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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夺彩头 ...

  •   郎黎和血雨下意识地回头,见是方才那个刁蛮霸道的小姐。戴着那支飞鸟银簪的她,格外明艳动人,一如那簪子闪烁出的光辉,异常夺目。
      主仆俩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掉头就走。
      女孩一愣。
      到底是个众星捧月的豪门千金,被这么干脆利落地无视,不说面子挂不挂得住,就是那心气儿也是赌得难受的。
      “喂!我说你呢!喂……”
      谁知这位小姐也是个不怕事儿的,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在这么多双眼睛之下,上前拽着一个陌生男子不撒开。
      郎黎微不可查地蹙了蹙眉,试着动动胳膊将手抽回,“做什么?”
      “你说我做什么?”不顾周围异样的眼光,女孩就是铁了心不撒手,拽着郎黎,怒目圆睁,“你竟敢无视我?!”
      郎黎望着她,不作声。血雨上前,抬手横在郎黎身前,“这位小姐,不是什么人眼睛里都该有你的。看你好歹也是个名门闺秀,没想到竟然这么不知礼数啊。”
      “放肆!”女孩一把挥开血雨的手,生生在他手上留下几道红印子,“敢这么跟我说话,你知道我是谁吗?”
      郎黎意味深长地勾起一边的唇角,带着点戏谑的意思,道:“你是谁啊?”
      能拿身份出来炫耀的,都不是一般人。女孩趾高气昂道:“本小姐名唤青鸾。”
      郎黎挑了挑眉,玩笑似的,故作思索,“哟,好像——和金大人家的长平郡主是一个闺名。”
      “当然,全京城也就本小姐一个叫青鸾的。怎么样,怕了吗?”女孩笑了,洋洋得意,连原先那副已经端得老高的小姐架子都变了样儿,随着她的话语,一齐晋升为郡主了。
      “嗯,怕……”郎黎仿佛听到了什么可笑的事情,抑制不住嘴角上扬,说着还拱手行了个颇为敷衍的礼,“参见长平郡主。”
      还没待这位独一无二的青鸾郡主多骄傲自满一会儿,郎黎又毫不客气地道:“我可以走了吗?”
      “什……喂!”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郡主愣了好一会儿神,“你、你就这样走了…吗?”
      “不然呢?我手上还有别的簪子吗?”郎黎全然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摊了摊手,神态慵懒,美目潋滟,活脱脱的就是个披着一张儒雅书生皮的情场老手。“或者,郡主是又看上了我身上的什么东西了?”
      血雨暗中窃笑。
      果然,没人能逃出主子设下的迷魂阵。这姑娘啊,再尊贵再跋扈也没用,遇到这么个存心算计的主儿,也确实不能怪她没脑子,乐呵呵地进了圈套都不知道。
      “我……我看上你了!”这句话几乎是喊出来的。血雨没想到,郎黎没想到,连郡主她自己估计都是没想到的。
      四下随即便传来细细碎碎的议论声。在众人匪夷所思的目光下,郡主粉嫩的面颊烧得通红。
      “那、那不是长平郡主吗?”
      “是啊,她身边的那位公子是谁啊?不是才被指了婚,与杨家结了亲吗?”
      “啧啧,真有意思啊,这位郡主是要当众抗旨啊……”
      虽然也不是没有豢养面首的女眷,可长平郡主毕竟是刚被圣上赐婚、待嫁闺中的姑娘啊。
      女子多为纲常礼法所缚,莫说大家闺秀名门千金,就是街上随便一个市井妇人也一套规规矩矩、方方正正的体统和分寸。郡主喊出这么一句大胆的话语,就像是拿着锤子,在世俗礼教的注视下,狠狠地砸碎这块坚硬的牌子。而且同时,她这么做了,无疑就是在挑战天威,在拂天子的颜面。
      郎黎侧目看着她,面色沉静,不起一丝波澜,只淡淡低声道:“郡主,慎言。”
      青鸾的侍女樱红赶来,慌忙拦住口无遮拦的小姐,“小姐,别说了!”
      青鸾已然羞红了脸,眼眸低垂,死死地咬着嘴唇,女孩家慌乱中流露的扭捏与羞怯显露无遗。然而,即使成了这副模样,这位天不怕地不怕的长平郡主还是坚持自己说过的话,一不做二不休,逼着自己镇定下来,再一次重复道:“本郡主看上你,喜欢…喜欢你的眼睛,你……”只是这回没有先前的果敢,声儿也小了许多。她也不知道她哪来的勇气,总之,她就想这么做。
      郎黎笑道:“唔,喜欢这双眼睛?可惜,这眼珠子不能像簪子一样送你。告辞了。”
      “慢着!”一只手拦住郎黎,自来熟似的,直接搭上了郎黎的肩。
      是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活像只花孔雀的纨绔。
      “郡主既然看上你了,你不做点什么表示吗?”
      郎黎随手甩开这没礼貌的公子哥。郎黎自幼便是拿着刀枪剑戟,在战场上一路杀伐过来的,一身铁血的将军,平生最厌恶的就是这种空有虚架子的纨绔公子,装腔作势、一无是处。若不是有意遮掩,早就将这种花里胡哨的蠢货打得满地找牙了。
      血雨走上前,暗暗提醒道:“魏国公家的次子——魏焱。之前求过这郡主的亲……”
      谁知话还没说完,魏公子就先高调地叫唤了起来:“哎哟,这不是血雨将军吗?你不在王府里伺候那位了不得的王爷,跟着这位是……?”
      血雨避开郎黎锐利的眼神,硬着头皮道:“这位是我家王爷认的兄弟。”
      “哦,是吗?”魏焱上下左右全方位地打量着这位“永安王的兄弟”,不由地被那双绝美无比的异色桃花眼狠狠地惊艳了一番,“嗯——这眼睛也是生得奇特,难怪那位永安王爷喜欢呢……”魏焱说着说着,忽然趁郎黎不备,一把夺下他绕在腕上的白玉串珠。
      郎黎眸色一冷,“还给我!”
      “哎?这真是件难得的好东西啊!”魏焱躲开郎黎伸过来的手,将那串珠举得高高的,对着光仔细地端详起来,“颗颗珠子都这么圆润透亮,色泽均匀,一点儿瑕疵都没有,连大小都是差不多的……好,好!”
      血雨拽着郎黎的手,生怕他没克制住,一个冲动上去拧了这个蠢货的脑袋。他跟着郎黎这么多年了,虽然不知道这串珠子的来历,但郎黎有多宝贝这玩意儿他还是清楚的,这可是永安王从来不离身的东西啊。
      青鸾郡主道:“魏焱,你干什么?”
      说实话,魏焱不正经的模样着实有些欠揍。
      “不干什么,郡主不是看上他了么?”魏焱拿着白玉串珠走向主台子,“既然他这么宝贝这串珠子,那就把这玩意儿当做今天的彩头,看谁能得了赠予郡主,搏郡主一笑!秦夫人,您觉得可行不可行?”
      “这……”中间的亭子里,坐在主位上的贵妇人明显有些为难,“毕竟是人家的物件儿,随便拿来做彩头,恐怕……”
      “哎,这当然是他自愿拿出来的。为了咱们尊贵的郡主,一串珠子嘛,有什么大不了的。”魏焱瞥了眼面容冷峻的郎黎,倒是自说自话得起劲儿。
      秦家到底比不上有爵位在身的魏国公。秦夫人见不远处那个书生模样文质彬彬的主儿没有说话,便顺水推舟地应了下来,一招手唤来了仆从,“如此,便遂了焱哥儿吧。”
      见自己的珠子被摆上彩头的位置,众人虎视眈眈,郎黎藏在袖中的双手紧紧攥起。
      察觉到郎黎的异样,这不懂事的郡主倒是挺开心的,似乎很喜欢他波澜不惊的脸上多些不一样的神情。“怎么,一串珠子罢了,舍不得啊?放心,若本郡主得了,再赔你件更好的就是了。”
      郎黎冷笑一声,“你赔不起。”
      “你!哎!你去哪儿啊——”
      郎黎不理会她,径直走上草场。来到正在束袖的魏焱面前,郎黎也不废话,“比什么?”
      魏焱嗤笑道:“哟呵!一个小小书生也要上场啊?别再蹭伤了你这小白脸,多招人疼啊!哈哈哈哈哈……”一众公子哥哄笑起来,瞧不起人的恶嘴脸一个赛过一个。
      也难怪他们轻视嘲讽,郎黎现在的模样确实与场上的比赛不相宜。素衣素衫,面容白嫩清俊,加之他本就身形秀颀,并没有从军行伍之人的威猛之态,整体给人的感觉就是儒雅秀气,甚至还有些文文弱弱的。赛马、射箭、蹴鞠……似乎都是他这种弱不禁风的儒子应付不来的。
      这想法无可厚非,如果没有那双极具攻击性、仿佛不该长在那张脸上的眼睛,也许真的是可信的。
      郎黎微微扬起脸,斜眼看了看他们,道:“你试试。”
      魏焱不想承认,但是有那么一瞬,他被这个无名之徒的眼睛给震慑了。
      “娘的!你找死是吧?”魏焱一把抓住郎黎的领口,“跟永安王挂点勾儿就了不起了啊?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
      血雨一把推开魏焱,厉声道:“魏家公子,我还在这儿呢,你当着我的面这么说我家主子,是嫌命太长了?”
      魏焱靠身后的人扶着才站稳了脚,愤然摔手,继而不屑地冷哼一声,不知死活地道:“行!永安王的面子多大呀,那可是当今圣上跟前儿的红人,我哪敢造次啊?万一那位王爷吹了什么枕边风,我一家人还要不要活了啊?哈哈哈……”
      血雨心下一惊,小心翼翼地去看郎黎的脸色。
      郎黎道:“这是赛场,拿结果说话。”
      “好啊!我倒要看看,你这小白脸搭上永安王府的大将,究竟能掀起什么风浪?”
      ——————
      魏焱选了蹴鞠。
      原是一队六个人的比赛,魏焱这队人倒是有够恬不知耻的,与郎黎和血雨两个人一较长短,竟还厚颜佯装是在公平竞赛。
      在场的不认识这个扮相的郎黎,但大多还是认识血雨的。毕竟这个永安王的心腹也在京中混迹许久了。其实场上也有许多想巴结永安王的要上场助他们一臂之力的,可无奈对方是精于游戏的魏国公之子,这一上场,能不能接近点永安王不知道,但丢面子得罪人是一定的了。不过,郎黎和血雨也没有要人相助的意思,二话不说地就了位。
      “主子,怎么整?”
      郎黎稍稍紧了紧绑袖的缎带,美目懒开,冷声道:“往死里整。”
      血雨得令,一下子也兴奋起来,“好嘞!”
      草场一分为二,其中一半两侧设有约两尺的风流眼。
      魏焱将自己的人安排得明白,特意留了一个在风流眼处守着,虽然他不相信这两人有进球的可能,但是毕竟有血雨这员大将在,还是有以防万一的必要的。
      秦夫人上前点上线香,锣声响起,比赛开始。
      因为嘚瑟,魏焱自信满满地将开球让给了郎黎。
      魏焱挑衅地看着他口中百无是处的小白脸,下一瞬间,他便觉得自己眼花了。
      说时迟那时快,方才还站着与他对视的郎黎,顷刻间便没了踪影。一阵劲风带草过,他甚至连眨眼的机会都没有。
      “锵——!”
      锣声再起,伴着高亢的鼓点,球像飞速的流星一般,咻地穿过风流眼。守在那处的人根本来不及反应,全场震惊……
      线香燃至一半,无论是否由郎黎开球、球在谁脚下,最终的结局都是一样的。
      “红队得筹!”
      “好!!!好球啊!”
      血雨在一侧掩护,郎黎主攻,两人默契配合,所向披靡,别说六个,仿佛是千军万马都拦不住的。郎黎可以断任何人的球,别人却连他飞过带起的草叶子都触不到。一如猛虎下山,蛟龙出海,来势汹汹,锐不可当。无论场上还是场下,只能看到两抹迅猛到模糊的身影在来回穿梭着。
      魏焱彻底愣住了,这一切看似不可能的事全都发生了。他现在就好像是在被刀尖儿抵着,躲了便是输,接了便是小命不保。
      魏焱全程奔跑,对着看得见摸不着的影子干着急,只能气急败坏地指责无辜的队友。
      最后一会儿,郎黎故意放慢脚步,在经过魏焱是撂下一句:“废物。”
      魏焱顿时火冒三丈,怒气冲冲地挥舞着拳头就要朝郎黎的脸招呼过去。郎黎不慌不忙地躲开,将球传给血雨,在所有人都没注意的地方,一脚踹在魏焱的膝弯上。硬是将他踹得跪在了地上。
      膝盖骨狠狠地撞在地面上,痛得魏焱顿时惨叫起来,额间冷汗直流。
      结局一目了然。
      郎黎走过他,看也不看一眼,径直去领回本就属于自己的彩头。
      还没将串珠戴在手上,那险些断了腿的魏公子又找事儿来了,“这场不算!他暗算本公子!”
      郎黎不理会他,自顾自地戴上珠子。
      旁边明眼的道:“魏公子,这……方才就是没有这个意外,您也是败了的……”
      “滚!”魏焱就算被人架着,还能用受伤的腿将人踹倒在地,半天爬不起来。
      郎黎淡然道:“那你要如何?”
      “再比一场!”
      血雨走来,故意撞到站不稳的瘸腿魏焱,“魏公子,这模样了您还能比什么呀?”
      魏焱看了看腿,试着动了动,无奈膝盖上疼得厉害,连支撑他站着都有些费劲。他又想了想,说道:“射箭!比射箭!一局定胜负,你敢不敢!”
      血雨没忍住笑出了声。这小子可真会挑啊,挑个主子最擅长的耍。
      郎黎勾起唇角,没有作声,拿起弓箭,一直走到百步之外。张弓搭箭,忽然转身,他瞄准的不是箭靶,而是人群中的魏焱。
      见状,不止魏焱慌了,场上场下乱成一片,先前搀扶着魏焱的几个人也四下逃散了,只留下一个腿脚不便的魏焱,慌乱地在郎黎的射程中挣扎。
      “啧,别乱动啊。”郎黎知道他听不见。
      “咻——”
      魏焱惊魂未定,只觉得一阵锐利逼人的风擦过。怔怔地回头,惊恐地看着自己的头冠被一支羽箭钉在一根极细的枝条上。顿时两腿发软,一下子跌坐在地。
      血雨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合乎时宜地鼓掌喝彩。
      郎黎又抽出三支羽箭,不由分说地搭上弓弦,依旧对准魏焱。
      秦夫人吓得花容失色,忙下场来,“公子!公子千万手下留情!”她瞧着这位公子面生,但既是永安王府来的人,那必定不是个善茬儿。“就当是、就当是全我秦家一点颜面,不可闹出人命啊!”
      郎黎面无表情,让人完全无法揣摩他的心思。
      “公子……”
      没待秦夫人再说什么,郎黎转了个身,随手松了弓弦,三支箭齐齐射出,正中靶心。
      秦夫人终于松了口气,“多谢公子。”
      “夫人客气。”
      郎黎丢了弓,边走边解开束袖。经过魏焱身边时,毫不掩饰眼中的轻蔑。
      郎黎敛了神色,抬眸注意到不远处一直在注视着他的郡主,不动声色地朝血雨使了个眼色,独自向草场边的树林走去。
      果不其然,那小郡主也忙不迭地跟了过去。
      “哎!你等等!等等……”郡主三步并两步,穿着绣花鞋左崴右崴的,好容易才追上郎黎。
      郎黎停下脚步,“郡主还有事?”
      郡主喘息了一会儿,缓了缓道:“我…我不知道那珠子对你很重要,魏焱他……”
      郎黎淡漠道:“所以郡主追来到底为何?”
      郡主垂了垂眼眸,似乎还有些羞怯,继而像下定决心似的,道:“我……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吗?”
      郎黎盯着她,直把人家姑娘看得面颊绯红。随后,他转过身,低沉着声音,不知是悲是忧,忽然说了一句:“知道又如何?萍水相逢的缘,明日便散了。郡主今后……也不会再见到我了。”
      小郡主一听,明显紧张起来,忙追问道:“为什么?”
      “我本是为仕途进京,如今……唉,想来也不用了,归乡做个教书先生,也就罢了。”
      “仕途?”郡主疑惑道,“你不是……永安王位高权重,他不能帮……”
      在郡主看不见的地方,郎黎微微勾了勾唇角,“他不能。永安王怎会对这种小事上心。”
      “那……”郡主不假思索道,“我、我可以帮你!”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夺彩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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