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易品》裕秀卡卡

11、第 11 章

　　江莱提着酱汤米饭打开张小萌家的大门，钥匙是他从张小萌的包里擅自拿来借用的，因为对料理实在一窍不通，最终只能求助外卖。他可不想让张小萌挑剔的嘴再次抿成一字型，再让他不开心自己就真的要被抛弃了。
　　千不该万不该就是不应该用什么激将法，这惹毛了那家伙巨大的自尊心不说，还把人都气病了，他其实真心疼。
　　想起昨晚张小萌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可怜模样，心里又是一紧。这种类似于猫科动物的人，顺毛不就好了，之前多此一举的行为简直蠢到家。
　　推开卧室门，已经完全敞开的窗帘将明媚的阳光投射在空空如也的卧床上，江莱微皱起眉头显得有些不悦，他只离开了半个钟头而已。
　　“小萌？”在不大的房里逛上一圈，呼唤着本该好好睡在床上的人，果然没人回应，这大病初愈的清早一个人跑哪野去了！
　　刚把还在热乎的早餐放在桌上，就听见门锁开启的声音，有些疑惑的扭头看向玄关，却看到了意料之外的不速之客。
　　要说娄小丰此时的状态，那叫一个尴尬，虽然看过照片，但还是第一次见到许攸贤口中的哥哥江莱，当然也知道他和张小萌之间的那点破事，只是这么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见到还是有点语塞。
　　迟疑了片刻，
　　“进来坐。”江莱面无表情的发出类似主人般的邀请，语调也听不出任何的情绪起伏。
　　娄小丰哦了一声，微微有些不是滋味，再怎么说他也是曾经在这屋里住了无数个年月的正主，现在倒成客人了。
　　“那个，我是娄小丰，想必你也知道，我就不多自我介绍了。”
　　“嗯。”
　　一个嗯字，娄小丰觉得这人分明对他带有敌意呐。
　　“……小萌病了我来看看，他人呢？”
　　看着同样提着早餐以及一包药品甚至还有生活用品的男人，江莱心上像被毛线绕得一团糟，就算面前这个男人是弟弟的爱人，就算他和张小萌之间已经不存在特殊的关系，他却还是无法对他和颜悦色起来。
　　“去散步，一时半会儿回不来，没什么事就请先回吧，我会转告小萌你来过。”
　　再明白不过的打发意思，娄小丰听着着实吃味，但看看放在桌上的早餐，看在这个男人在小萌生病的时候还陪伴左右，也不算太渣，他大人不记小人过，就不跟他一般见识了。
　　可是，话说回来，怎么能让一个病人独去散步啊，还一副心高气傲的样子，未免少爷架子也大了些！
　　“不必了，我打电话给他，怎么能让他自己出去，我不管你和他现在发展到什么地步，总之你要是没那个意思，就不要再纠缠他。”
　　打抱不平是朋友间最基本的态度，娄小丰怎么都得让江莱吃个下马威不是，否则总是他家小萌吃亏，他嘴上不说，心里可是气不过的。
　　“你怎么就知道我没那个意思，你是他家长吗？没事就请回，别忘了攸贤是我弟弟，我有权管理他的感情问题，而你，不过是小萌的前男友，已经出局了。”
　　什么叫被气炸了，娄小丰现在算是领略到了个中滋味，面红耳赤竟无言以对，如果不是事实摆在面前，打死他也不信这个人和调皮可爱的许攸贤是兄弟，装得一副高冷，葫芦里还不知道在买什么药！
　　不必再进行对话，直接拿出手机就拨通张小萌的号码，他要当着江莱的面好好的跟张小萌数落这个人一番！却是听到悦耳的手机铃声从卧室里回荡开来。

　　面面相觑，江莱也开始着急，平时那么精明能干的样子，一大早的自己跑出去不说，怎么连手机也不带，钥匙还在自己兜里，听着铃声好像催命符一样不由担心起来。
　　“咚咚咚……” 张小萌敲着自家大门一个劲的感叹，但愿那个该死的家伙回来了，竟然擅自拿走他的门钥匙，想让自己有家不能回啊！！
　　先前他在确认了江莱的确照顾了自己一晚之后就跑出去想把人追回来，有点小感动没错，但所有事情都应该有始有终，他想，一定要把话说清楚了，可是一遇上江莱就会犯上一种叫做痴呆综合症的病，这不，手机也没带，现在还发现钥匙也没在，溜达了一圈之后只能回来碰碰运气了。

　　门果然开了，张小萌抬眼看见挚友娄小丰一脸担忧的模样，笑了。
　　“你怎么来了？”
　　娄小丰把人揽住，肆无忌惮的揉乱了张小萌的发，脸上也是笑吟吟的。
　　“你傻啦，昨晚不是跟你说了我今早会回来看你，睡一觉就把我忘了，人家好伤心。”
　　对着胸口轻轻一拳送过去，张小萌估算着他和娄小丰也好几个月没见了呢，还怪想念这家伙的，看着他神清气爽的样子，一定过的很好。
　　“我才伤心好不好，病了没人管，饿了没饭吃，生气也没人安慰，喂，娄小丰，你好狠的心呐，说走就走还走的那么干净，你难道就不担心我死在家里没人收尸啊！”
　　……

　　你一句我一句，调侃起来没完没了，这就让站在客厅里的某人大大的火烧脑门，他又不是空气，透明人，看看，还搂搂抱抱亲亲我我的，什么叫做病了没人管，他昨晚难道是白忙活了？
　　张小萌，要不是我一晚上的照顾你，你今天哪里还有力气和这个不知哪里冒出来的东西耳鬓厮磨啊！该死！

　　娄小丰搂着人往客厅里带，根本无视了已经站成雕塑的男人，张小萌瞄到他了，那副要吃人的表情他还真是心水的不得了，看看桌上一大堆的早餐盒，暗自偷笑，原来是去买早餐了。

　　“我，去阳台抽支烟。”江莱用了尽可能大的音量说了这句话，却没有得到任何该有的回应，一股气就憋回胃里，到了阳台恶狠狠的拿出手机开始发信息，内容是这样的：【你快点给你深爱的痴汉打电话，说你被车撞了，立刻，马上！】
　　很快得到回复：【哥，你有病啊？什么痴汉？】
　　【就是娄小丰！别管那么多，快打，说你被车撞了，食物中毒了也行，随便你，总之编个他必须立马回到你身边的理由。】
　　【……好吧。】

　　娄小丰伸手探了探张小萌的额头，又扳过他的脸端详了一下，特意瞄了眼还站在阳台上逆光之后显得脸色更铁青的男人，语重心张的说：
　　“小萌啊，我才离开几个月而已，你看你，瘦了那么多，连黑眼圈都搞出来了，其实，有些人既然你觉得不值得，不合适，就算了吧，别折磨自己了。”
　　张小萌低头微笑，他真没觉得自己哪里瘦了，黑眼圈嘛倒是有点，但这也是每天上晚班的原因，和娄小丰口中所说的有些人其实没太多关系。
　　只是，说到算了吧这档子事儿，这倒和娄小丰想到一块儿了。
　　除非……
　　看心情呗，他这脆弱的决心总在一次次的风吹墙头倒。

　　刚想叫友人不要担心，自己可是力挽狂澜的张小萌就被对方的手机铃声终止了回答，随后就听到一声惊呼，娄小丰急急忙忙跟张小萌道了别，末了甩给江莱一个怒视忙不迭的离开了。

　　心情顿时大好，喜上眉梢的样子使得江莱整个人柔情似水起来，看得张小萌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小萌，我们去吃早餐吧。”
　　说着还做了个请的手势，好像他们之间根本没有出现过任何矛盾。

　　怎么又是吃？
　　这是从昨晚到现在出现在他们之间最多的对话内容，张小萌有些憋气，敢情江大少爷就真没别的话和自己说吗？
　　“怎么除了吃还是吃？江莱，你不怕吃成胖子吗？”
　　张小萌声音不大，但认真严肃的表情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好像真的在担心此时居高临下的男人变成胖子似得。
　　江莱当即就傻了眼，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一丝不苟的黑发。
　　“其实……说了你别笑，我以前真的是个胖子。”
　　……
　　一种秋风扫落叶的情绪瞬间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张小萌用质疑到近乎深情的眼神望着对方，他觉得这如果只是一个为了修复彼此关系的调剂玩笑，那么真是有够蠢了。
　　但就在这个时候，江莱破天荒的居然脸红了，却依旧保持着那种真实到不容反驳的表情，他这次，可真没骗人。
　　一时之间，竟然有些语塞，张小萌本来就没有想要和他开玩笑的心情，按照现在的局势来看这估计是个事实，他更加没有理论这个事实的想法。
　　只是，看着面前的男人百年一见的不知所措，带点羞涩，带点诚恳，其实还有那么点可爱，就是了……
　　“我，我这次真没骗你，我给你看照片。”显是思量了半天，江莱打开手机相册翻找了下就屁颠颠的跑去张小萌跟前，他说过的，他已经把张小萌看得通体透彻，包容的强势，并且不再有谎言。
　　坐得近了，裸露在外的皮肤之间便有了活灵活现的气息涌动，张小萌的整个胸腔都在叫嚣“大事不妙”，很多人都以为他是个极难搞定的对象，但是他却觉得自己其实真是一个极没立场、极不坚定的窝囊废，脑中出现千万个摇着白旗的小小萌，所以他一直在不断催眠自己，不能输给温柔，不能，不能……
　　可就在看到手机频幕的那一刻，一切的思想斗争就全碎成了渣渣，甚至抛去脑后生无可恋。
　　一个劲的笑声让本来气氛紧张的室内诙谐起来，将手机夺来手中边看边笑得前仰后翻，没有经过打理的中长黑发扫过眼角，刚好可以遮住已经已经盈出热泪的眼眶，哈哈声不绝于耳，实际上张小萌想表达的是大量的句子，比如江莱你怎么就能长这样……比如你要是现在还这个样子老子我就算瞎了眼也不会和你有半点纠缠等等。
　　可惜他愣是一个字都无法说出来，因为就快断气了。
　　江莱就无奈了，有这么好笑吗……
　　虽然说是和现在有些区别，但是那眼睛，那嘴，那鼻子，都和现在的自己差别不大啊，胖子也有尊严的好么，退一万步讲，他小时候也是胖子中的型男！
　　可偏偏现在取笑他的人名字叫张小萌，让他怎么也生不起气，他觉得好笑，那就笑吧，咧开的嘴角印出深深的窝，单而媚的眼更是像猫一样，馋馋的，顺抚的头发乖巧可爱，性格却是与之相反的倔强，其实，他第一次喜欢这种类型，在深刻认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他已经对他难舍难分割舍不下了。

　　都说天意弄人，没有绝对的适合，也没有绝对的失宜，有些过失不可原谅，也有些错误则为试炼。
　　一场失控得类似宣泄的大笑过后，张小萌将手机还到江莱手中，带着笑容的余温，借着空气的泡沫像透过滤镜一样的柔和。
　　他的病已经好了，不用吃药，不用打针。
　　他已经睡了一个意外美好的觉，没有疲惫，没有伤痛。
　　也许，是该好好吃上一顿早餐。
　　江莱，这次说得没错。

　　天空格外晴朗，听闻不到鸟语花香的城市一隅，张小萌也笑得格外开朗，他说：
　　“我们一起吃早餐吧，江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