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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第卅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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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度和宣在宾第一次带着这样轻松的心情离开皇宫,二人走着走着走到了一条黑漆漆的小巷子,宣在宾除了骂他一句傻子之外,一言不发,小度也只纳闷。
“宣在宾,你到底说句话呀!我现在变成什么官了?喂喂?”
忽然他的掌心一暖,宣在宾握住了他的手。
“小度,谢谢你。”
“谢我什么呀,人情我总要还的嘛,你又不是没帮过我,上次我关在牢里是你写奏章救了我的吧!我后来才知道的,还想着沈行藻这个人哪有那么好心呢……”
刚说完,小度整个人被宣在宾抱在墙角,他只听到宣在宾胸口一阵扑通扑通的心跳声,那么清晰,那么急促。
小度想推开他,但是却被他搂得紧紧的。
渐渐地,他忽然安心于被宣在宾抱住的感觉:这种心情,似乎是宣子盛第一次对他说我爱你的时候,那样感动,那样不可思议。
是的,他心底里残存的对宣子盛的爱,还是浓烈到他无法想象,宣在宾简直是完美版的宣子盛,忠肝义胆、为人正直、温文尔雅,遇到危险会为朋友两肋插刀。
他知道自己早就不知不觉爱上了宣在宾,爱上了这个会为他去死的男人,可是……可是总觉得哪里不对。
宣在宾:“我几次都想说一件事……但是话到嘴边……”
小度:“你想说的,我不想听。”
是的,小度还有一丝理智,这理智告诉他,他不能真的跟眼前这个人在一起,如果他的心再度沦陷,或许会遇到比之前还要痛苦几百倍的事。
宣在宾,是一个士大夫,一个封建时代的人,即便他们两情相悦,最终也不能真的在一起,他不想做一个玩物,不想做黄秀那样的人。就算他知道黄秀是真心喜欢沈行藻,可是沈行藻不过把他当做发泄自己的私欲的对象。
宣在宾是这样的人吗?小度越想越不敢想下去……
可是宣在宾却说了一段让他难以置信的话:“小度,我知道我是七尺男儿,本当娶妻生子,但是见了你之后,我再也不想做那样的事,我满脑子都是你,走不回去了。”
“你……你在胡说什么?”这种奇怪的想法,怎会出自一个封建文人之口?“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若无自知,为何要搂住你呢?”
小度想抗议,想告诉他,他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如果他真的爱上了自己,真的为了他抛下一切,他可能在这个时代粉身碎骨,被所有人唾骂不耻。
“其实,说这些之前,我很害怕,我害怕被所有人耻笑,失去父兄的支持,失去官位,失去一切……但是,今日你不顾性命来救我,我便想,那又如何呢?你愿意救我,我却只能做胆小的鼠辈吗?若我们厮守一生,要被所有人耻笑,被父亲赶出家门,那么我就带你云游四海,漂泊一生。”
“你有病吧!”小度虽然在骂他,但是心里莫名的有些感动,眼泪从脸颊划过,淌到了宣在宾的衣领之前,“你,你不做官了吗?”
“哈,官位又有什么!浮云而已。”
说到此处,宣在宾有些戏谑地一笑:“小度,我此言虽有些唐突,但请你谅解,我可能……真的唯你不可。”
“唯我不可?”
小度没有说完话,宣在宾的嘴唇已经凑上来,熟悉的柔软的嘴唇,还有他强烈的气息,小度的脑袋只有“嗡嗡”作响的份,感受着他特别的温柔。
宣在宾的臂膀和宣子盛一样壮硕,可是他的臂弯却让人觉得那么安心、那么可靠,不像宣子盛那么轻浮不定,小度一面心脏快跳到自己的嗓子眼,一面又稳稳地把思绪交给了宣在宾。
两人的齿舌纠缠了许久,才低头,摩挲着对方的鼻尖,这样的方式,恍然如同活在二十一世纪的一对情侣。
“小度,可否与我执守一生,相伴白首?”
小度又一次听到了“执守一生”,可他这一回却微微点了点头:“悉听尊便。”
宣在宾一听,开心地一把抱起他,又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
“宣在宾……别得寸进尺!放我下来!”
“我这样抱着你回家可好?”
小度黑线:“可以的话,我还不想做残废!”
宣在宾一笑,放他下来,二人牵着手走到巷子的尽头,明晃晃的灯光在大街上闪烁,京城的夜晚仍是那么繁华,只要走到大路上,往来并不缺人,世家公子们鲜衣怒马穿梭期间,过着有滋有味的夜生活。
沿街最热闹之处,还是教坊和青楼,乐舞影动,玉笛暗飞,远远隔着也能听到,沿街的小吃摊摆了一路,北京的夜市,六百年前就这样兴盛了。
“奶油炸糕!”小度遥手一指,一个小摊贩正炸着好吃的糕点,浓浓的奶香闻之欲醉,小度穿越到此最爱吃的还是这种小小点心,尤其是大冬天的时候,吃了炸糕浑身暖洋洋的。不过这个“奶油”并非现代人所理解的“奶油”,若要硬说,更像是炸牛奶糊糊。
“这里还有你喜欢吃的东西?”宣在宾一笑,紧紧贴在他身后,“我以为天下你做的菜最好吃了。”
小度蹙眉捏了一把宣在宾的脸:“少拍马屁,你买不买?”
“买买买。”宣在宾掏出荷包,问道:“店家,多少钱一个?”
“哟,二位爷,这新鲜现炸的奶炸糕,一文钱两个,您买几个尝尝,又香又甜!”
宣在宾一听就要摸钱,反被小度抢白:“一文钱两个?你坑人呢是不是?这街上都是一文钱四个,有你这么做生意的么?”
店家也不恼忙笑道:“客官有所不知,我家用的是水牛奶,和别家黄牛奶不一样,量少价高,物以稀为贵不是?”
小度道:“给我一个尝尝再说!”
店家无法,也只能给小度吃了一个,小度吃完倒也觉得不错,但什么水牛奶黄牛奶大概是唬人的罢了,于是拍拍宣在宾的肩膀:“买八个,回去慢慢吃。”说罢扭头往前走去,看别的夜市去了。
宣在宾只笑,抓了一把铜钱往店家手里一倒:“不必找我,都要了。”
店家一数,二十来文大钱,又惊又喜,忙不迭给他用油纸包好,千恩万谢地送走了宣在宾,宣在宾匆匆往前,才发现小度被一个铺子上卖的泥人给吸引住了。
宣在宾把炸糕一塞,热乎乎地暖了一手,小度一讶,回头一看,宣在宾手里还拿了二十几个。
“你吃这么多不噎死啊!况且这东西只有刚炸出来好吃,待会儿凉了不好吃了。”
宣在宾道:“你喜欢就好了,吃不完你回去再炸着吃也是一样的。”
小度虽然瞪了宣在宾一眼,撅嘴道:“傻子。”但回过头时,却又不自觉地脸上扬起了微笑。
“我怎么傻了?”
“诶?回敬你呗!彼此彼此啊。”
小度抱着一包炸糕,一溜烟往前跑,边跑边笑,忽然没看着路,加之雪天地滑,“咚”得一声撞在别人身上,炸糕差点没从手上飞出去!
“抱歉抱歉!”小度忙道歉,忽然一抬头。
“展敬!?”
“看来还活着。”展敬冷眼道,“你没死,那就说明宣在宾也还好好的吧……”
“哟,展侍卫也在这里啊,无巧不成书嘛……”
宣在宾的声音里充满了敌意,第一次听他这么阴阳怪气地对别人说话。
“宣大人恭喜恭喜,活着回来了。在下因为保护熊大厨是公务,不能离他太远或是太久,所以听宫里有人告诉我,他已经放出宫去了,所以我便来找他,适才已经将所有去往光禄寺的大路都找过一遍了,只有此路未曾找过,故而来迎,果然相遇。”
小度傻眼:这特么的还是个人吗?他和宣在宾才出宫多久?这展敬已经地毯式搜索一遍了,而且还不带一声喘的,看来以他的能耐,就算小度被沈行藻再度绑票,没两个小时也能知道自己塞在哪里了吧。
“佩服佩服。说起来我还要感谢展侍卫呢!”宣在宾虽说说了感谢二字,但言语之间根本听不出感谢的语气,“小度御前所说的话,是展侍卫你教给他的吧。”
“你怎么知道?”小度又一次震惊:这两个人都是神仙吗?什么都知道?
展敬也略略有些吃惊道:“宣大人如何得知?”
“以他平时来看,是断然说不出那么一番话的,我不在,厨房里也只有你能想得到这样缜密的话语了。”
展敬笑笑,点了点头。
“等等宣在宾!”小度忽然翻了个白眼,“你的意思是说我傻吗?”
宣在宾发觉自己失言,忙道:“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宣在宾!这炸糕留着你自己吃吧!”说罢小度把炸糕糊了宣在宾一脸,气扑扑地跑了,“不吃完不准来找我!”
宣在宾拿着一堆炸糕,忙边追边喊道:“小度,别走!是我不好!我说错话了!我是傻子行吗?”
展敬看着远去二人,久无表情的脸上,忽然憋不住发出了泥石流般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