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祝宪妍，参上（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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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的敲门声将吴梓星从沉睡中惊醒。
她是真的很累了。半天的户外活动对于普通人来说可能不算什么，但对于终日不见阳光的她来说其实是非常消耗体力的。因此吃完晚饭回房间她几乎是倒下就着。
她看了一眼手机，凌晨一点。黑暗中一下子发光的手机刺得她眼睛有些难受，眼球也干涩异常。
“谁啊？”
这么晚。
“是我，祝宪妍。”
门外传来那个她还没习惯的声音。
祝宪妍别看外表高大长相干练，声线却是极细极高，典型的小女生声音。
吴梓星恍惚着坐起来，摇摇头清醒一下，起身去开门，
“祝姐姐有什么事吗？”
“能进去说吗？”
“好。”
黑暗中她看不太清祝宪妍的神情。不过她猜想这么晚找她，她们又才刚认识，对方的来意多半和聂汀莲有关。
“能开灯吗？”
祝宪妍道，她是不太喜黑暗的。
“我眼睛有些受不了，要不我们去阳台吧？外面有路灯。”
“嗯。”
两人来到阳台，深夜的路灯也逐渐微弱，远处的海面倒逐渐反射出月光，给寂寥清冷的夜带来些许人情。
聂汀莲是大约到了00：45的时候才渐渐昏沉有了睡意的。不知为何，白天吴梓星的安慰和晚上祝宪妍的话交互着在她的脑海里不断复现。她有些疲惫，却异常清醒。
“谁啊？”
隔壁的敲门声和吴梓星的声音一下子又把她从终于袭来的困意中拉了回来。
随后她又听到了阳台门打开的声音。
这么晚了，她心想。便越发在意这两个认识了半天的人会在这种时间聊什么。她很快猜想到或许和自己有关，还是忍不住也轻轻拉开阳台的门。她知道偷听不对，可又十分在意，更何况现在这种情形她是再也睡不着了。
“这就是那个传说中的修仙滑轮呐？”
祝宪妍注意到阳台栏杆上固定着的滑轮所反射出的光，不禁笑道，
“你聂姐姐一开始不知道，可担心你的吃饭问题了！还发微信和我说，你是神出鬼没，不食五谷的修仙人士呢！”
“我哪儿会修仙呀？家里已经有她这么个仙女了，我还用得着修？”
吴梓星也笑道。
“吴房东，你喜欢你聂姐姐吗？”
祝宪妍突然认真问道。虽然声线还是那样细且高，却听着沉稳。
“自然是喜欢的。”
吴梓星也认真回答，
“聂姐姐真心待我好，关心我。这世上除了父母恩师，便是她了。”
也只是她了。
祝宪妍有些吃惊。她没想到聂汀莲在吴梓星心中地位竟如此之高。
“那，我能拜托吴房东你一件事吗？”
“祝姐姐请说。”
祝宪妍顿了一下，遥望远处的月，随后开口，
“我想请你以后能尽量让你聂姐姐一直住在这儿，不要赶她走。就算你以后成家了，是否也能继续你们的合约？她现在真的没有什么地方可以去了。我想你也看得出来她倔得很。”
借着微弱的光，吴梓星能看到她脸上的担忧和无奈。
“我不会赶聂姐姐走的，永远不会。”
吴梓星道。月又向着西方的天空微微挪了一些，清冷的白光打在阳台上，却也显得她更为苍白，纤弱。
“只要她愿意，她可以一直住下去。如果她想独处，或者她要再婚，我可以再在这附近买一处新的房子搬过去。祝姐姐不用担心。”
“吴房东…真的谢谢你。”
祝宪妍没想到吴梓星会为聂汀莲考虑至此，深受感动。
“另外…”
吴梓星同样遥望月光，
“我也不会结婚的，永远不会。”
祝宪妍又是一惊。她真的有些看不懂眼前的这个看起来只有18岁的女性了。
“吴房东这么说会不会太武断了点？你还年轻，而且我想令尊应该会为你安排的。其实我认识令堂，你满月的时候她为了给你庆祝举办了一个招待亲友的小型演奏会，我也去了。”
“！”
吴梓星闻言脸上闪过一瞬的惊讶，但随后又立刻溶化在月光里，
“我想，妈妈或许也是这么希望的…”
“诶？”
“深渊之间，是不需要花的。”
聂汀莲的心在听到吴梓星的话后无法抑制的颤抖。
她知道吴梓星的善良，也感受得到她的孤独，但她从未想到她会为她考虑至此，更不曾料到她内心的孤独竟也深刻到令她鼻子一阵发酸。
她看着远处的海面，脑海中涌现起贝多芬月光奏鸣曲的旋律。周肃峰很喜欢古典乐，所以时常会带她去听演奏会。
月光奏鸣曲分为三个乐章。第一乐章缓慢而阴柔，聂汀莲觉得它虽然优美但其实是有些阴郁甚至压抑的。第二乐章轻松明快，虽然简短却能一下子点亮被第一乐章抚平的心情。聂汀莲很喜欢这个乐章，因为每次听到这里她都能在脑中看见月光变亮，照得屋子都温暖欢快起来的画面。而最后的第三乐章，则是如狂风暴雨般的愤怒和质问。音符的速度和密度一上来就会让人喘不过气，而后又会稍有缓和，但随即又会更为猛烈。如同月光下的海浪，汹涌地冲击着听者的心。
李斯特曾形容第二乐章是夹在一三乐章中的，“深渊之间的一朵花。”
聂汀莲想，吴梓星既然是钢琴家之女，必定知道这个典故，才会说出那样一句话。
深渊之间，是不需要花的。
她悲伤地看着天海间的孤月，眼眶里竟是一片清泪模糊。如水中月的光晕，波荡着她的视野，更摇晃着她的心。
梓星，我要如何，才能将明亮的月光，照进你的心呢…？
第二天的早饭仍旧是聂汀莲做的。
她一夜未眠，知道入睡无望便早早放弃抵抗，天色刚有些泛白，就起了身。
“两位都早啊。”
“聂姐姐早。”
“今天又是我们莲莲做早饭呀？我可真有口福～”
“祝宪妍，请你不要大清早地就倒人胃口好吗？谢谢。”
“啊呀，你怎么这么冷淡呀！真是个无情的女人！”
祝宪妍得到了吴梓星的保证，自是心情大好。昨夜回去后便呼呼大睡。
而吴梓星听了祝宪妍所说的聂汀莲的处境，心里其实有些担心，但实在架不住一日的劳累，还是很快就睡着了。
“梓星你吃好了再休息一下吧？昨天真的挺累的。一会儿我会陪你祝姐姐去房屋中介，会带菜回来的。你还有什么要带的么？”
聂汀莲无视祝宪妍的抗议问道。
“呃，我要薯片～”
吴梓星突发奇想。
“好。”
聂汀莲笑道。
“莲莲偏心！人家也要！”
祝宪妍开始用她那极具少女感的声音发嗲。她那语气和长相的反差，与吴梓星的年龄诈骗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别闹，快点吃好我们好早点出门。一会儿太阳大了又该热了。”
聂汀莲嗔道。
“no no no～”
祝宪妍却摇了摇食指，
“今天本小姐要自己去探险～谁都不许陪。”
“诶？你行不行啊？”
“当然啦～”
“所以呢，你们两个，就先帮我在家里看行李吧～”
祝宪妍揽住另外两人的肩，让她们并排站拢，
“少了东西唯你们是问～”
希望你们可以一起，治好彼此的伤痛。
她笑着拿起一块三明治，飞奔着出门。
“聂姐姐——”
“梓星——”
两人没想到会同时开口，一下子都愣住了。
“我去买菜吧？”
“我去买菜吧？”
又是一刻的安静，随即相视而笑，
“一起去？”
“好，先吃早饭。”
“嗯。”
看着吴梓星吃着三明治的样子，渐渐潜入屋子的阳光也爬上她的脸颊，带来一丝红润，聂汀莲心中也有了温度。
慢慢来就好，她心想，是啊，一切伤痛，总会被时间抚平的，对她们来说都是如此。
当然啦，也有心急的人。
比如祝宪妍。
她风卷残云地离开之后，又在晚饭时间准时出现在了餐桌，
“我已经看好房子了，不久就能成交。本来就是空置的，我便多付了点定金，一会儿就能搬过去。”
“诶？！”
“也，也不用这么急吧？”
“不急不急～就在你们边上啦～从今往后我们就是邻居啦～聂老师，吴房东～”
“诶诶诶？！”
“诶诶诶？！”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祝宪妍，参上（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