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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第 57 章 ...

  •   先编辑了一条短信发给韩明松。毕竟私查人家的个人信息太不礼貌,越是有身份的人越注重隐私,在没有征得他同意之前,我不敢冒昧拨他电话。

      可是到了晚间他还没有回复,没办法,只能拨出他的号码,一个没人接,再打另一个,响了好久,终于传了一声低沉的:“喂?”
      我紧张地抖了下,立即定下心,“韩总您好,我下午给您发过短信。我是易安,是林章曾经的朋友。”
      “你从哪里搞到我这个号码?!”
      “我……”
      “你有什么事?”
      “我……我想找林章,不知您和他是否有联系?您知道他在哪里吗?”
      他的声音依旧冰冷:“你们不是已经分手了?我听说你好像也结婚了,还找他干什么!”
      “没有没有,我一直在老家没有结婚。我真的不知道林章会离婚。我……我想见见他。”
      “没有这个必要。因为你,他已经失去了一切。以前就劝他早点跟你断了,结果不听,现在他什么都没有了,你找他也没用了。”
      心里蓦然凉凉的,喉头又开始抖擞:“我不要什么……只想和他在一起。”

      他没有接话,似乎在犹豫,半晌后,声音开始挺身:“我不是很清楚你们究竟有什么纠葛,如果你是想去看看他,我认为不需要,也不要去打扰他。以前他把自己绷的太紧,现在他终于找回了自己,也许现在的生活方式才是他真正喜欢的。”

      “他……”咬住嘴唇,“他在做什么?”

      “上次联系,他说在支教。”

      支教……?我僵直在座位上,大脑跟着挂钟内的摆针,左右摇晃,每晃一下,失去一秒,我却久久地卡在上一秒。

      “林章这人太较真,无论喜欢什么都全心投入进去,喜欢一个人更是,也不在意得益多少。真挚的人以为能得到真挚的对待。自古文章憎命,都是读书把他读傻……”
      “韩总。”我打断,电话烫在手心里,烫熟我的耳朵,烫醒我的大脑,高亢起来:“我爱林章。至始至始,一如既往。只有他。如果你有他的联系方式,求你告诉我。我要和他在一起,我这一生都会追随他。”
      他怔了怔,思索一会儿,迟迟开口:“等下我给你一个地址,去年冬天时给他寄过几罐茶叶。但我不能确定他是否还在那里,如果他不联系我,我也联系不上他。”

      窗外的操场上,五年级的小学生在老师的指挥下踢足球,他们兴奋,激昂,或叫或笑,踢不进球也会撞上体育老师鼓励的笑。

      老师?支教?他竟然做了一名支教老师?他放下盛世荣华,锦衣玉食竟然去支教?这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
      世上有那么多关于人性的解释,我却拼聚不齐关于他全部本性的词语。我曾经努力挖掘、收集,以黑暗中观察者的姿态,以单纯甜美的情人身份,每当他在我面前显露冰山一角,我都会沾沾自喜,因为这一角只有我一个人看见,我认为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可那真的只是一角。我所自以为的了解,从来没有真正地了解过他。

      手机里传来了韩总发的地址,是凉山彝族自治州辖属县城下面的一个镇。对着联系方式,我一刻也不能耽误,立即拨打过去。很快接通:“你好,请问是红梅代销处吗?”
      “是哟,你是哪个?”
      汉族人?太好了!“能否向你打听一个人?他应该来你这里取过快递,是一位支教老师,他叫林章。”
      对方的语气开始轻慢:“我这阔虽然快递不多,但也不是闲着,你给个名字我哪里晓得,要是没有别的事我就挂了!”
      “别别,麻烦你想一想,他40岁出头,中等身材,175左右身高,去年肯定来你这里取过东西,你还有印象吗?”
      那边仿佛在认真回忆,过了几秒:“我记得赵吉村有一位老师是去年过来的,好像30多岁,当时跟着村民来取过志愿者寄的东西,我不晓得你说的是不是他。”
      “你有他们的联系方式吗?”
      “他们村就一台电话,我找号码给你。”

      我记下号码,抑制不住的欣喜,一定是他,他本就比实际年龄年轻,又是去年到的,一切都吻合。我真的要找到他了,终于可以扑到他怀里去紧紧地抱着他,告诉他我有多么想他。多少次我都在幻想与梦境中出现这样的场景,现在真的快实现了。他不再是别人的丈夫,他只属于自己,也许有一天他会属于我。

      我再次拨打电话,第一遍无人接听,在办公室里团团转,10分钟后再打,是一位年长的男声接听:“喂,哪个?”
      “啊,你好,请问你们这里是否有一位支教的林章老师?”
      “我们这阔是有一位林老师,你有啥子事?”
      “他是40岁左右,中等身材,瞳仁比较黑,去年来你们这里的吗?”
      “是哦,你是哪个?到底有啥子事嘛?”
      “我……。”我想起韩明松说的话:现在的生活方式才是他真正喜欢的。会不会,现在的他更加快乐?我说了那么残忍的话,他是否会原谅我?是否还想着我?我没有把握。
      他一向是有始有终的人,我不能去的目地就是要他回来,我需要时间,也要给他时间。

      我正了正嗓音:“我也是一位老师,想去林老师所在的学校支教一段时间,不知还可以安排吗?”
      他立即欢声道:“要得,要得,每年都有志愿者过来我们这阔,么得问题。”
      “你能为我推荐一下路线吗?”
      “哦,你到了县城后找面包车告诉人家在乌达镇路口下,从那条小路进我们村,到村里的路要步行的,你啥时候到?如果就你一个女子过来,得有村民去接你,我们这个村的学校在山里。”
      “那这两天我再给你确定时间。”

      天色已经渐渐暗下来了,办公室的老师都回家了,壁钟指向18:25分,我思考着该怎么给现在的工作单位一个交待?学校是否批准我请假?恐怕我妈也不会同意。
      但是我不能放弃。走到这一步,我已经永远无法褪去无道德的衣装,林章也因此失去了太多。在他选择孑然一身的时候,我已经隐约体会到,我们几乎是相似的人。不争第一,不慕浮华。对爱的理解与自私,性情的傲慢与倔强,同时又把最深的情感藏在心底。内心有负罪的叛逆,又渴望真实自己。我们因其丑陋而遭受唾弃与谩骂,曾被真理和正义扼住咽喉。在这个人人都渴望赞扬的社会,我们却是那个愿意承受唾弃的人。
      无论我们的相识是偶然还是必然,是磨难还是罪恶,只要他愿意,这一次,我一定不会再放开他的手。

      吃好晚饭后给老妈提起支教的事情,果不其然,她马上反对:“决对不行!你一个女孩子到山区知不知道有多危险?如果出了什么事我到哪里去你!”
      我默默无言,打定主意明天去找教导主任。

      一早到了陈主任办公室,给他说明原由,并提起请假,没想到他直接兴奋地拍案而起:“好啊!这几年教育局一直倡导老师要跟大学生一样去山区支教,但你也知道,条件太艰苦,环境又恶劣,尤其是有家庭的老师,都不太愿意过去。你有这个想法很好,你不用请假,我跟校长说一说,工资照领,等你回来后交一份支教总结,被提干,评职称,或者跳到正级科目,哪怕升到高年级也能名正言顺。这能提升你自己,还能给你妈争光。”
      我立即激动起来:“真的可以这样吗?那太好了,那请您做一做我妈的思想工作,她不太同意。”
      “啊!她啊?这个……”
      “拜托,拜托。”

      出了办公室我就开始查线路,记下必带的物品,要从哪些城市中转,可能会发生的意外。说不担心是假的,我从来没有去过那么偏远的地方。但是我知道,这条路上不是我一个人,男老师或女老师,独身或团体,他们都在为教育事业改变他人、提升自己,他们选择这条路的初衷比我更加坚定无畏。所以我也决不可能退缩。

      快下班的时候我被叫到了校长办公室。推开门的那一刹那,我还是哆嗦了下,办公室里有校长,副校长和教导主任。
      校长推了推鼻梁上的灰框眼镜:“听说小易有支教的想法啊?”
      可能是因为内心坚定,声音也不自觉严肃起来:“是的。”
      “有这个想法好,很值得赞赏,对于你以后的发展也有帮助。但是作为一个女孩子,无论去哪里安全都是第一要素,不能仅凭一腔热血去工作。我们要理智对待自己的想法。”

      心头一紧,这什么意思?不同意吗?暗暗瞥副校长一眼,她正狠狠地瞪着我,还未缩回眼神,校长再道:“年轻人是应该去历练历练,如果履历丰富,又有很高眼界和格局确实能引导、教导好学生。但是真的批准你去,你是否有完善的计划?是去哪个城市?有几个人?怎么安排?如何保证自己的安全?”
      唔……领导者都是这样说话的吗?我真是欣喜又郁闷,面上不露痕迹地回答:“只有我一个人,地址是凉山州下的一个县城,我已经跟支教的学校联系好了,到了镇上后会有人过来接应,并且当地学校的支教老师是我以前的同事。”
      我说完,三位领导相互对望了一眼。

      “那你打算去多久?”副校长开口。
      “看领导准我多久假期。”
      “我看你三天都坚持不下来!”
      我妈毫不留情地讽刺,刺的我的脸红一阵白一阵,另两位领导更是大笑起来。我在心里直跺脚,妈啊!你能不能给我留点面子。
      “这样吧!考虑到王校长爱女心切,先给你一个机会去体验,时间不长,学校期末考之前回校,以后有组织再去。要随时保持联络,有什么问题立即回来。”
      我拼命点头:“谢谢领导,谢谢领导。”
      “陈主任组织下去,看看学校师生们能不能捐赠些书籍画本之类的,易老师既然过去了,也向孩子们稍微表示一下我们的心意……”

      临走的那天,我妈一边埋怨,一边担扰,一边叮嘱,我再三保证每到一个站就跟她发消息。
      而我的背包里也塞满了她为我准备的蚊虫药水,消炎药,防晒物品等,行李箱里是这两天学校师生捐赠的物品。
      第一次出远门,有些兴奋,也有些胆怯,内心虽有儿女情长,也增添了负重致远的情感。我知道,我依然是可鄙的,借着教育的名义,去寻找心中的企望。可当我拖着一箱沉重的书本与画笔,也多了一份使命感,我所代表的不止是我自己,是老师们的关切,是小朋友们的爱心。每个人都怀着善意去关心这些孩子,让他们通晓更丰富的知识,了解更广袤的世界,拥有更开阔的道路选择权。
      哪怕最终什么也没有改变,已经能让他们看到这个世界的爱意。

      中转到成都后又坐上了到西昌的火车,山地隧道开始接二连三,轰隆隆声响让人根本无法入睡。虽然昏沉疲惫,但幸运的是车厢内同样也有去支教的大学生,并且全部在西昌下车。很快与他们闲聊起来,十几个小时的车程听听他们的支教经验与故事,也不再那么孤寂忧虑。
      到了西昌后,相互留下联系方式,我们又各自坐上了发往不同县城的大巴。这一颠簸,又是5个小时,整个人是腰酸背痛,困倦不堪。
      到了县城后又跟当地村民拼了一辆面包车,上车先给我妈报备行程,然后又给赵吉村的村长打电话,好在他老婆说他已经出发了。

      二个小时后,我终于彻底、安全地到达了乌达镇!按照村长说的路口,走过去,有一位坐在树下拿着草帽的大爷,其实也不大,可能就50多岁,只是比较显老。他看见我迎面走来,提起地上的编织袋起身:“女娃子,你是不是来我们村支教的易老师?”
      声音一模一样,没有错。我迎上去,“是的,你就是赵村长吧?”
      “我都在这等了一个多小时了。”他接过我的行李箱,“来,我给你提,到我们村还要走2个多小时。”
      还要2个小时?我……忍住哀嚎,把行李箱给他,边走边打听正事:“林老师,他现在在学校?”
      “是的。”
      “他是什么时候来这里的?”
      “我记得是去年10月份,你们认识啊?”
      “啊,我……我是听介绍我来的人提过他。他知道我要来这里吗?”
      “不晓得。这一周还没碰到他。”

      2个小时的山路,聊到他家,吃了顿饭后,才明白什么是这一周还没碰到他!去学校还要走一个半小时!!喘了口气,再次给我妈报平安,然后又跟着赵村长朝学校走去。
      学校在半山上,山路窄,可能是刚下过雨,路质虽然松软,却坑坑洼洼,凹凸不平,村长断断续续介绍学校的情况,我一边听一边低头看路,还是崴了几次脚。

      “上了这个坡就到咧!”赵村长说。

      我抬起头,终于瞧见了学校的轮廓。心里突然升起了那句: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我想随着月光流去照耀着你。你还好吗?
      很不应该地紧张起来,心跳跟着脚步也一点点加速。真的要看到你了,只差一公里的距离了。将近30多个小时的路程,拖着沉重的行李辗转各地,忍受那种不怀好意或只是喜欢把眼睛种在别人脸上的目光,除了打盹,几乎不敢入睡。一路下来好像经历了栉风沐雨,千难万险,只是为了来见你。你会觉得意外吗?会欣喜吗?抑或平平静静呢?

  • 作者有话要说:  求营养液啊啊啊啊~~非常非常感谢\\\\\\\\\\\\\\\\(^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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