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生余悔》添水

30、三十 假如时光倒流 （四）

　　季康诚初到北京，那份兴奋就不用提了。他走遍了北京所有的名胜古迹。当年景晔向他描绘的所有的美好景色现在都展现在眼前。唯一的遗憾是景晔没有在身边。入学不久，他就听说，经济学院有一批交换学生的名额，去美国和欧洲几个国家。新入学的新生都可以申请。季康诚把这个消息告诉景晔。景晔鼓励他去申请。若是季康诚申请到了交换学生的名额。她以后就直接考去国外研的奖学金。

　　第二年的三月，季康诚以交换学生的身份来到了纽约大学。而那时，在南都母亲的化疗已经进行了三个疗程。母亲因为年老体弱，化疗的过程比预计的要慢很多。化疗的过程异常艰难，母亲的头发都掉光了。白血球降低，人极其虚弱。好在有景晔照顾。景晔给母亲买来各式假发，头套，帽子，围巾，试图抚平脱发给母亲带来的低落的心情。也是那个时候起，景晔学会了煲汤，想尽千方百计给母亲增加营养。更重要的是，景晔乐观向上，一切困难和不幸在她眼里都是不屑一顾的。她是颗开心果，给病中的母亲带来了许多快乐。每次在网上和她们交流，看到她们之间的亲密，季康诚就打心眼里感谢景晔。没有她就没有他的现在和未来。而他的未来将永远和景晔连在一起。永远，一辈子，爱她，永不分离。那时候，季康诚坚信这一点。

　　在同一时间段，范千鹤也来到了纽约，在一个语言学校学习英语。在一个中国留学生的聚会上，她认识了季康诚。彼时的季康诚，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脆弱，敏感，心有不甘的少年了。心中的阴霾早已驱散，他对未来充满了信心，因而变得阳光，自信。再加上季康诚身上有一种范千鹤在她周围别的男孩身上没有见过的沉稳，干练的气质。范千鹤不可救药地被他迷住了。这是范千鹤在她二十年的生命中第一次对一个男人产生了爱慕之情，一旦爱上，她便奋不顾身。她从父母给她安排好的私人公寓搬出来，搬进了季康诚和其他人合租的房子，和季康诚朝夕相处。

　　在季康诚眼里，范千鹤只是一个不太有自理能力的小女孩。这么年轻的女孩，在家娇生惯养，离开了父母，只能自己照顾自己了。而在异国他乡，太多的变化，太多的不同，还有太多的不可预知的事情。谁都不容易。何况一个小姑娘？能伸出手来帮助她一把的时候，季康诚从不回避。所以，当范千鹤有求于他的时候，他都是有求必应。

　　直到，有一天，范千鹤毫不掩饰地对他表达了爱慕之情，他才有些尴尬。在季康诚的人生规划里，他未来的妻子就是景晔，从来没有其他人选。这不仅仅是因为景晔和景家对他是有恩的，是雪中送碳的恩情。更重要的是，他和景晔制定的未来的蓝图里，他们是息息相关，不可分割的。怎么可能有别的女人？他告诉她：他已经有女朋友了，不能接受她的爱意。从那天开始，他有意识地疏离范千鹤，想用行动告诉她，他们不可能有未来的。

　　范千鹤象所有她这种家庭出身的女孩子一样，有着“我喜欢就要得到的”任性和自信。季康诚已经有女朋友了，那又怎样？不是还没有结婚吗？就算是结婚了也有离婚的可能。人人都有爱的权利。谁又规定了爱情是有先来后到的？谁又规定不能爱上一个有女朋友的男人。

　　范家小千金芳心初动。不久，就惊动了她远在北京的父母。范千鹤出身在一个高干家庭。她父亲叫范希民，红二代出身，现在在中央某部担任要职。范千鹤的母亲家的背景也是相当不凡的。范千鹤是地地道道的红三代。范希民有四个孩子。范千鹤是家中最小的孩子。她有两个哥哥和一个姐姐。

　　大哥叫范杨林，自幼聪慧持重，范希民对他寄予厚望。范杨林大学毕业之后，就在父亲的扶持下走入政坛，仕途发展顺利。按照范希民的计划，范杨林将会承继范家的事业，成为保持范家在政坛屹立不倒的第三代接班人。但不幸的是，十几年前范杨林死于一场空难。这是范家遭受的第一个致命打击。

　　范千鹤的二哥范松林，和大哥相反，一直玩世不恭，不求上进，对在政坛发展没有什么兴趣，却一直自诩为是商业奇才。他号称拥有好几个大公司，而这些公司无一例外地都是做着一些以特权交换金钱的“生意”。范杨林空难之后不久，范松林卷入了一个著名的“走私案”，且是主犯之一。范希民倾全力力保范松林最终免于牢狱之灾。但是，这次走私案之后，范松林进入政坛的路也被断绝了。范家再次遭受了毁灭性的打击。之后，范松林依旧混迹于商界，成为了京城著名的花花公子。

　　范千鹤的姐姐范百灵是家中的第二个孩子。比千鹤大八岁。范百灵是北京时尚界的界“大腕”人物。当年因为政治联姻嫁给了京城某重要人物的儿子。婚礼的豪华程度令人咂舌。被誉为“世纪婚礼”。范百灵也因此坐上了京城名媛的头把交椅。然而，这个婚姻的结果，却不如人所愿。范希民原来以为这个强强联手的婚姻，会给双方带来更大的政治利益。但事实上，这段婚姻在各种政治算计中没有延续多久。离婚之后，范百灵怨念颇深，性情也变得越来越极端。她喜欢在网上对一些热点事业发表一些离经叛道的言论，以言辞刻薄犀利而闻名于网。离婚之后，范百灵重新回归范家。在范松林沉沦之后，她担负起范家的“公共关系”和“发言人”的角色。在范希民不便于发言的时候，为范希民出声。但终究她是“圈外”人士，无法进入政坛上担任要职，不能继承范家的衣钵。

　　范千鹤是范家最小的女儿。老来得女，范希民原本并没有对范千鹤抱有任何期望。范千鹤也一直是被宠爱着长大，没有接受过任何对未来将要肩负重任的教导和训练。再加上范千鹤资质平平，也没有担当重任的才干，能力和胆略。继哥哥们先后出事，姐姐离婚之后，范千鹤成为了范希民最后的希望。虽然范千鹤并不合适肩负对整个家族未来承上启下的使命，但是为她找一个能够担此重任的丈夫却是一个可行之策。因此，范希民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千鹤未来的夫婿身上了。因为有范百灵失败婚姻的教训，范希民并不把选择范千鹤未来丈夫的范围局限于他们那个“高端”的圈子里。他不在乎重男方的家庭背景，而是更着重于男孩子的人品，能力，才华，气质，胆略，等等。他希望找一个根正苗红的男孩，然后将他亲自培养成可以继承范家衣钵的栋梁之才。

　　范希民曾经明里暗里考察过许多男孩，但没有看中一个。偶尔有一个他看着不错的。范千鹤却不屑一顾。这个小女儿范希民是知道的。看上去有些羞怯，不爱说话，但内心是极其高傲的。从小就过着“伸手可得”的生活，不会为任何事情委屈自己。有范百灵的婚姻为鉴。范希民也不敢太勉强范千鹤。

　　如今，范千鹤自己看中了一个。这不能不引起范家的警觉。从范千鹤搬离家里给她安排的高级公寓之时，范家在纽约的朋友就已经把季康诚这个名字报告给了范希民。范希民仔细调查了季康诚的成长轨迹：季康诚本科就读的是南都大学经济学院，上大学第二年进入学校学生会，第三年入党，之后竞选当上学校学生会主席。大学毕业时，以第一名的成绩考上清华经济学院究生，从师于被称为“国之智囊”的马教授门下。半年后作为交换学生到纽约大学学习。不久，就成为纽约大学中国学生会主席。一个没有背景，没有靠山的平凡家庭出身的学子，能有这样一份漂亮的履历，足以说明他的才能和智慧。而有这样一份履历的小伙子，你要说他没有在政界发展的野心，谁会相信？当然，季康诚的家庭背景也在范希民的考察之列。季康诚出身于一个很平常的家庭。因为父亲失败的政坛经历，这个家庭似乎一直生活在压力之下，季康诚也比他同期的孩子经历过更多的磨难。因此，季康诚的身世就多了一笔浓郁的悲剧色彩。这反而让范希民觉得更好，起码季康诚对政坛上的了解不是零。政治风险这堂课了，他父亲的经历已经教给他了，范希民不用从头去教了。

　　总而言之，对季康诚的初步考察，范希民是满意的。那么第二步就是对季康诚本人的考察。

　　于是，范百灵来到了纽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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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所以说，你永远不知道，在你看不见的地方，有什么在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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