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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红舞鞋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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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菲!”门口忽然传来一声急喝。
女鬼猛地转过头去,看到了一张陌生的脸,她只不过被打断了一瞬,又回头毫不迟疑的挥刀,扎向妇女。门口的男人扑过来,扯开了梅忆。他抬手捏住夏菲的手腕,一个发力,将她摔倒在地,然后咬破手指,催了许多血出来,在夏菲眉间画了一道符。女鬼痛苦的惨叫起来,最后竟是带着额间血淋淋的符咒跳出了窗外。
陆悯追到窗口,看了看五楼的高度,略微退回来了一点,然后纵身一跃,跟着跳出了窗外。封淮急忙跑到窗户边上,探出头看,发现陆悯居然安全的落在了地上,只是看他的样子,像是已经跟丢了。
陆悯四处看了看,然后抬头与楼上的封淮对视,封淮借着高处像外眺望了一圈,对着陆悯摇摇头,示意已经看不见了。陆悯无奈的将头发往后拢了拢,转身进了楼。
封淮也离开窗户,告诉扶起梅忆的宗熊和杨汵珏:“跟丢了。”
宗熊拍了拍梅忆苍白的脸,担忧的说:“她好像快不行了。”杨汵珏盘腿坐在地上,抬手探了一下梅忆的额头,眯着眼睛说:“唔……估计是鬼气入体了,身体倒是没多大伤。”
封淮也蹲下来看了看,问道:“这种情况要怎么办?”杨汵珏轻松的说:“这倒不难,我可以试着逼出来。”封淮点点头,忽然又问:“杨杨,不要介意,我想问一下,你没有实体,怎么能碰到……人的?”杨汵珏愣了一下,然后回答:“不介意不介意,”他把后背的衣服撩起来给封淮看,“你看,老大给我画了一个符,我可以想让他们看见就让他们看见,想碰他们就碰他们,嘿嘿嘿。”
血红的符咒在白皙的背部显得尤为显眼,张牙舞爪的,闪着妖冶的光。
少年讲述的时候,语气里满是对陆悯的敬意和骄傲,封淮轻笑了一下,又暗暗赞叹陆悯的强大。毕竟亲眼目睹了活人毫不犹豫跳五楼的大场面。
“干什么呢你们,”低沉的声音突然响起,所有人都转头看门外,“你耍什么流氓!”陆悯大步从门外走近,遮住封淮的眼睛,又瞪了杨汵珏一眼:“小小年纪不学好,哪里学来的都是。”
封淮无奈的扒拉下陆悯的手,替杨汵珏白了他一眼:“上梁不正。”
杨汵珏讪讪的放下衣服,终于开始给梅忆驱除多余的鬼气。仅仅是一会儿工夫,梅忆苍白的脸就注入了一丝血色,随后,她咳嗽了一声,唰的睁开了双眼。
梅忆猛地惨叫一声,连滚带爬的离开四个人的包围圈,举起手里的刀,瑟瑟发抖的问道:“你们……你们是什么人!”
“警察。”封淮拿出一个证件,上面清晰的写着棠徵市警察局几个大字,职位是一级警监,待梅忆看清楚之后,他收起证件,“我们是来调查刘欣怡失踪案的。”
陆悯又瞥了眼封淮,凑到他耳边说:“等回去给你也搞一个。”封淮缩了缩脖子,用眼神警告陆悯不要以讲悄悄话的名义对着他的耳朵吹气,陆悯无辜的耸肩,表示自己冤枉。
梅忆一听刘欣怡的名字,就有些慌乱,她说:“刘、刘欣怡的事情和我们没有关系。”
封淮官方的笑着,安抚道:“梅女士,我们是来询问有关于刘欣怡的一些事情的,并没有怀疑您与本案有什么联系,请您配合一下我们的工作。”说着,他示意宗熊和杨汵珏站开一点,露出敞开的大门,“是要在这里开始问答,还是先回您自己的家里?”
梅忆一分钟也不想在这个鬼地方多待一秒了,她点点头,示意众人跟着她回到了她的家里。
下楼的过程中,陆悯吩咐宗熊和杨汵珏继续在501和401寻找线索,还骄傲的表示自从封淮来了,他们几个甚至可以分头行动了。
业务能力忽然就在队中排第一的封淮走在最前面,并没有注意到背后的暗潮涌动。
梅忆的家有些混乱,她有些尴尬的朝着封淮和陆悯笑笑,不自在的解释说:“今天没有打理,见笑了。”
“没有关系,”封淮说道,他和陆悯在梅忆对面坐下,点击平板的录音,“您和刘家是很多年的邻居,一直以来走动的频繁吗?”
“还好,”梅忆将鬓角散下来的头发拨到脑后去,“平时也不怎么走动的,就是……逢年过节的时候送送礼而已。”
“噢,”封淮问,“那就是不熟喽?”
“恩。”梅忆回答,然后又好像觉得自己回答的这么快有些奇怪似的,又加了一句,“恩……不怎么熟悉。”
“只是做了邻居之后才慢慢认识,以前并不认识对吗?”封淮追问,“请您如实回答我们。”
梅忆抠着手指,艰难的说:“恩……”
“为什么要骗我们?”一直坐在边上不出声的陆悯忽然说道。低沉的声音显得他严肃而正经,陆悯将封淮腿上的平板接过来,点开一张图片,放大给梅忆看,问道:“你怎么解释?”
梅忆看清了照片,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她张了张嘴,慌乱的四处看。
照片上是红太阳舞蹈团的大合影。
见梅忆不肯讲话,封淮凑过去将陆悯手里的照片放大,最后定格在一个显眼的姑娘脸上,问:“你认识她吗?”
梅忆看起来像是快要崩溃了,她极力避开与照片上的女孩对视,嘴里喊着:“不、不……我不认识她。”
“梅女士,”封淮叹了一口气,“请您配合我们的工作。”
忽然,叮咚一声,平板里弹出一张照片,陆悯看了一眼,是宗熊发来的。他嘴角歪了一下,将照片点开放大,然后对着梅忆说道:“为什么要撇清你和夏菲之间的关系?”
梅忆惨叫一声,终于忍不住,双手捂住脸大哭了起来,她断断续续的说:“对、对不起……”女人的声音绝望而狼狈,“对不起,夏菲……是我对不起你……”
照片上是两个年轻的女孩子,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一个是夏菲,一个是梅忆。
封淮扯了张餐巾纸递给梅忆,温柔的声线缓缓响起:“梅忆,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那个照片里温柔而美丽的女孩,已然死去很久了。
“大概是25年前了,那会儿我只有17岁,”梅忆揉着哭的红肿的眼睛回忆,这是她这么多年,第一次完完全全的袒露自己心里阴暗的往事,“是个又爱美,又不听管教的年纪。夏菲大我三岁,我俩是一个舞蹈团里的成员。她又漂亮,脾气又好,当年很多人喜欢她。我们两家是楼上楼下的关系,我比较好,父母都在,也没有什么性别歧视,夏菲不一样,她太苦了,父亲从来不回家住,母亲天天带不同的男人回家过夜……”
25年前,还是一个思想相对保守的年代,夏菲天生一张令人羡慕的脸蛋,又摊上个这种父母,遭受了不少白眼。还好当年舞蹈团的团长赏识她,叫她做舞蹈团的领舞,在当年的小县城里的大剧院表演,每场演出都有钱拿。只是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像舞蹈团团长一样留过洋,他们都是些从没有出过远门的小市民,包括舞蹈团里的女孩子们,当然,也包括梅忆。只是梅忆不会像其他人一样把歧视摆在脸上,她表面上装出很关心夏菲的样子。梅忆说,当年这样做只是为了让那些男生的目光好分一点在自己身上。
夏菲从来都是人群里面的闪光点,她被一个大富豪发现了,那富豪送了夏菲很多钱,还有很多礼物,但夏菲都没要,统统回绝了,只是留下了一双国外的红舞鞋。
舞蹈团里很多女生开始背地里讨论夏菲,她们说夏菲搭上了舞蹈团团长还不够,还被富豪给包养了……后来,这事儿被舞蹈团团长知道了,团长气的叫她们每人每天加练到半夜。从此,这事就开始慢慢发酵,最终,散发出了腥臭。那天晚上,夏菲在回家的路上被几个小混混堵到了死胡同里,夏菲没钱,她所有的钱几乎都给了那个寻欢作乐的妈妈。
那个夜晚很黑,一颗星星都没有,大家似乎都睡死了过去,谁也没听到少女绝望的求救。第二天早上,梅忆发现了蜷缩在楼下昏过去的夏菲。她身上的衣服没有一处是完整的,白皙的皮肤青一块紫一块,梅忆一下子就联想到了什么,她惊吓的说不出话来,只是匆匆把人扶回了家里。夏菲发烧了,第二天早上,梅忆替夏菲请了个假。大家议论纷纷,少数几个女孩子甚至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笑容,梅忆看在眼里,却没有胆子上前询问。
仅仅是第三天,夏菲就苍白着小脸回来了。只是从那以后,夏菲再也不笑了,她的眼睛里蒙上了一层阴影。那几个女生开始明目张胆的讽刺、围堵夏菲。梅忆看到过很多次,却一次也没有上前。有一天,夏菲突然跟梅忆说,她要离开这里,去国外了。梅忆当时十分的震惊,她问她怎么出去,对方只说有个人要她保管一样东西便能送她出国。梅忆想,当初如果不是她多嘴,事情会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夏菲等的那个人再没有出现,倒是等来了一群无赖。他们伸手要夺那神秘的东西,却怎么找也找不到,夏菲苦苦的哀求,没有换来一丝怜悯。梅忆站在门口,捂着嘴看完了全程,然后跑回家吐了。
那天之后,夏菲再也没有来过舞蹈团。
当舞蹈团团长赶到她家时,才发现夏菲已经用一根麻绳结束了自己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