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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医者 ...

  •   自解决完前事,又远离了毒草,孙千墨的异症已很少犯了。只是每晚入睡前仍让默笛将他捆好,免得再步前尘伤了身边的人。

      预料中的危险未到,整日与山林星月相伴,如世间隐士,又如修行之人少荤腥,只他一人悠哉得很,其他人包括默笛都念叨最近野味少。

      孙千墨照比之前日子热爱非常,可能骨子里向往着如此闲云野鹤般的日子,宁可放弃囚困自己的金丝牢笼,也想化成山间一只被猎者围困的野鸟。

      只是想归想,现下日子只有现下想用,往后回宫做一负责皇子,一步步完成身份交付的使命,其他也无奢望。唯一不敢想的,便是与佳人的分别吧。

      于是便不想了,甚至在此番行进中彻底放下主子身段帮随从生火、摆碗,也简单看了看煮饭过程。

      丁涵英一介女流,时常与他谈百姓疾苦,谈得慷慨激昂,愿将他国善恶放于心上,而他一男子汉大丈夫,体验平凡百姓人生又有何不可?

      丁涵英开始还难辨真实意味地“夸奖”一番,见惯了低声道一句:“可以,胸襟可以。”

      孙千墨那时正在帮人盛汤,递出碗后抬头看丁涵英一眼,“总算说句公道话。”

      “可惜我有那脱离凡尘的‘恩师’,不会被你比下。”

      “是某位位高权重的大人物吗?”

      “当然。”

      两人的对话如同哑谜,听了反应一下才知她说的是端宁公主。

      两人不曾问对方身份的默契让他人困惑。按春生看来早早交心岂不最好,非要避而不谈甚至回避对方,也没见有何效用。

      孙千墨听完道:“即便坦白,也会有其他事物在前。我们的身份都不允个人任性妄为,考量众多、思虑繁重,不如不问。将来之事便交予将来,现在还是现在,走一步看一步,免得平添忧愁。”

      春生听懂,再问:“若有可能,主子愿与丁姑娘结为连理吗?”

      “天机不可泄露。”孙千墨随便回了一句挡回去。

      “好好好,主子二十年来只对丁姑娘一人有别于他,若要错过,也是独自伤心。”

      孙千墨长叹一声,只允于心中告知自我答案:“若能娶,谁不愿?”

      夜里,孙千墨又犯了梦行症,因周身被捆得结实只得在原地打滚。

      值守的初三没怎么盯他,盯的是不远处树后的一抹人影。仅凭相隔距离未探知其气息便知其乃一高人,功夫在他们所有人之上。

      初三凝视那人片刻,暗夜中直觉那人也盯着自己,不友善,且如豺狼虎豹般散发威吓气息,来不及温柔叫醒孙千墨,照他面颊猛拍一下,虚张声势地让对方离开。

      孙千墨惊醒,双目猛睁,“怎、怎么了?”

      初三往林中扫去一眼,“没事了,睡吧。”

      孙千墨困意朦胧又安心睡去。第二日清早想起这茬,“初三你敢不敢友善点对一个病者?”过分熟络的弊端,连对方带的随从都不拿他当主子了。

      初三笑着道出缘由,“要唤醒你又要对他起些威吓作用,不是刚好?”

      孙千墨自知无人说理,苦涩自咽。

      宋石问除此以外他还看清什么。

      “并无其他,天太暗了。”

      孙千墨道:“今日留两人值夜。”

      傍晚一行人路过一小村,满目土房一看又是贫穷之地,打算进村看看,顺便买些肉用做佳肴。

      有一家院中哭喊震天,驻足在栅栏外定睛观看。

      有一老妇坐于菜墩旁,指尖浸血,似乎切菜切手,痛苦万状。

      一旁有一镇定老者,坐于背篓边掏出香炉正焚着三支香,再从包袱中拿出一套针灸针,一支支慢条斯理地放进泥炉中烤,再往老妇头上扎,一边口气平淡地安抚老妇,“莫催,莫急,片刻就好。切得不算重,骨肉都连着,又遇上老朽这半个散医,也算走运。”

      老妇痛苦地倚着板凳,任由他摆布,声音含混,“翠凤怎的还不回来?这是要我老命啊......哎呦......”

      比起治伤,老者更像以其试针。春生不懂针灸看不出门道,无从断言。

      孙千墨看不过去,示意默笛一眼,便见默笛提起春生扔了进去。春生四肢着地以跪姿落地,默笛再入内将他拉起。

      “你就不能好好带我进来?”春生一瘸一拐地朝老妇走去。

      “那下次让宋大哥来。”默笛如是说。

      “别,那我得脸着地。”

      春生到老妇近前,“老人家您是郎中吗?我看着不像治伤啊!”

      老者道:“你这小娃对医术研习多久,就来质疑我的医术?”

      “你这哪是医治?从未听说针灸得以止血!”

      孙千墨他们也跟上,入了人家院子成了私闯民宅。

      “那是你们见识少啊!针灸不止止血,还能去痛。香灰还没好呢。”

      “香灰治伤多有不良,老者为何不用药物医治?”春生问。

      “我这长年在外哪能背那许多药?”

      孙千墨道:“谁知你这法子是真治,还是真试?”

      老者扫他一眼,“小娃锦衣玉食,自然不懂人间苦楚。我不用香灰用那大罗金丹也要人家负担得起啊。”

      孙千墨怒要上前,见老者出掌,掌风向炉,香随之灭,香灰未动,便知老者功夫了得。

      “小娃莫急,治病救人皆急不得,急中易错。你们若不同意老朽之法,拿些金疮药出来便可。”

      急中易忘,连避用香灰的法子都忽略了。

      春生急忙掏出金疮药为老妇上药、包扎。老者仍旧在旁施针。

      几人都要上前,听老者问老妇:“还疼吗?如今人家上好的金疮药也用上了,费用可给不了我。”

      老妇悠悠地睁眼,“还真是好多了。”

      几人在原地顿下。

      老者又问:“小娃懂些药理吧?”

      春生点头。

      “既于市井之地,便多研习些民间的土方子吧。百姓可用不起高贵药材,哪怕常见的金疮药,也不如随手一把香灰便宜。小伤而已,难引不利,有些缺点不伤其他也可急用。”

      春生一时辨不清正误,迟迟愣着未有应答。

      “慢慢想吧。”老者继续与老妇人说话,“老妹妹有关节病吧?等会儿我为你开个治关节的方子,按时喝药,足以缓解天阴天冷之痛感。”

      老妇声音微弱,“长年喝的我也喝不起啊。”

      “三五天一次,天阴冷时少在外面干活,躲在火边烤着,家中还差你那点劳力吗?到了颐养天年之时还如年轻时忙碌,身体又吃不消。”

      老妇微微叹息一声,“唉,老哥哥还不是云游四方为他人操劳着?”

      老者大笑,“此乃老朽生之乐趣。”

      嘈杂声渐近,有妇人带人回来。妇人入门,见院中凭空多出许多人来,问都是何人,背药箱的郎中已朝老妇去了。

      老者收拾物什道:“老朽为过路医者。”

      “我们都是过路的。”丁涵英答。

      妇人道:“各位请便。刘先生,我娘的手如何了?”这才看见老妇头上针灸用针,有些糊涂了。

      老者道:“针是止疼的,手上金疮药乃几位善人恩赐,再让郎中开个有助痊愈的方子,就无大碍了。你娘的关节病要避湿冷,我这有个缓解病痛的方子,借我纸笔写下,不日便可缓解。”

      郎中跟去细看,嘴里念叨着各种药材相生相克之理,研习半天连连赞叹,“此等妙方,先生真乃高人!”

      春生在旁也看得一愣一愣,像见得神明显灵般欢喜,“先生造诣颇深,可否对晚生传授一二?”

      孙千墨轻咳一声,提醒他乐归乐,记得询问主子。

      “小娃娃还想拜师了?老朽可不收徒啊!”老者断言拒绝。

      “晚生不敢有此奢求,请求先生传授一二便可,也算为我家主子某得日后福恩。”春生屈身拱手,颇有诚意。

      “好吧,那老朽就与小娃谈上一二。不过不是当下,老朽到陆鸣城有事要办,这就出发。明日午时,与小娃在陆鸣城有间酒楼东侧门口相见,如何?”

      “好,多谢先生!”春生乐得蹦高。

      妇人那边已将老妇安置妥当,出来感谢他们。老者进屋将针取下,又开个缓解疼痛的方子,从背篓中取出一种红褐色干草,交与郎中,“这是曼夷的一种草,鲜时毒性大,干后入药可止痛,每次半片于一剂药中,效用良好,是我那方子中独特的一味药材。”

      春生盯住草叶片刻,脱口而出,“招魂草?”

      “小娃知道?正是此草,谷国鲜为人知,小娃倒比我想得见识多。”

      夸奖中还带着讽刺。

      孙千墨一行同时起疑。丁涵英问:“老人家可去过洋江县?”

      “去过,冬日时路过那里。”

      孙千墨几人拉开防备之势,心中多少忌惮老者之能。

      丁涵英再问:“先生可给过一家两兄弟这种草?”

      老者想了想,“为人治伤时给过些干草,那家中有无兄弟并不知晓。”

      “他长什么样子?”

      “小娃娃们怎么了?莫非这草惹了麻烦?”

      孙千墨并未道出实情,又问一次,“先生可确定只给过干草?”

      老者点头,“老朽年长却无痴症,也无谎话。”

      看老者能路过救治一老妇,应该不会传授养毒草之法加害于人。可毒草来源实在蹊跷,孙千墨他们还存了疑心。

      “小娃们可还有事相问?”

      春生想问,被孙千墨阻拦,代他向老者邀请,“明日先生与我家随从谈医,可否让晚生出席?”

      “小娃们若感兴趣,都可前来。”老者倒是高兴,“出门在外,多听多见多有益处。”

      “那多谢先生。”丁涵英也要去。

      一行人拒绝了一家人的招待后离开宅院,带老者走后皆吐露心中打算:要探一探老者底细——他医术高超、功夫卓绝更不简单。

      而春生能认出晒干后的招魂草,得了孙千墨称赞正向他邀功。

      “回去将扣你的赏钱补上,行了吧?”

      “谢主子。”

      孙千墨做好打算,若接下来的相处中老者还算坦诚,便问他招魂草之毒有无解法。

      与摆脱异症仅一步之遥,心中生出些许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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