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月》小萌

5、五、长安月下长相守

　　此夜正是中秋十五，一轮圆月照彻长安。

　　钟莫离带过妻子儿女至庭中赏月。

　　遣退下人，钟莫离只与妻同席而坐，一双儿女在远处塘边嬉戏。

　　妻子端过果盘，双眸与莫离对上，一时温柔浅笑，低首不语。

　　莫离望向妻子，略有怔愣，似乎，很久以前，也有这样一个女子，在这中秋月夜，与他相伴相望，温柔婉丽。

　　双眼扫过妻子腕上红结，不禁有些诧异：“夫人，这结……”

　　妻子温软低语：“这是城中织坊新流行的红结，城里的夫人小姐都极是喜欢，听说是名年轻女子所结，说是结给她外出的丈夫，以表相思之情。”说完，又是羞涩低首。

　　他一时说不出话来，好半晌，才开口道：“那女子……可还在长安？”

　　“听说只在半年前织坊老板那儿见过她，后来，便再不见人了——或许是寻她丈夫去了吧？”

　　他盯着那红色绳结，有一种说不清的熟悉，那绳结成一个双心缠连的样式，竞揪了他的心。

　　他，是不是忘记了什么？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妻子这时却忽然开口，温婉道：“夫君，你大约不知，这绳结还有个别致的名字，似乎是那女子所起。”

　　“什么名字？”

　　他看向妻，只觉心一快跳出喉头，她只温柔一笑：

　　“长相守。”

　　那时她从袖中取出红绳，在他握着战袍的手腕上小心打上一个绳结。

　　她笑偎在他怀中，让他将手放上她微隆的小腹。

　　她说：“长卿，我为你戴上这绳结，盼你早日归家，这一生，我俩要白首到老——这绳结，我叫它——长相守。”

　　他的眼，不知何时被泪浸透，仰首看那一轮清月。

　　妻子被他举动吓坏，忙伸了手拉住他粗厚大手，他却只是执起妻的手，贴在颊边。

　　那一片红色在月下黯淡朦胧，他却只想闭目，睡去。

　　他记起她的话，记起这长安清冷的回忆。

　　她说，她只愿白首不相离。

　　只要，长安月下长相守。

　　而长安月，仍如以往，凄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