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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卖笑(后面补了点内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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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长的一分钟。
姜星莱下了过山车,脸色有点白,神情很严肃,狐狸眼微眯着,沉思者的模样,像是下了一个重大的决定。
没错。
她下了个决定。
她想好了,在周家忍气吞声、苟且偷生不是她所求,所以,她要跑路。
跑路需要钱。
她寻了个周亦新去卫生间的机会,暗示了:“哎,跟你说个事。”
周亦辞一直沉默。
自从她下了过山车,就没跟她说过话,板着个俊脸,冷冷的,像是要冷战。
姜星莱也不是个会伏低做小的,就跟他真的冷战了。
现在,冷战结束了。
他听到她的话,没什么表情,也没看她,声音冷淡:“什么事?”
“也不算什么大事。”
她挠着头,问除了父亲以外的男人要钱,感觉非常糟糕。
她不好意思,可又只能开口:“你昨晚说,出于我爸的赏识之恩,才帮了我。”
“嗯?”
他抬起头,看向她,眼神忽然犀利了。
姜星莱心脏乱跳,勉强维持淡定:“那帮人帮到底吧。借我点钱,我想着出国找我爸妈。”
找爸妈是幌子,跑路是主要目的。
申市是个伤心地,还遍布着讨债鬼,危险太多,或许换个城市,就能重新开始。
周亦辞知道她的真实想法,沉默着拿出烟盒,点燃了一根烟,缓缓抽着。
烟雾袅袅间,周亦新从卫生间出来了。
他洗了手,甩着水,蹦蹦跳跳的,一手牵着他,一手牵着姜星莱。
很熟练。
很自然。
他侧头笑着跟姜星莱说话:“姐姐,这个卫生间香香的。”
姜星莱还在等着周亦辞的回答,心不在焉地回一句:“哦,那估计是空气清新剂的味道。”
“我喜欢那个味道。家里没有。带回家好不好?”
“不好。那味道偶尔闻一下还好,闻多了会生病,要打针吃药的。”
“啊?那不闻了,不闻了,我怕打针。”
小孩子都怕打针。
他摇摇头,不再提把味道带回家的事了。
姜星莱笑着摸摸他的脑袋,问他饿不饿,想吃什么。
“烤肠、年糕、炸鱿鱼……”
他说了几个垃圾食品。
周亦辞不许他吃,觉得不干净,开车带他们去了间高档的私房菜馆。
点餐、等餐、上餐。
期间,他一直沉默。
如他多年来的沉默一般。
沉闷无趣。
姜星莱觉得自己像空气,看他耐心给弟弟挑鱼刺、剥龙虾,一派好哥哥的模样。她心里莫名火大,借钱的事到现在没个态度,沉默意味着拒绝?
吝啬鬼!
没人性!
换她以前,如果有人落魄了,不等她开口,肯定随手几百万。
何必呢?
一个圈子里呆过的,多少有点情分吧?
而她都低声下气开口求了,他还当听不见,真越有钱越吝啬。
姜星莱没胃口,戳着面前的菜,当是插小人了。
周亦新看到了,嚷嚷着:“哥哥,也给姐姐剥虾啊。”
“她自己有手。”
“哥哥不绅士了。电视里,哥哥都要给姐姐剥虾的。”
“她不爱吃虾。”
“我爱吃。你剥的虾,我绝对吃。”
能给他添堵才好。
周亦辞瞥她一眼,剥了个虾,放到她的盘子里。
姜星莱动筷夹了放嘴里,简单嚼了几口,咽下去,又张开嘴,露出粉嫩的小舌头:“看,吃完了,还要还要。”
还要~
周亦辞眼眸一暗,脸色不自然:“自己剥。”
姜星莱:“……”
她不剥,转向周亦新,说他坏话:“亦新,你看哥哥多坏,一点也不绅士,他这样会注孤生的,你以后可不能学他这样。”
周亦辞:“……”
周亦新一脸懵懂:“什么是注孤生?”
姜星莱别有深意地解释:“就是没有女人喜欢他,没有女人愿意嫁给他,未来他凄凄惨惨、孤独一生。”
周亦新听得担忧了:“好可怕。那怎么办?我不要哥哥注孤生。姐姐,你喜欢哥哥吧?嫁给他好不好?”
姜星莱:“……”
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她喝了口水,温柔一笑:“乖,吃虾吧。”
周亦新不吃了,把面前剥好的虾端到她面前,很认真地说:“虾都给你,嫁给哥哥好不好?”
不好。
嫁谁也不嫁吝啬鬼。
“亦新最乖,姐姐只喜欢你。”
“那你要嫁给我吗?”
“咳咳——”
原谅她提起这茬吧。
姜星莱借口去洗手间,躲开了周亦新天真的纠缠。她心烦,选了个隔间,坐在便桶上沉思人生。
显然,周亦辞不打算借她钱了。
也许,这是变相的驱赶。
他出于父亲的赏识,保释她出狱,又救她于危难,足够了。
她再腆着脸要钱,可真是厚颜无耻了。
姜星莱不是厚颜无耻的人,实话说,越穷越要尊严,不然,她会再求周亦辞第二次、第三次,甚至可以毫无底线地赖在周家。
可她不想那样。
她自由随性了二十六年,未来也会一直自由随性下去。
即便那代价很大,也在所不惜。
“咯吱咯吱——”
一阵高跟鞋声敲击地面的声音。
随后是女人骄傲的笑声。
“你猜我看到谁了?”
“姜星莱。”
“她陪两个男人吃饭。”
“笑得那叫一个谄媚,真该拍给你们看看。”
“哈哈,卖笑女郎似的……”
是孙凌的声音。
孙氏电器的千金小姐。
姜星莱自觉跟她关系很好,没想到她背后竟然这么笑她。也是,避而不见,可不就说明了一切?到底是她太天真,没早点看穿这段塑料姐妹花的友谊。
那么,现在是出去呢还是不出去呢?
就在她考虑这个重大问题时,孙凌转了话题:“什么?有人在打听她的下落和债务?谁?别不是真被她碰到冤大头了吧?”
接下来,又说了什么,已然听不清了。
隔间传来类似便秘的声音。
姜星莱没有听人大便的心情,推开隔间门,走出去,扫了眼墙角的拖把,倒上水,高举起来,甩到那隔间去了。
“啊!”
“谁?”
“搞什么?”
孙凌在尖叫,可非常时候,又出不来。
姜星莱甩了一会,估摸她会湿成落鸡汤,才笑着扔了拖把,悠悠然出去了。她本来想给她点大教训的,可听到她提起有人打听她下落和债务,也就没心情了。
会是谁呢?
周亦辞?
他是知道她下落的。
等下,也有可能是消息延迟,周亦辞之前找过她?
姜星莱怀着这个念头回了包厢,再看周亦辞时,眼神就犀利多了。
打听她的下落,又打听她的债务,偏又没有帮她还债的意思,他想做什么?
一时好奇?
她可不觉得他是那种好奇心旺盛的人。
“你去好久哦。”
“饭菜都凉了。”
“快点吃呀。”
周亦新声声催促着,还夹着肉片给她。
姜星莱道了谢,美美吃了会,就听外面一阵声响。
随后是包厢门被推开——
孙凌一身狼狈,满面怒容,大步走进来,手里拎了一桶水,尖叫着,朝姜星莱泼了过去。
“姜星莱,你个贱人——”
她看过监控,那个时间段,从卫生间走出来的也就是她了。
姜星莱躲闪过去,但还是被泼到了一些,湿了衣衫,裙裳立刻贴合着窈窕身段,纯白色的文胸都若隐若现了。她很生气,以前,她打她一巴掌,她敢吭声吗?还不是看她家破产了,好欺负了。
草!
“你才贱人,你全家都是贱人!”
她回骂着,迈开步子就要过去动手。
周亦辞拉住了她,脱下外套,罩在她身上,目光森然,气势强硬:“冷静点!”
姜星莱:“……”
她有点怂,忍下了,辩解道:“她先找的茬!”
孙凌现在也冷静了,看周亦辞文雅俊美,也在意了点形象,缓了口气,辩驳道:“这位先生,她恶人先告状,是她先在卫生间捉弄我!”
“你不口出恶言,我会捉弄你?”
这下孙凌卡壳了。
她沉默了一会,强辩道:“我也没说什么。”
姜星莱嗤笑了:“对,是没说什么,卖笑女郎嘛,你以前在我面前可是独一份呢。”
孙凌面红耳赤,握着拳头,气呼呼走人了。
临走丢下一句:“姜星莱,你等着!”
大战告捷。
姜星莱分外春风得意,果然,让别人不痛快,自己就痛快了。
周亦辞感知到她的好心情,冷着脸,眉心郁结:“你很开心?为着一场闹剧的胜利者?”
这话阴阳怪气的,听得人很不爽。
姜星莱皱起眉,瞅着他:“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我又没得罪你。”
她撇着嘴,心里不高兴。
刚刚差点吃亏,他袖手旁观就算了,现在板着个脸是几个意思?
周亦辞觉得很没意思。
她永远自我、嚣张、肆无忌惮,丝毫不考虑事情的后果。
哪怕她跌进泥潭,骨子里依旧是那个高傲的姜家大小姐,受不得丁点委屈。
可她不是了!
他冷着脸,拆穿这个事实:“姜星莱,对,你是没得罪我,但你知道你得罪了谁?孙家的人,晏家的人,秦家的人,你多大了,就不能有点成年人的稳重?”
姜星莱:“……”
她哪里不稳重了?
等下,孙家是孙凌,晏家是晏迟,秦家是哪根葱?
她疑惑的眼神刺激到了周亦辞。
他拳头握的咯吱响,几乎是低吼出来:“秦励的女人林娇娇!”
这下姜星莱明白了。
她恍然大悟:“哦,他啊。”
秦氏运输集团的掌舵人,没想到林娇娇能傍到这么个大款。
周亦辞觉得她全然忽视了重点,狠掐着跳动的太阳穴,声音一句比一句大:“你知道那晚是什么人去抓你?就是你勒索的那个情/妇。你真什么人都敢得罪!你以为你还是那个姜小姐?醒醒吧,现在还有谁能护着你?”
他不可能护她一辈子啊。
她怎么就学不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