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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找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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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莽撞了?
只是意外啊。
她想辩解,但对上他冷戾的眼眸,又觉心虚,最终只敢虚张声势地瞪他一眼,提着裙摆蹭蹭上楼了。
姜星莱回了房,心里越想越觉得窝火。
她真是一怂到底了。
可人在屋檐下,不怂怎么办?
弄点钱跑路吧!
这个念头一蹿上脑海,就扎根了。
可怎么弄钱?
周亦辞那家伙看着就是个吝啬鬼,连给她买衣服都是廉价品。
哭。
心累。
她想了大半夜,抓心挠肝的,直到天蒙蒙亮才睡去了。
“咚咚——”
没睡多久,敲门声响起。
姜星莱一向睡懒觉,不吭声,蒙上被子装睡。
可敲门的人显然没有眼力见儿,不停敲着,还出了声:“姜小姐,醒了吗?周总让我送您送衣服。”
是甜美小秘书的声音。
熟人啊。
送衣服啊。
姜星莱睡意消散,跳下床,欢欢喜喜提着长裙去开门了:“嗨,徐小秘?”
徐书彤:“……”
这什么奇怪称呼?
她忽视了,笑着举起手中几个纸袋:“周总昨晚吩咐的。”
小惊喜啊。
姜星莱笑着接过来,等徐小秘离去,迫不及待打开了。
几个纸袋里各装着一套衣服,有长裙,有衬衫、牛仔裤,偏于保守的风格,中上价位,质地还不错。
她挑了件纯白连衣裙,荷叶袖,深V设计,不规则剪裁,一侧裙摆堪堪到了膝盖,非常凸显身材。
很合身。
姜星莱对着穿衣镜摆了几个姿势,看着美美的自己,心情好了很多。
简单洗漱后,翩翩下楼去。
一件小白裙被她穿出了巴黎时装周的高级感。
楼下的人都在看她。
周亦新坐在客厅的地毯上,玩着积木,见她下楼,眼睛一亮,举手欢呼:“漂亮姐姐,来这里玩。”
姜星莱闻声看过去,见周亦辞也在,莫名紧张,本袅袅娜娜的走姿瞬间变样了。
他也在看她,穿一套浅灰色居家服,气质温润很多,但拧起眉,似乎不悦?
又怎么得罪他了?
她想着,到了他们面前,蹲下来,笑靥如花:“嗨,亦新小朋友,早上好啊。”
周亦新小朋友玩着积木,听她这么说,一脸认真:“不早了。都八点了。小懒虫,晒屁屁哦。”
姜星莱:“……”
她有点尴尬,随意瞄了周边几眼,奇怪了:“怎么没见徐小秘,回去了?”
“嗯。”
“人家一大早过来,怎么也不留她吃个饭?”
“我家轻易不留客。”
言外之意,留下她已然例外了。
姜星莱:“……”
这男人说话越来越噎人了。
就在这时候,郑明颖推着周母过来了。
她听着两人的对话,一语更噎人:“我家也轻易不养闲人。”
闲人姜星莱:“……”
她一大早好心情被母子俩破坏殆尽了。
沉默。
早餐桌上
继续沉默。
长方形的实木餐桌。
周母坐在首位,左侧是郑明颖,右侧是周亦辞。
相对而食。
相敬如宾。
啧,还挺有夫妻范儿。
姜星莱食不知味,搅着面前的米粥,余光在两人身上打转,心里想插小人了。
“姜小姐——”
周母投来凉凉的目光:“饭菜不合胃口吗?”
“没,挺好吃的。”
“那就好。我就怕庙小容不下大佛。”
这是找茬儿吧?
她僵笑了几声,伪装乖顺,低头喝粥了。
可周母看她乖顺的模样,心里那口恶气就更想发作了。
这可是抛弃儿子的女人啊!
以前多骄傲,对他们多不屑一顾。
现在家里破产了,才缠上来,偏儿子是个心软的,显然对她余情未了。这么多年,身边也没个女人,一听人家里出事,就把人接进了家里。
小狐狸精。
她决不能让她迷了儿子的心。
得尽快想办法把这个小狐狸精赶出去。
周母心里打算盘,一吃完早餐,就喊了她说话:“你爸妈有消息没?”
姜星莱坐在沙发上,乖乖回话:“没有。”
她这些天一直有给他们打电话,但都关机了。
“他们也真是的,怎么说也是亲生女儿,怎么能把你丢下来?”
“为人父母的,太没有责任心了。”
“可怜你一个女孩子背了那么多债务,吓坏了吧?”
她铺垫了一堆廉价的同情。
姜星莱漠然听着,手指抠着沙发,不发一语。
倒要看她想说什么?
周母觉得狐狸精还是有几分智商的,不接话,倒让她不好说下去了。尤其儿子还在一旁,也不去上班,估摸特意留下来的。
得先把儿子支开了。
“阿辞,你今儿不上班的话,带阿新出去玩玩吧。”
“也好。”
周亦辞一旁装模作样看报纸,听了母亲的话,放下报纸,看了眼姜星莱:“你也去吧。家里有点闷。”
这话正合她心意。
姜星莱笑意盈盈站起来,三两步跑到了周亦新面前,伸手摸着他的脑袋,似乎正说着这个好消息。
周亦辞收回视线,看向母亲,眼神颇有深意:“妈,她借住几天,你不要多想。”
“我为什么多想?”
“还不是怕你再陷进去?”
“她家里破产了,父母为什么不要她?”
“还不是她作的?”
“吃喝玩乐,胡作非为,整个一拖油瓶!”
她板着脸,一句句述说不满。
周亦辞拧着眉头,声音渐冷:“妈,背后不论人长短,适可而止。”
“我说什么了?你让我适可而止?”
周母听到他维护的话,来火了:“该适可而止的是你!你扪心自问,真没心动吗?”
知子莫若母。
她轻易看穿他的心,那宠溺的眼神,那温柔的表情,那时刻维护她的架势……
一切的一切都让她胆寒。
周家男人没有深情的因子。
他爷爷打走了两个老婆。
他大伯抛妻弃子,跟个女人跑了。
他爸爸也是个渣男,出车祸时,他们正在为他的新欢而争吵。
可这个儿子似乎破例了。
她欣慰之余,又隐隐觉得渣一点也好,起码不会被女人牵着鼻子走。
周亦辞不知道她的想法,冷着脸,声音笃定:“没有。”
他不会对姜星莱动心。
不会。
永远不会。
周母看他眼眸幽冷,瞳仁黑沉,像是压抑着什么风暴。她知道男人天生多反骨,也不敢紧逼,转了柔情牌:“阿辞,你弟弟这个样,我只能指望你了。这些年,你四处跑,确实赚了些钱,看似轻松,妈知道,那都是你拿命拼出来的。她跟你一场夫妻,如果欠了千儿百万,也就帮她还了。可我听说20亿呢。你再有钱,也不能在她身上挥霍。知道吗?咱挥霍不起。”
周亦辞点头。
他本没有为她还债的心思。
没有义务。
也没有资格。
周母见他这么表现,微微放下心,也就不多说了。
周亦辞上楼换了衣服,下来时,一身黑色休闲装,时尚俊美,行走的衣架子。
姜星莱瞥了眼,熟稔地拉起周亦新的手,跟在他身后。
她现在跟周亦新亲昵了很多,有点儿姐弟情深的意思。一半是这大小孩没来由的喜欢她、对她好,一半是他的单纯和无害。
五六岁的孩子是天使。
他没有外界那些挑剔、防备、觊觎的眼神。
他不会说那些寒人心的话。
他还会分给她糖吃。
他对她好。
姜星莱没有兄弟姐妹,千娇万宠的独生女,不懂分享、照顾和陪伴,但在周亦新身上,这些似乎无师自通了。
三人上了车。
周亦辞坐在驾驶位。
姜星莱坐在后车座,陪周亦新玩划拳。她故意输了几次,逗得他笑眸弯弯,出奇的漂亮。她觉得他长得很像周亦辞年轻时候的样子,眉目俊秀,唇红齿白,一张娃娃脸,笑起来还噙着两个小梨涡。
简直不能再可爱了。
也许,周亦辞笑起来,也有小梨涡?
可似乎没见他笑过。
胡思乱想间,豪车停了下来。
姜星莱往窗外看了一眼,竟然是游乐园。
好吧,带周亦新出来玩,没有比这里更好的地方了。
显然,周亦新也很喜欢这里,兴冲冲推开车门,拉她出来了:“走走走,我们去坐旋转木马。”
很幼稚的小游戏。
对于一个成年女人而言。
不过,姜星莱童心未泯,玩的也很疯。
他们坐过旋转木马,去坐海盗船,接着是碰碰车、大摆锤,后来准备去坐过山车。
不过,过山车不太适合智商只有五六岁的周亦新。
太刺激了!
周亦辞不让弟弟玩,也不让她玩。
姜星莱皱起眉:“我成年了。”
“成年也不行,太危险了。”
“危险什么?”
她不认同,扯开他的手:“这年头什么不危险?尤其是人心,最危险了。”
周亦辞皱紧了眉头,低喝:“姜星莱!”
“你别吼我。”
“也别管我。”
“我心烦的厉害。”
她眉心焦躁,近来压力太大,急需要发/泄。
周亦辞没拦住她,看她毫不犹豫上了过山车,闭上眼,美丽的脸上是生无可恋的淡漠。
姜氏集团的破产以及父母的抛弃给她的打击太大了。
他说不上心疼还是其他,在过山车驶动时,他的心也坐上了过山车。他担心出意外,紧盯着急速转圈的过山车,手心攥出了热汗。
真不该再接近她。
周亦新像是感觉到了哥哥的不安,握着他的手,安静呆在一边。
“啊啊啊——”
过山车上传来游客们混乱的尖叫声。
有恐惧。
有舒爽。
有畅快。
那么多的情绪交织在一起,最终化成了一阵尽情的尖叫。
失态而放肆。
周亦辞站在原地,绷着脸,抿着唇,仔细辨别她的声音。
没有。
她咬唇,把所有的恐惧、悲愤、痛苦、无奈都压在了嗓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