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鬓边鬼话》晏怀

39、chapter 39

　　两人坠落而下的地方，此刻合拢的严丝合缝。湖水在二人脚下无声无息的上涨，整个岛心成了一个封闭的水牢，意欲将外来者溺毙当下。
　　池寒后退一步，避开蜿蜒上升的湖水，余光却忽然瞄到湖中小岛上有一抹白色的影子快速爬过。岛心光线昏暗，黑色的礁石间那抹白色的影子非常突兀。可惜它速度太快，池寒没来得及看清，那抹影子已经不见了。
　　他还来不及失望，那抹影子又从岛的另一侧爬了出来，是一条接引鱼。
　　“师兄，这里有接引鱼。”
　　唐征视线正逡巡在四周石壁上，既然头顶的石壁能翻转着让他们掉下来，那估摸着也就机会把他们再翻上去。他正四处打量有没有触发石壁的机关，闻言顺着池寒指的方向看过去，刚好看到接引鱼一闪而过的尾巴尖。
　　他眉头一松：“上岛。”
　　接引鱼既然在这座岛上活动，这座湖心岛应该能联通外界，否则接引鱼怎么能离开湖中接引人踏上息烛岛？
　　这时水已经向上蔓延了一大截，可供两人站立的空间已然不多。唐征当机立断搂过池寒，欲要带他直接移到岛上时，尴尬的发现自己依旧只能像个普通人一样戳在原地。
　　与在滨城中一样，他受到了空间的限制。幸而从极北之渊招鬼这个操作还能使唤，他快速搭了一座鬼桥，手上用力，抱起池寒顺着鬼桥登岛。
　　不得不说，唐征抱孩子的姿势是真的熟练，只是这孩子委实个大了点。池寒耳朵尖都红了。他非常不自在的动了动，一边伸手搂唐征的脖子，一边口是心非的嘟囔：“师兄放我下来吧，我自己能走……”
　　唐征颠了颠他：“怎么，你是嫌自己身上阴气不够足？”
　　池寒不吱声了。
　　“嘶——！”
　　两人刚到岛上站定，便有一条接引鱼从不知道哪里弹出来要袭击二人。然而它刚弓起身子，就仿佛看见什么天敌一样，夹着尾巴溜了。
　　唐征眯起眼睛，看着那条灰溜溜逃走的接引鱼，它一侧腹部有一大片青紫，和人身上的淤青类似，后背上还有一大片擦痕。
　　“走，跟上它。”
　　池寒快步跟上，他也发现了接引鱼身上的痕迹，在它路过岛屿边缘时，岛下方橘红色的火光刚好映亮了它有擦痕一侧的身体，那上面隐隐有白色颜料，随着接引鱼的动作，颜料里掺杂的金粉若有若无的闪烁着。
　　这就是甫一进洞就转头袭击两人的那条接引鱼。
　　两人猜测无误，这条接引鱼一定知道离开这里的通道。
　　脚下的湖水越升越高，也越升越快。接引鱼却只顾着在岛上绕圈子，这接引鱼明显意识到自己不是对手，想把二人甩掉。它体型小，又爬动的飞快，这座小岛并不大，两人绕着它几乎走了一圈。
　　眼看着露在水面上的部分越来越小，池寒心里有点没底：“它该不是要绕到水淹了岛吧？”
　　唐征沉着脸摇摇头：“不会，它怕水。水淹上来之前它一定会先忍不住。”
　　池寒恍然，这条接引鱼确实没有触碰过哪怕一点湖水。而且随着湖水的上涨，它明显更加焦躁，不仅越爬越快，还发出了一阵阵急促的嘶嘶声。
　　它似乎终于意识到身后这两个人甩不脱，只能不甘不愿的从礁石的一条缝隙里钻了进去。
　　说是缝隙不太恰当，这更像一条刚够一人通行的小路。这条接引鱼非常狡猾，看似已经绕遍了整座岛，实际上它一直巧妙的绕过这里。这洞里应该没什么厉害角色，接引鱼怕引狼入室，迟迟不肯入内。
　　“水要上来了，进去。”
　　唐征借着洞外的光大致打量了一下，见洞内隐约看见的路光滑平坦，便带着池寒闪身进入。
　　二人刚一踏进洞内，只听哗啦一声，洞外的水涨至了洞口。虽然心里知道水不会突然倒灌，但洞口被封闭还是让人从心理上觉得呼吸有点困难。
　　洞口过于狭小，外面不甚明亮的光线几乎透不进来。接引鱼在一片漆黑中一晃就没了影。
　　百川归下，洞外的水不断撞击着洞口，却被一层无形的屏障拦住。水声轰鸣间，洞内的墙壁似乎被打开了某个开关，点点蓝色的荧光渐次亮起，仿佛一盏盏壁灯，幽幽的照亮了这个洞穴。
　　刚刚险些溺水让池寒在幽闭的水下有点不舒服，他急促的喘了几口气，缓过那阵生理性的窒息感。
　　唐征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顺气，他顺势捉住唐征的手捏了捏，示意自己没事。
　　“还是壁画……”池寒仰起头打量身边的壁画，有种已经回到息烛岛入口的错觉。
　　洞侧光滑的石壁上还是那几幅壁画，只是规模小了很多，颜色也没那么考究。让两人觉得困惑的是照亮洞内的蓝色光点，这些光点本身排列有序，但似乎并没有考虑这副壁画的构图，此时一亮，十分突兀。
　　唐征托着下巴啧了一声：“不应该，这个壁画的绘制者非常讲究光线变化，不应该随便设置光源。”
　　池寒点头表示同意。他端详了一会儿光源走势，突然想起了之前看到洞窟壁上雕刻的细线，想了想说：“会不会这里也像上面一样，画壁画的和设置光源的不是一个人？”
　　这种种痕迹均说明息烛岛上并非只有一任主人。两人心中这时候都隐隐有了猜测，唐征看着那幅缩小版的半人半蛟摘果子，挑眉笑道：“老头子的卷宗也有靠谱的时候，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还算没白来，你要的珠玉骨可能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