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乐园.复乐园》暗黑之翼

2、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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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仁带着人从酒吧离开，乔愣了半晌才跑去扶京。
　　店老板钟先生走了过来拍乔的肩膀：“我已经打电话叫救护车了。乔，你有两年没来这儿了。”
　　尴尬地冲老板笑笑，很生硬冷漠：“经历了很多事，说不清。。。反正，我不是又回来了嘛。”
　　的确是左右为难的场面，被夹在熟悉与陌生边缘，让人挣不开逃不脱。
　　“你最喜欢的白兰地加柠檬，我请客。”
　　接过杯子，乔叹了口气，盯着杯中大颗冰块挤着橙黄色迷醉液体碰撞出奢靡的声音。很久很久，却不喝上一口：“戒了。”
　　淡然的口吻，心却已经醉。
　　“戒了？戒了也好，也好。。。”

　　拎着一箱子钱，乔迷茫地站在卡夫卡酒吧门口，不知所措。
　　一只手从他后面轻拍他的肩膀，吓得他身体颤抖。
　　“Hi”回头，没想到仁，那个□□的仁居然也会拥有全无防备的微笑，高傲挑起的眉梢此刻成了俏皮的武器。
　　但乔并没有忘记自己来的目的，他将手中的箱子重重砸进仁怀里：“我把钱带来了。”
　　抬脚就准备走却在下一刻被叫住：“别走。。。”声音在空气中凝固了数秒又开始运转，“不要忘了我们的约定。。。进酒吧里再说。”
　　看不到仁此时的表情，乔缩回已经迈出的脚，跟了进去。

　　昏暗狭窄的地方，仁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将手中的箱子交给别人了。他俩静静地坐在吧台上，店老板给了他们一杯柠檬汁和白兰地。
　　“乔先生不喝酒了？戒了吗？”戏谑的神色从仁精巧细长的眼中绽放出笑意，爽快地将自己手中的白兰地喝去一半。
　　“恩。”沉浸于连自己都快失去感知的空气，乔怀念感伤。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答，轻嘬了一口柠檬汁，眉梢微微皱起，这东西远不比白兰地好喝，“有什么条件快说。”
　　仁没有回答，只是伸手拨弄了一下额上褐色的头发。无意间眼角捕捉到这个男子在褐色的头发下藏着一双深邃犀利将人吸引沉醉的眸子，浑然天成。握枪的手居然生得如此纤细。
　　“我，不喜欢转弯说话。。。我喜欢你，很久以前就是了。”没有任何预示，沉重的话从天而降，撞击在乔的耳膜心脏，“所以，我要你。。。”
　　后面的话没来得及说出来就被椅子蓦然倒在地上的声音打断，乔站起来，惊慌失神。
　　“你。。。你说什么？我可是有家室的，而且你。。。”没有步调的后退，唇边抖动着模糊不清的言语，乔脑袋里一片混沌。
　　纤细而有力的手扯住他的手腕令他无法继续躲避，强势的力量将他拉入怀中，没有温存。只是仁皎洁的笑掺杂着无法明白的湿润气息，瞬时在柔嫩的耳根扩散开：“照你的意思就是。。。只要你妻子同你离婚或是。。。死？”
　　“不！”挣扎着从仁的怀中出来。面对尖锐的目光，乔居然没有丝毫恐惧：“你如果伤害安的话。。。我就是死也要同你同归于尽。”
　　一直稳文尔雅的乔居然说出这样不负责任的话，在他听到安的时候连性命都可舍去。仁不满地哼了声。他一挑眉，冰冷的言语从他口中吐出：“如果能和你一起死也不错。或者说，我现在就弄死你。”
　　话音刚落乔已经感到脖子上的桎梏越来越紧。他挣扎用力试图从仁的手中夺回自己的性命。
　　他是来真的，会死掉的。
　　略微的挣扎呼喊，酒吧里的人看着这两个人，麻木，丝毫没有上前阻止的意思。因为这里聚集了所有的黑暗罪恶。杀人或是被人杀都不过是过眼云烟，只当笑话戏剧看罢了。
　　“仁，不要在我的店里闹出人命，而且还是对我的老熟人。”
　　店老板适时的出场救了乔一命。仁蔑笑一声，松开手。
　　“咳，咳。。。咳。。。”快炸开的喉管轰隆作响，乔捂住不断发痛的地方跪倒在地上。缺氧使他脑袋处于蒙蔽状态，连身子都站不稳。
　　很奇怪的是仁的脸色突然变了十七八个样，最终停留在让人吃惊的澄澈，犀利属于□□的目光仿佛不曾存在于他身上似的。
　　“我又没有说要你和你妻子分开，只是。。。”澄澈的眼睛盯着澄澈的酒杯，所有的颜色融合在一起分不清你我。昂起头，仁一口喝下剩余的白兰地，似乎是做一个了结，“乔，你大概不记得我了，其实我们很早以前就见过。。。。。。”
　　微微愣住，乔眼中的仁变换着演出各种角色，阴毒皎洁，戏谑噬杀，浑然温柔，坦然忧伤。世界所有的色彩都揉在一个容器内，到底哪种才是真正的。。。

　　回到家，骨子里散架的劳累让乔轰然倒进沙发。
　　“嘘，小声点。”安从卧室里探出脑袋冲乔使了个眼色。
　　乔淡笑，不作声。
　　只怪自己太好心，让受伤的京住在自己家里，让安这些天忙着照顾他。挺心疼安的，还稍微耍小孩子脾气的嫉妒被安照顾的京。
　　睁不开眼睛，迷糊中仁的话又莫名其妙地浮现在脑海里。“我喜欢你，很久以前就是了。。。我要你。。。我们很早以前就见过。。。”凌乱无章的和仁变幻莫测的表情重叠在一起，乔想不明白，也不想去明白。
　　安宁的生活被尖锐打碎，扒拉扒拉，再也粘不拢。

　　没有京在身边，乔一个人独撑大局，以前也是这样的。所以他不仅没感到累，反而欣然怀念这样充实的滋味。
　　工厂里再没有人来捣乱，只是乔总能感觉到仁让他心惊胆战的目光，还有未知的神情不断浮游于身边，幽灵般吹不散。
　　忘记他。乔努力摇头试图抹去这个恶魔般存在的人的记忆。
　　可最后他还是放弃了。恶魔般存在的仁，他的一举一动，脸上洋溢的每个表情，手指富有灵性的动作节拍，细长的眉头偶尔高傲挑起霸气。乔似乎潜意识一直注视着仁并将他的面孔动作神情烙印在脑海。
　　“老板，这台机器有点问题，您来看看。”
　　顺着指引，乔来到一台老旧机器旁。上面还模糊可见机器使用时的年代，它从乔创业以来就跟随直到现在，不离不弃。只可惜岁月无情，它已经坏到即使修理也不能再使用的地步。
　　依恋地抚摩发烫不运作的机器，叹息道：“该是寿终正寝的时候了。”
　　一旁的工人“啊？”了一声，没听清他的话。
　　“不用修了，换台新的。。。把这台处理掉。”回头命令工人，眼睛里隐去刚才的惆怅。

　　“抱歉，老板，我。。。”不知是什么时候京已经站在乔身后。
　　“不，我习惯了。这样反而很自在。京，你还是回去好好休息。安，你陪他回去。”乔浅笑，在安的脸颊上留下一个吻。
　　记忆中安一直很孩子气，从来都不会去照顾别人的。现在能看到她这么细心地照顾京，乔突然感到原来身边的人都不再是孩子，连同自己一起长大成熟。暖暖的安慰，却又在刹那间不安。

　　晚上关好了工厂，一遍又一遍检查是否锁好。直到全满意了，乔在拖着疲惫的身体准备回家，此刻夜幕已经降临，空旷的只有他一个人。
　　“陪我喝一杯。”无庸质疑的口吻，从天而降的高傲强制语调。即使没看见，乔也本能的知道那个人是谁，仁。
　　乔不回话，只是静静跟在仁身后。突然的造访给心灵带来的是惊愕，甚至略含期待？
　　卡夫卡酒吧。昏暗的房间里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醉鬼还赖着不走。
　　“老板，一杯白兰地，不加水。还有。。。”瞟了身边的乔一眼，逗趣的神情掠过仁的眉梢，“还有一杯柠檬汁。”
　　微微一怔，记得那天点了柠檬汁，却不曾告诉仁自己不喝酒。自己都惊叹他居然记得。
　　柠檬汁很酸，乔只敢浅浅抿上一小口。仁则坐在旁边盯着杯中的冰块化光了才一口气把灼烈的液体送进喉咙。
　　尽管被冰水稀释过，但不加水的白兰地始终浓烈得足以让喉管折腾好久。乔看着身边的仁把折磨人的液体当成蜜汁喝，心里不禁笑他傻。但在下一秒又注意到自己手中的柠檬汁，自己未尝不是和他一样的人。
　　“我说，你向我提的那件事。。。我们试试看吧。但是不能让安知道。”说出了连自己都吃惊的话，但乔没有露出吃惊后悔的神情。
　　同样的，仁和老板都瞪圆了眼睛。
　　“你真愿意？”仁的语调里仍然含着沙，藏着刺，“那你就亲我一下。”
　　“乔，你要想清楚，这可不比外遇。”老板也好心提醒他。
　　“谢谢你，钟。”由衷的感谢这个心地善良的酒吧老板。不，应该是朋友。
　　也许自己也厌倦了这样的生活，很无聊。两年以前，自己公司经营不善，在倒闭的门槛上挣扎好多次，身边没有一个伴，日子清苦却从不会感到空虚。两年以来，公司有了起色，日子富裕轻松不再居住于阴暗的角落。有了安，离自己向往的瑞士更近了，充足的快乐反填充不了内心若即若离的迷惘。即使不愿意承认，仁的出现似乎成为乏味生活中不和谐的步调，不可缺少的调味剂。
　　没有迟疑地脸对脸，却有些迟疑地将吻落在脸颊上，连情都感觉不到。
　　“你也是这样对你妻子的？”冷笑声打断了乔空洞的眼神。还没回过神来，脸已经被扳向某个方向，两片柔软的唇印上来。
　　很深的吻，携带着仁的气息湿润地围绕着乔的口腔打了几个转，最后被吞下，未知的甘甜，炽热得将身体熔化，只是一个吻。
　　仁将唇移开时，两人嘴角互相吸附片刻才不舍地分开。但唾液气息却藕断丝连。

　　“你知道我最想去哪里吗？”仁指着桌面上艺术化了的地图，某个很小的角落，“这里，西西里岛。”
　　“是吗？旅游胜地。但我更喜欢罗马。”心不在焉的回答。
　　仁显然发现了乔的心并不在这里，满不高兴地伸手扯住他的头发，把他的脸硬转向自己，“你是想嘲笑我吧。身在意大利这么多年却连西西里岛都没去过。我不是富有的人，很明确的告诉你。”
　　头发被仁无所顾及地扯住，没有轻重缓急的力道痛得乔平静的脸微微扭曲。
　　“那个地方很漂亮。有机会我们一起去。”回答异常平静，乔的脸上散发出柔和的光芒。
　　紧扯的头发缓缓松开。乔向仁投以微笑，英俊成熟圆润。
　　他又指着另一个小地方：“我梦想的定居地，瑞士。”
　　“为什么是那里？”孩子般疑惑的表情，也许仁真的只是个孩子，“你不喜欢这里？”
　　乔摇头又点头：“瑞士，没有纷争。无论在一战还是二战时期，它都保持中立免受摧残。在那里不会有居心叵测，不会有黑手党，□□。”
　　□□。仁的脸忽地变了十七八种颜色，最后落得个苍白青紫：“你不如直说你不愿意和□□同流合污。想逃离。。。逃离这个国家，逃离我。”
　　“不，我并没有这么想。”坚定的回答，乔的眸子里突兀着少年憧憬的神色，熠熠夺目，“如果可以，我希望你可以和我一起去那里。山清水秀，与世无争。”
　　“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
　　奇妙的回答，真的不知道。
　　“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