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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番外(中) ...

  •   她也许懂,也许不懂,懂了也未必接受。离开,又回到冷漠无情的样子。消息不回,电话也不接了。
      坐在书房,没有开灯,周遭一片黑。游出去了手,却无能为力的挽留。

      顾仪却开灯进来,她说着什么?大约是埋怨。也是,大年消失一天,这两天谢绝拜访,又拒绝与他哥哥一起拜访高官客户。看着她拉扯嘴型,却听不见她在说些什么……忽然间脱口:我们离婚吧!

      她瞬间就愣了。然后哭了。更惊异的哭闹,更轰动的昭示,叫来了所有人,仿佛批判会一样。每个人都准备好了质疑,责骂,劝告,安慰。没心思想她了,也不能安静了。
      他们谴责什么,我不关心。公理在他们的生命中一向比性情更加丰沃。只是震慑,结婚十多年,第一次冲出这种念头。是为她?还是彻底厌倦了这种麻木又沉重的婚姻?
      如果只是在死水中苟且也就算了,可是还要在情面上维护已经破裂的祥和,接受那些愚昧的控制权。
      人怎么能混成这样!

      一直以来在别人的赞誉中都是年轻有为,能力出众,我真的有多大的能耐。可是在那个女孩子面前,在复杂的团队中,我即不能遵从真正的选择,也不能反抗世俗的义务。
      活在期望之中,人生如炼狱,即荒诞又荒唐。不能卸下躯壳,也不敢面对惨烈的自己。现在,连她也要抛弃我了。

      试探性的联系她。好在她听话了。抱着她入怀,把发丝拢到耳后,静静地看着她,光洁的额头,曲卷的睫毛,紧闭的双眼,真好,多么乖巧安静。安静不是冰冷,她睁开眼,没有爱意的眼睛只会让我痛。就像现在就好了,天长地久。
      人在爱情里智商总为负数,哪有什么天长地久。

      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冒险把她留在公司,最近的距离,省了我每天都去看她,也不必惊怕。也许哪天她就一声不响地离开了,这种事情她又不是做不出来。

      现在每天看见她坐在那里,我很安心。

      转着方向盘,行驶到城市最中心的酒店,吃不完的应酬跟没完没了会议一样,道貌岸然地浪费生命。这世上总有许多你不想却又不得不做的事。别人只会眼见你表面的风光,却不会体谅你背后的担当。那些无法展开的工作,搞不定的资源,都是用血肉的代价换来的。可是真正懂得人的太少,在利益面前人永远不知足,满腔不平的忿懑,给他高了他还认为自己值得更高。真正认清自己,懂得感恩的人太少太少。
      作为领导者,是责任,也是方向;作为家庭成员,是使命,也是依靠。无论哪个位置,我都不能退缩。

      酒桌上那个人仍在高声阔论:“他妈的烦死了,恨不得一天24小时粘着我,几分钟一条信息,不回还生气,天天都得哄。”
      马上有要接:“是哄上床吧!”
      一阵哄笑。
      他也是得意的笑,法令纹夹在脸上,生命的痕迹光鲜地泄露出来。这些男人,个个都想证明自己的魅力,无论生理还是心理,恨不得甩出来自己还如二十岁的毛头小子一晚上干了几次。在这里,没有人笑你粗俗下流,不炫耀自己有几个情妇,反倒是落后。

      想到她,老韩也曾说过,这姑娘看你的眼神简直其他男人都不存了啊!好福气!
      她就是有这种能耐,在我朋友面前给足我面子,每次在一起也都深情款款,欢欢喜喜,可是一旦分开,哪怕一周不去找她,她也没有表示过想我。我甚至都表达过,喜欢她能粘我一点,可她并没什么反应。

      她已经完全理解我的身份了,什么都不要求了,可是也不会把心交付出来。我怕她要求,更怕不会坚定地跟着我。不想介意的时候也学会安慰自己,也许哪天就厌倦了。
      可是没有厌倦,反而是越来越想要得到。患得患失的人,除了恼怒这种情绪,又开始畏怯被发现的那天,她会果断地离开。想到这就悲从中来。

      马上暑假了,固定的带家人国外度假,一走至少半月,我想我应该尝试着放下,不去联系她。等我想好这个念头,发现车已经开进了她的小区,我惊悟,调头就走。我为什么要沉湎一个不在意自己的人。

      护拦扬起,拐了个弯,还是驶到她楼下。夜深了,推开门,床头一盏小橘灯,昏黄的睡意比明黄更有缱绻的旖旎。带着夏夜的风,爬到她身上,借着昏暗蒙蔽自己,也惊醒迷蒙的她。困酣娇眼,欲开还闭,眼睛跟身体一样纯净。不在意她的梦随风哪里,分明眼儿媚,分明有种待我侵犯之意。

      她不知道,我朋友的话还有下一句:和她断了吧!你这种性格,一旦动了离婚的念头就很危险了。她会害了你。

      想到她沉默的陪伴,身份上的理解,闲谈中对市场经济、复杂人性精准的分析;还有在公司里不在同一水平,给的合理意见与提醒;以及文学上激起的共鸣,我都发现断不了。从未遇过如此契合的人。仿佛在她面前才能更加体现、巩固我的存在。她驱赶的不是我的阴郁与孤独,而是将我从黑暗拉到光明中。

      无法想象,苦行在黑暗的孤海,失去唯一的一盏灯的那种无望。

      心里有一段一段的悲哀,莲藕一样,切不断的悲哀。又仿佛是凌迟一般,一片一片将这种关系剥离,不知道哪一天会被发现,但是我预感已经快了,他们似乎发现了。我知道这一天她会选择放开我。

      我开始思考,她想要的婚姻到底是什么。我眼见的婚姻似乎是一种契约,一张纸把关系法津化。它符合了社会主流形式,而里面真正的核心却不是一张纸能赋予的。夫妻之间如果只对生活上管理,思想上无法同步,面对熟悉的人,孤寂只会愈渐强烈。人的情感也很难在道德和法律中完全约束。
      这些道理顾仪不懂,她已经遗忘了生命该有的样子,也无所谓见识与观念的差异。有人负担她的一切,这是她追求的,也是很多女人追求的。
      如果婚姻是这样,要一具空架干什么?

      在我看来,那个姑娘如果足够爱我,任何人都不会动摇这种坚贞。可是她也需要那张纸,否则就不会向我全身心付出。
      女人为什么一定要婚姻?没有承诺,可是有一种比它更重要的实质在我心里。

      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很困惑,睡梦总是从悬崖坠落中惊醒,猛然想起与她吵架时她曾对我说的那句:没有人比林总您更了解什么是背叛!
      愤怒中无法深刻的思考,如今想来,她早就比我更了解我。一个婚内出轨的人,我的爱于她而言,是不牢靠的,不忠实的。我损坏契约,无视道德去爱她,也许也能爱上别人。有什么能够证明,我对她的爱永不褪色呢?

      那张纸确实能合理两人的关系,它代表两人真实的在一起了。

      犹豫的这些日子,该来的还是来了。好像是在倒计时分别的那一天。当看见她与别的男人抱在一起,在她消失的三天,我发现自己还是不能接受失去她。
      如果说赶走她的第一个追求者是出于占有欲,第二个才真正让我意识到危机感,这个人太优秀,如果真的让放任她这么选择,我会后悔一辈子。

      明确好这个决定,可是家人却不能接受这种决定,春节时已经上演一次,现在,直接堵到公司了。收到廖经理的短信,紧切地从医院赶回,看见她,脸上已经有了一掌红印。众目睽睽之下,我都不知道她如何承受被揭穿的那一刻。她本就惧怕。

      顾仪仍在逼勒,在医院,病床上的母亲也只对我说了一句:“要离婚可以,等我死了。你们两个可以盼着我快点死。”
      这样的话,作为儿子如何承受?又如何能让她知晓?只会加快她退让的脚步。

      似乎所有人都站在悬崖边,可是真正在崩溃中坠下去的只有我。

      眼睁睁看着顾仪的第二掌又落在她脸上,来不及思考自己的太太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只发觉自己的手抖的抬不起来。我想把她收在心里,握在口袋里,现在,我亲手拿刀捅了她。

      她不会原谅我了。想象之中,也意料之外。
      原来她真的从未爱过我。这个我不敢承认的事实,她挽着另一个男人,用决绝的语言,逼迫我认清了。她太清楚我的弱势,知道怎么扎我才会痛。
      即便这样,仍然幻想她会回头,告诉我她舍不得我,她不想走。哪怕是打电话质问我为什么不留下她,无论现在她在哪里,我一定会找到她,紧紧地抱住她,什么都不要了,也不管了,带她走。
      毕竟在一起这么久,哪怕是一种物质、光环性的迷恋,也是我给她的,她应该对我也有一点情意。

      可是没有。那一夜,我在原地枯了一夜,手机安静了一夜,那是我此生最安静的夜。

      分开后的半年,整个人都处于一垮塌的状态,几乎不敢去触碰那些记忆。她的座位一直空着,廖经理聪明一世,竟然安排新的实习生坐在那里。一模一样的长发,当即被我斥离。
      这件事公司尽人皆知,也无所谓威信流言这类。只是一直想,为什么渴望她?生命中相遇那么多人为什么一定是她?我怎么会变成这样?问题出在哪里?最让我过不去的是一个40岁的男人竟然因为感情陷落。而那个比我小的女子,竟然比我狠心决然。想想也太失败,太可笑,太愚昧。

      深夜,无可避免地冥想,想的越多,痛苦淹的越深。重新揭开伤疤才渐渐意识到,从一开始就是我强行要了人家,她没有杀我,恨我,告我,已属万幸。我竟然还要强.暴她的心,要她爱我,忠贞于我。最可气的是她把童贞献给我,竟然还要爱别人,要跟别人走!这个女人没有一点廉耻之心吗?
      明明是我毁了一个清白女孩的一生。动了心,智商与自持能力几乎全瘫痪了,就只是埋头付出与要求,也不管人家是否情愿,是否想要我的情感。

      至始至终她对我都没有爱,也没有恨。似乎处于一种模糊不清,天真未凿的情感。也许她曾努力爱我,到最后真的无能为力。这也就能解释不在我身边时她无声的冷漠。
      如果是恨,我也还能弥补,对她好一些,好到离不开我,至少她心里是记住我的。最怕的就是无视,最怕的就是那种淡淡的笑。

      或许不发生那难堪的一幕,或许早一点把问题处理好,就不是这种结局了。

      已经很少回去,不是逃避,那栋房子除了孩子已经没有我回去的欲望。也不想重新定义太太。人本来就有多重面孔,不经意的时候总会显露出来。高贵中的虚伪是人之常态。人人都摆出一副正义的嘴脸,以谴责的姿态,让对方心生愧疚获得自以为正确的结果。

      生活还要继续,走到路的尽头,是腐烂中苟且,还是解脱中重生,这已经不是我要考虑的了。

      从公司出来,大多时候都留在医院。母亲的身体愈渐不好,无论是我的过错造成,抑或流光至此,陪伴,总是脆弱的人最需要的。
      人的身体脆弱,情绪也会随之脆弱。不知她能不能体会。估计体会了愿意守候的人不是我。

      她选择的男人也不差。曾去过他们的城市,那个人公司对面的二楼有一家咖啡馆,坐了两天,只是想看她一眼。一次也没有。倒是见那男人从大楼里出来。也许她没有在他公司上班,也许她不用再上班。这不是她的性格。总不能分手了吧?
      她主动抱着人家,两个人十指紧扣,那样的画面,两人的背影,一直在我脑子里横着。像刺,像骨,就横在眼睛,喉结。下不去,忘不掉。
      也许她怀孕了,那些不肯为我做的事,都为别人做了。只要她过的好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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