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不习惯两个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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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恋爱的憧憬是从高中时便已滋生，从此在心里生根发芽。纵然这么多年演了一场独角戏，可关于纯纯恋爱的那些小心思，我似乎并非一无所知；关于情侣间的约会，我幻想过很多浪漫的场面。织围巾、将他记录在日记本里、写关于他的小说，翻看他的□□空间、人人网、而至后来的朋友圈，几乎一网打尽。纵然过了这么多年，一想到那些略显痴情又疯狂的小岁月，不禁仍是会心一笑。
喜欢一个人，就像是被自己精心营造的一个梦；若不是年龄渐长，被人急躁地推着醒来，我可能沉浸于睡梦中无法自拔。
突然出现的王同学，好像是将所有美梦捏碎的破碎机。
当初答应他堂姐与他见面，是不好拂同事的面；后来答应与他接触，是不想伤害一颗瘦小的心灵。我屡次向他强调：“我愿意陪你一起成长，也愿意随时放你离开。”说出这话时，王同学总是表现得不开心：“你不要三番两次说这个，我不喜欢。”“你不喜欢我也要说，”我向来是个不服软的性格，与朋友们从不争强好胜，却与本该亲密的人容易争得面红耳赤，“我不是一个悲观的人，但对我们的感情始终不乐观。我希望我们享受其中时别忘了感恩，离开时也别撕破脸皮。”王同学不太愿意谈论这个话题，于是又是一阵沉默。
工作日，我们只能以视频来维持联络。但大多数时候，我们几乎无话可说，然后陷入长久的静默。静默之时，我总是产生一种莫名其妙的烦闷情绪，喉咙好像突然被人勒住了一样，有很多气话想讲，又偏偏气的讲不出来。于是干瘪瘪地一句：“挂了。”那边也是乖顺地回应：“嗯。你挂。”太乖顺的人似乎并不总是让人称心如意。怪不得大多数女孩，往往为桀骜不驯的人所吸引。
谈恋爱，最大的期盼不过是让甜蜜发酵，让生活纯美，让日子有滋有味。我和王同学不是冤家，却偏偏路窄难行，一言不合我就容易上纲上线，然后两人沉默以对，之后“不欢而散”。大概是我没有恋爱经验，眼里又揉不得沙子，一有何不满就偏偏要不吐不快，而他一时又难以接受，无法给出让我满意的回应。一来二往，我渐渐觉得这场试“恋爱”太让人难受了。过去我的那些“慈悲”、“浪漫”、“有趣”全凋谢了，剩下的便是枯燥、乏味、暴戾。
连简小姐都忍不住吐槽我：“你能不能稍微将自己放平和点？放低自己，好好地谈一场恋爱不行吗？”
简小姐说：“我看别人恋爱都是跟泡在蜜糖里似的，你怎么就跟苦大仇深了一样？你这两年是多么温柔又平和的人啊，凡是都想得清楚、看的开阔，几乎没有什么事能让你纠结于心。我那时候愁肠百结，不是你手把手把我捞出来的吗？现在轮到你真的体验‘爱’了，你怎么就不能按照你平日文章里憧憬的那般，为他放下姿态、尽情享受呢？”
我始终不能全然明白简小姐的“放低姿态”。高中那会儿，喜欢一个人太容易，交付一颗心太容易，为他做任何事都心甘情愿，不一定是爱的有多深，而是无论付出多少真心，我都相信自己有承受任何后果的能力。现在呢？投入一段感情中，我首先考虑的几乎不是爱，而是若最终不能修成正果，我能不能从这段感情中全身而退。
因为心猿意马，所以无法全情投入，但凡有一点磕磕碰碰，便起了畏缩的念头。有一次，我记不清是因为什么事，和王同学无法意见统一，他习惯以不变应万变，以沉默对抗我的暴躁，这简直就是火上浇油，于是我又气不过挂断视频。
王同学没有立即打电话过来。他一向如此，几乎只要我稍微生气，他便没辙，一气之下挂视频后，他从来不知道通过各种方式哄我开心，只是把我晾在一边，这让我的心加速凉凉。也许我们都对彼此的“习惯”习以为常，却无法坦然接受。我不喜欢他对我生气时的“无动于衷”，他埋怨我隔三差五就莫名其妙地生气。
我并不是一个爱生气的人啊。可为什么一到了他面前，就像一个随时会爆炸的炸药包呢？
简小姐说：“你不过是仗着他喜欢你。”
我疑惑：“何以见得？”
简小姐煞有其事地解释：“每一次你们争吵，即便他没有当时哄你，但每天定时定点地找你视频聊天是不是雷打不动？”
我不可置否：“可是我并没有觉得他非我不可。如果他要离开，我决不挽留。”
“你还说不是仗着他喜欢你，”简小姐发来掩嘴笑的表情，“你这招以退为进妙哉妙哉，你心里明白，他不可能离开你。”
我没办法继续回复。我既不苟同简小姐的说法，却也无法矢口否认：王同学在这三个月的时间里绝不会先放弃。而我这么重视契约精神的人，又怎好意思开口说“NO”？于是在进与退中我始终彷徨不定，并未真正对王同学敞开心扉，甚至有时候故意将最坏的自己摆在他的面前，好让他知难而退。
但他始终包容我的“坏”，这让我愧疚又感动。但女人的感动从来不持久。在微博上看到过一个段子，说“女人对‘好’的感知只有三天，所以一定要一直对你的女人好，否则她迟早会将你的爱忘得一干二净。”我觉得讲的颇有道理。
周末才是王同学对我“献媚”的绝佳时期。所以视频中一吵架，他便寄希望于周末的到来，一到周末，见上了面，他便一把抱住我，想用拥抱化解所有的矛盾。刚开始这招让我挺受用，可次数但凡超过三次，问题仍是悬而未决，这招便对我失灵了。
我们谈恋爱的另一个分歧点在于，不仅仅我们“相爱”的轨迹与甜言蜜语背道而驰（他本身就不擅长这些），更在于我甚而觉得恋爱是一件极度浪费时间的行为。
且不说周末，说说平日见不着面的工作日吧。若是以往，晚上的时间是独处的最佳时间。在农村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这时候成了自我进修的最佳时间。我往往会写写文章，或者看看书，偶尔斗斗地主，或者在电视剧里嗅出爱情的味道。总之，空荡荡的夜晚看起来是寂静的，又有些寂寞的，可在我看来，却如此丰富多彩，叫人欢喜。
自从与王同学“恋爱”后，微信的短消息便时不时响起。我并不排斥别人与我联系，可一旦联系的人喜欢讲废话，我便是一刻都不能忍的。在我而言，王同学讲的几乎都是废话。大中午，我正沉浸于喜欢作家笔下的江湖，他忽然发消息问我吃饭了吗。我眉头一皱，这不废话吗，我不是每天都12点吃完午饭的么。他语塞。他又问我准备干嘛。我稍显不耐烦，拜托，待会儿肯定是午休啊，之前不是告诉过你嘛。他沉默了几秒，竟又和我扯起别的，大概他那边的天气啊，工作中的不顺啊。我的阅读计划便生生打乱了。
视频亦是让我头疼的地方。明明无法可说，却偏偏没话找话，结果成了自说自话，大多数时候，我甚至有点心不在焉，一边听他讲，一边坐着手头的事情，虽然我有“三心二意”的本事，但效果不佳，他讲的完全没听进去，我手头的事情也做得差强人意。往往两个小时的时间，便在流水账式的报告里、公式化的嘘寒问暖里消耗殆尽。
我向简小姐抱怨：“我是不是真的不适合谈恋爱。这真的好浪费时间事情。”
简小姐说：“谈恋爱不就是你侬我侬说着情商下线的废话吗？不就是两个人一起虚度光阴吗？开弓没有回头箭，你还是且行且珍惜，别不恋爱的时候喊着想恋爱，真恋爱的时候又嫌这嫌那觉得还是单身好。”
我委屈巴巴：“女人心海底针，我这颗心我自己都捉摸不透。为什么答应他，为什么在答应他之后又不敢全情投入，为什么谈个恋爱跟奔赴刑场一样？”
“第一次谈恋爱，可能都是这样的。”简小姐安慰我，“慢慢磨合没准就会好的。你们本不是百分百合拍的人，总要调整彼此的步伐，才能走得频率一致。调整步伐的过程，往往会手足无措，跌倒也是常有的事。”
“大概是不爱吧。”我有些哀伤地说，“所以才会不习惯两个人。”
“大概是不会爱吧。”简小姐纠正我。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不习惯两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