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自然探案组》桃鸢茗

6、红舞鞋6

　　从那以后，那些欺负过夏菲的小混混开始一个接着一个的暴毙，大家都人心惶惶。梅忆躲在自己的房间里尤其害怕，她抱着头瑟瑟发抖，嘴里不停地念“对不起”。也许是一声声的忏悔起了作用，在那些小混混全死完之后，小镇再也没有人意外死亡。
　　夏菲渐渐被人们遗忘。
　　“我知道她从来没有离开，”梅忆不知不觉泪流满面，她喝了口水，接着说，“我们舞蹈团的姐妹们过得都不好，我和吴莉住的近，我知道一点她家的情况，昨天……她家小姑娘忽然不见了，据说是准备送去跳舞之前，”她忽的颤抖起来，“我知道是她……是她回来了，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依旧没有离开……”
　　封淮至始至终都端坐着，保持着官方的微笑，直到听完，睫毛才颤了颤。陆悯摸摸下巴，刚要开口，门突然被敲响了。
　　梅忆过去开门，只见门口站着两个穿着警服的人，手里拿着个册子，问她：“您好，请问您是刘国栋先生的妻子吗？”
　　梅忆忽然有些腿软，她苍白着脸色，心里的不安逐渐侵蚀了她的大脑。
　　“是这样的，很不幸，您先生在早上早高峰的时候，在云溪路段发生了一起严重车祸，当时我们联系不上您，就先把人送去抢救了，结果您一直不接电话……很遗憾，您的先生没有抢救过来……”梅忆脑子“嗡嗡嗡”的响，她有些看不清面前的民警。
　　她微微往后倾，借着鞋柜的力才强撑着自己没有倒下。屋里，封淮和陆悯对视，对方眼里的惊讶都很明显。陆悯让封淮先坐着，自己出去看看。
　　两个警察都有些疲态，估计是处理事故之后马不停蹄的就赶过来了，陆悯对着他们亮了一下证件，叫两人先把梅忆扶进来。
　　等梅忆签了字，按照民警最后的意思是说，要去医院认领一下尸体，谁知梅忆忽然发起了疯，死活吵着要见女儿，陆悯和封淮就跟着梅忆，送她先去学校接女儿。夏菲一定会来找梅忆，封淮是这么和陆悯说的，梅忆就是夏菲报仇的最后一环。
　　封淮手里的平板叮咚一声。他点开来看，又递给陆悯。是章龙发来的——吴莉死了，自杀的。
　　宗熊和杨汵珏已经回到车里等着陆悯他们了。封小胖仍然趴在章龙怀里，章龙不动，它也不动。
　　杨汵珏不想看见梅忆，据他自己说，是没法面对浑身上下都环绕着死气的活人，他会很难受，从头顶到脚尖的那种。好在杨汵珏这点可以任性，他只要把自己缩在章龙后面的空隙里就好了。
　　所以梅忆上车的时候只看见了两个奇怪的人，她轻轻道了声谢谢。车子很快开到小学门口，陆悯没让梅忆下车，坚持他自己一个人去询问。
　　学生们还没放学。女老师见到一个大帅哥，讲话都有些不敢大声讲，红着脸颊说：“刘笑笑同学吗？她自从我把她送回家之后，就再也没有见她回来过啊？”陆悯皱皱眉，问：“你确定吗？”女老师奇怪的说：“是啊，我下午有3班的两节课，刘笑笑不在啊。”
　　陆悯直觉事情有点麻烦了，他回头看了看车，撞上了封淮询问的眼神。陆悯眼睛微微眯起来，几不可闻的摇了摇头。下一秒，封淮前面的窗缓缓升了上去。
　　陆悯和老师交代了几句，刚准备离开，衣角就被拽住了，他低头，发现有一个小男孩眼巴巴的抬头看着他。“怎么了小朋友？”陆悯蹲下去问。小男孩思考了一下，还是把话说了出口：“叔、叔叔，刘笑笑去哪里了啊？”陆悯摸了摸他的头，说道：“大概被她爸爸接走了吧，没事。”“噢……”小男孩咬着手指，慢慢吞吞的说：“那，你要是见到刘笑笑，和她说一声，姜瑜航和她道歉！”
　　陆悯忍不住笑了一下，说：“好，叔叔答应你。”小男孩耳朵红红的，补充道：“对了，叔叔，刘笑笑爸爸可能把刘笑笑带去舞厅了呢，刘笑笑最近一直说这事。”“舞厅？”刚直起身的陆悯又蹲下去：“什么舞厅？”记忆里，桦州市已经没有舞厅了。
　　“我、我也不是很清楚，”姜瑜航眼睛眨啊眨，说：“她之前一直说的，要去一个舞厅，唔……每次都是她头上敲了个大包的时候说的呢……”陆悯拍拍小男孩的肩膀，严肃的说：“叔叔知道了，谢谢姜瑜航小朋友，叔叔一定会把你的话带给刘笑笑的。”“嗯。”姜瑜航有些不好意思，转身跑了。
　　陆悯神色复杂的站起来，看了看校园里朝气蓬勃的小孩子们，快速回到了车里。
　　车里异常安静，陆悯对着封淮挑挑眉，封淮无奈看了梅忆一眼，说：“昏过去了。”
　　陆悯点点头：“章龙，你查一下桦州市有没有什么舞厅，和夏菲或者梅忆家有什么关系。”封淮问：“舞厅？”陆悯按了按封淮头顶翘起的头发，说：“对，一个小朋友告诉我的，怀疑一下总不会出错。”
　　封淮拍拍陆悯乱动的手，不甘落入下风的捏了捏，然后才说：“梅忆说，25年前，她17岁，那她今年就是42岁，但她女儿刘笑笑才上小学四年级……”“也就是说，梅忆是在32岁才生下的刘笑笑，”陆悯接了封淮的话：“32岁才生孩子？这也太晚了点吧？”封淮思索了一下，又否定了自己：“不过也说不定人家就是喜欢晚生晚育呢。”陆悯抿嘴，将视线放到紧闭着眼睛的梅忆身上。然后和封淮交换了一个眼神。
　　还有什么东西，梅忆没有讲。
　　宗熊浑厚的声音响起：“到了。”
　　医院总是忙碌的，封淮看着大门口形形色色的人群，以及一般人看不见的另一种群体。梅忆像是有感应似的，悠悠转醒，她的眼睛里一片死寂，半晌，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到了吗。”梅忆问。
　　“嗯。”封淮帮她打开车门，“走吧，梅女士。”
　　梅忆先走进了医院，陆悯小声交代了宗熊几句，才跟着封淮下了车。
　　医生允许亲属和死者在一起待一会儿。梅忆僵直着躯体，定定的看着冰冷的白布。过了好一会儿，她缓缓的蹲下去，视线与蒙了一层白布的人持平，梅忆哑了嗓子，有千言万语，到了跟前，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刘国栋，你个没良心的，居然丢下我先走了……”她将脸埋进了白色的床单里，“笑笑也不见了……国栋，笑笑她不见了……你们怎么都这么狠心啊……”
　　终究是阴阳两隔了。
　　陆悯没看见刘国栋的灵徘徊在身体旁边，大概是轮回去了吧……
　　“时间到了。”封淮在外面轻声提醒。陆悯走上前，将跪在地上的梅忆拉了起来，让她签了火化通知书。梅忆写到最后一个笔画，手连笔都要握不住了，她呆呆的坐在医院的椅子上，没有任何声息。封淮看了眼陆悯，陆悯扯了扯嘴角，半晌才开口：“……节哀”梅忆忽的泪流满面。她将手覆在脸上，颤抖着说出几个字：“谢谢……谢谢你们。”
　　封淮到底是叹了一口气。刘国栋的尸体将在第二天早上火化，梅忆也没问为什么陆悯和封淮一直跟着自己，她一回到家，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陆悯决定今晚就待在梅忆家。舞厅的事情交给宗熊和章龙去查了，杨汵珏不知道怎么的，头痛欲裂，陆悯让他先回了本部。本来陆悯要封淮顺便一起回去的，封淮摇摇头拒绝了，还有太多谜题没解开，他不能走。
　　夏菲肯定会回来找梅忆。
　　昏暗的屋子里静悄悄的，陆悯和封淮坐在梅忆家的沙发里，相顾无言。好吧，只是无法大声讲话，并且小动作不断。陆悯从来不吝啬给予封淮自己的笑容，他戳戳封淮的肩膀，示意封淮看他。封淮有些看不清陆悯的脸，倒是清晰的听到那人刻意压低的声音，低哑而磁性，他说：“宝贝儿，今天真有默契。”
　　陆悯一说完这句话，立马竖了跟手指在唇间，又指指卧室，硬生生止住了封淮将要扔过来的枕头。
　　封淮大抵是那种不服输的性格，从小就是，无论有没有那种心思。他眼珠转了转，换了一种方式反击。为了引诱夏菲过来，房间里一盏灯都没有亮，陆悯还特地画了张符贴在封淮背上，隐藏起他的气息。这大环境倒是减少了些光天化日下的羞耻心，封淮借着月光看清陆悯的大致位置，然后伸手缓缓触上陆悯的脸，他微微歪头，好让月光照在自己脸上。白皙的指尖自上而下，轻轻点过陆悯的嘴唇，又像烫到般的收回。
　　陆悯咽了口口水，开始后悔自己之前找死般的小动作。清亮的月光下，美人精致的脸庞周围就像罩着一层薄雾，又清晰的看的见眼底的迷离，他勾起抚过男人嘴唇的指尖，缓缓放入了自己的口中。
　　靠。
　　陆悯从小到大没这么憋屈过，他一把拉下封淮的手，站起来扯严了窗帘，开始反思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是不是太过火了，到头来遭殃的还是自己。陆队长活了三十几年，可算是彻底体验了一把看得到却吃不到的痛苦。
　　早让他不要耍流氓了么，封淮翘翘嘴角，又给了对方一个白眼，活该，撩人谁不会，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