街、台基厂街巷纵马伤人,扰害市集,沿街铺属所失,现已报具察院若干户,札付户房筹算,该合银六十四两六钱二厘七分,札付一比内,发捕役等查明事系原委,教其二官署等来本衙分理明白,奉此,参照前事,当沿街铺户及所受扰害者,更自申理本衙,悉当报奏知道。
      一、立案
      一、札付察院:胡,一牒通判:徐,治中:张
      一、照会经历司:杜,照磨
      景泰三年为缉拿侵犯事,十二月府尹:庄押、府丞:孙 押、通判:王 押、推官:周押
      经历:徐押、知事:周押、典吏:汤押

      古代的公文他还是第一次看见,虽然看得屁懂不懂,但小度知道:他算是摊上大事了。

      “这是今儿早上顺天府的通判徐如谋给我的公文,你自个儿看着办吧,我可没有撞坏人家一家店铺,你这一路鸡飞狗跳,弄坏了多少人家的东西?一路的百姓都来告状,反正这钱,你自己赔啊。”宣从周明明白白一摊手,表示事情和他无关。

      小度再仔细把公文放在眼前数寸,仔仔细细看了一遍,虽然内容不怎么看得懂,但是钱他是认识的:六十四两六钱二厘七分银子,我的天,这不是要他的命吗?

      “我哪里去凑这么多银子!”

      “这些还是目前商铺索赔的银两,后头陆陆续续恐怕更多。”

      我靠!小度简直要骂人了:“这不是明摆着敲竹杠吗?他们那点破东西竟然要六十四两!”

      “人家就是敲你竹杠又怎么样,你一个人说得过这么多张嘴巴?”

      小度崩溃:即便他现在是当官的,但这笔钱也算得上是天价了,这得不吃不喝两年才能还得上了。

      于是只能楚楚可怜地看向宣在宾。

      “我没钱。”宣在宾斩钉截铁,说得一点转圜余地都没有。

      小度望了望宣从周。

      “我的钱都在妻房手里。”

      ……

      “你们把我卖了吧!”

      “卖了你?”宣从周噗嗤一笑,“卖了你能得多少钱?”

      “哥,我逗他玩呢,我去摆平这事。”

      宣从周叉手:“你?你还是乖乖儿的在这儿呆着吧,哪天被常德公主抓去了都不知道。”

      “那,赔的钱我出。”宣在宾轻轻点了一下小度的脑袋,“你呀,只会闯祸。”

      “我还不是为了你!”小度用被子裹紧身子,气扑扑地说。

      “行了行了,我先出去了,不过为兄提醒你一句,即便常德公主那边好摆平,你得想想怎么跟爹解释这件事,我可事先说清楚,这事儿我不掺和,你自己跟爹说。”

      宣从周是走了,只留下宣在宾微微的太息。

      自由恋爱在古代已经很难了,何况还喜欢一个男孩。

      ————

      杭皇后就在昨日稍晚时便收到了一封密信,署名是李硕。

      密信的内容十分令人震惊:驸马根本没有选择,候选之人只有宣在宾一人,今上摆明了要让宣在宾尚常德公主,以抬高孙太后的身价,为宽赦太上皇回宫作准备。

      宣在宾要做驸马,她本来也无权置喙,常德公主又不是她养的,她这个皇嫂叽叽歪歪也不成体统,但是孙太后身价抬高,影响太上皇的动向,这可是万万不成的。

      吴太后最怕的就是孙太后重掌大权,太上皇放虎归山,她们婆媳二人岂还有立足之地?

      事实证明,长期处于深宫中的女子,对于朝廷局势的理解还是很弱智的。这样一封来路可疑的密信,吓得杭皇后慌不择路,当下就跑到仁寿宫告状。

      吴太后看后震恐。

      拿着密信的双手不断的发抖,咬着牙齿啐了一句:“我儿糊涂!那个姓孙的妖妇不知给我儿施了什么迷魂药,怎么就乖乖儿地要放太上皇出来?此妖妇不除,迟早酿成大害!”

      杭皇后忙帮腔:“万不能让宣在宾娶了常德公主,他二十二岁就当了光禄寺少卿,满朝文武侧目,既是神童,又在也先攻打京师之役立有殊勋,他若做了驸马,岂不是盖过我家妹夫的风头?这是万万不可的。”

      “石璟方才得皇上宠信,可率百官祖陵祭祖,如今来了个宣在宾,还有他什么份?”吴太后说罢脸色更凝,忙拉着杭皇后的手道,“我儿,你便旁敲侧击地劝劝皇上如何?”

      杭皇后用另一只手覆住吴太后的手道:“母后,此事由女儿出面实实不太好办,常德不过是我小姑子,哪有小姑子出嫁嫂子说三道四的道理?”

      吴太后点了点头:“是了,这样也不好,少不得,我这老婆子出一张嘴,你见机行事,就中调和,也不至于失了颜面。”

      杭皇后忙道了是,忽然来了个宫女说太子爷因怕冻着,有几声咳嗽,杭皇后不觉神讶,急急告了退,往东宫去了。

      吴太后振作精神,立刻便到乾清宫。

      当时景泰帝正在听礼部官员奏报:宣在宾见有人御马受伤,急着救人,未到礼部报到,景泰帝还觉得奇怪,不想亲妈驾到,便慌忙出迎。

      “皇儿,驸马一事,候选只有宣在宾一人,竟是何意?”

      景泰帝一惊:原只是想偷偷地办,没想到还是让亲妈知道了。

      “皇帝,你瞒天过海究竟不想让谁知道?”

      景泰帝使了个眼色,礼部的官员徐徐退出,吴太后一看四下没有官员,便大怒起来:“你是摆明了要戏弄母后,实在是荒谬!”

      景泰帝吓得跪在地上瑟瑟发抖道:“母后息怒,儿子只是觉得宣在宾此人可用,故出此下策。”

      “你既觉得他可用,孤又岂是那等嫉贤妒能之人?皇帝要用便用,偏先告诉清宁宫的人只选他一个,不告诉孤,必是嫌你母亲狭隘小气。”说罢,泪如涌泉,大哭大闹起来,一会儿趴在桌上捶着桌面大喊白养,一会儿又跑到隔帘出拉着帘子说要死。

      这一来吓得景泰帝六神无主,匍匐在地磕头如捣蒜一般,哭道:“不敢不敢,母后息怒,母后息怒!儿只因常德为儿子小妹,又非母亲所出,此事想母亲不愿来听,故未及时相告,有失睿算,致母失望,儿实有罪,儿实有罪。望母后姑念儿子昔日持奉勤谨之事,宽儿一次,再不敢犯,再不敢犯。”

      吴太后见景泰帝情真意切,便有些心软,扶他起来道:“皇帝且起,其实我们朝中可用之人,又非他宣在宾一人,青年才俊,皆有不少,既是为小妹选婿,岂能草率?我看择日再办更好,我心下看中数人,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景泰帝立马缩回去道:“依母后办,依母后办。”

      虽如此说,但景泰帝说完还是迟疑了,若是给常德选的人不是宣在宾,她会不会又要来一哭二闹三上吊?

      这女人可怕起来,真的是难缠的要死。

      就这么默默想着,景泰帝下诏都晚了一天,但当晚杭皇后也来劝他要顾及母后的颜面,他无法,只能先下诏重新征辟驸马人选,宣在宾虽在其中,但吴太后自己挑了七八个亲附于她的大臣之子,宣在宾必是不能中选了。

      次日稍晚时,宣从周去了顺天府说明了事情的原委,没想到他去的时候看到罚款的金额一下子变成了十二两多。

      “怎么少了这么多?”宣从周是怀疑顺天府尹听说他弟弟要当驸马,故意打压老百姓不让他们提告,不过顺天府尹是个老好人,应该不会干这种勾当。

      徐如谋便朝大堂后头一努嘴巴道:“府尹老爷从来公道办事,怎么会因为你弟弟的事情就委屈百姓?是我那个侄女儿,真是说她什么好。”

      “你侄女儿是谁?”宣从周搜索了一遍脑子,“哦,对了,是叫徐婉吧!”

      “就是她。你可别提了喂!”

      徐如谋还没说完,宣从周就听见里面一阵吵吵嚷嚷,他一好奇往里头一走,忽然看见惊人的一幕:徐婉竟然把顺天府尹的官帽套在手上转着圈儿玩。

      徐如谋立马跑上前去:“姑奶奶,您多少消停点儿吧,给老府尹一点儿面子。”

      “府尹大人?这银子的事儿?”徐婉一把抓着顺天府尹的袖子,一手还拿着他的官帽。

      顺天府尹哪里斗得过她,急道:“姑奶奶,这银子我出行了吧,这银子我出。”

      “这才像话。”徐婉才把手上的官帽一套,转了一圈才套在顺天府尹头上。

      “啊呀,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顺天府尹正了正帽子,忽然看见宣从周来,忙拜了拜道:“宣学士来了。”

      “她……”宣从周看着徐婉远去的背影,还没有从震惊中缓过神来,这女孩子这样彪悍,完全刷新了他对女性的理解。

      “别提了,她定是为了您呐,听说您被罚钱,一大早沿着整条十王府街、台基厂街,挨家挨户地跟人家讨价还价,还把他们撞坏的东西按照市价一家一家盘问清楚,一下子从六十几两降成了十几两,还追着我要钱呢!宣大人呐,您这张脸可是要了本府的命了,这姑娘们为了您呐,真是豁出去了,规矩脸面都不要了。”

      “我,我和她不熟啊,只是听徐如谋提起过她的名姓。”宣从周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和自己素未谋面的女子竟然会为了自己如此痴狂。

      虽说对自己的魅力有点小得意,不过宣从周还是想:这么生猛的女孩子,他可是不敢要。

      看着顺天府尹还在拾掇被她差点扯坏的衣服,他忽然稍微有那么一点点理解,为什么弟弟宁肯喜欢一个男孩,也不要姑娘了。

      “老府尹您受委屈了,这是罚银,我给您交齐了。”

      自然,这罚款是宣在宾帮小度出的,不是宣从周的钱,所以他交得格外的不心疼,顺带多亏了徐婉,还剩了不少的钱,宣从周自己新纳的第八房小妾还没有多少首饰,宣从周一咬牙,竟然把剩下的五十两银子给吞了,并派詹有登去告诉宣在宾一声:

      罚银交了,万事太平。

      宣在宾得知事情摆平,又有话可以说了。

      什么帮忙交罚款要表示感谢啦,什么投之以木瓜报之以屁股啦,小度发觉这个家伙自从和他谈恋爱之后,狐狸尾巴根本藏不住。

      当夜,宫里成敬来人说:吴太后在皇上面前大闹了一场,宣在宾当驸马可能黄了。

      成敬是很难过的,但是宣在宾可是松了口气,一切如他预料。

      因为那封给杭皇后的密信,是他自己写的。

      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抱着怀中的小度,宣在宾格外得意。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第卅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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